山不说 第一章 画室

    “轰隆……”

    “哗啦……”

    一阵闪电滑过，随后雷声也轰然响起，伴随着雷声下来的是阵阵的下雨声。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窗外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雨越下越大，就算关了窗户也依旧能听到下雨声。

    “啪嗒！”少年手中的画笔掉落在地，手指有些发抖的扯下了画板上的画，揉成了一团，扔在墙角。

    墙角已经有很多揉成一团的画纸，但在他身侧的纸篓里却空无一物。

    少年的表情苍白，身形很消瘦，两只眼眶深深下陷，他的两眼赤红，头发杂乱，额头的刘海已经快齐到了眼睑处。

    他蜷缩着身子，低垂下头，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显得十足的没有安全感。

    “轰隆！”

    雷声又响了起来。

    少年身子颤抖了下，垂下眼睛，紧紧抱着双膝。

    “少爷，吃晚饭了。”门外的于妈敲了敲房门。

    她站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听到里面没有回应，稍稍叹了口气，走下楼梯。

    少年听到外面的声音，呆滞的眼神亮了亮，可逐渐又转换为暗淡。

    他小心翼翼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挺直了腰，但身子还有些巍巍颤颤，少年移动了下脚步，脚下发出了链条碰撞的清脆声音。

    他的双脚上被绑上了一副脚拷。

    少年戴着沉重的脚拷缓慢的移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在门口地底下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菜一汤。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眼里没有丝毫的色彩，只是动作缓慢的端起地上的托盘走进了房间里。

    “少爷！”于妈不知何时从门后面出现在少年的面前，“你去和夫人道个歉吧。”

    少年直直的站立着，两耳好像不闻窗外事，眼神灰白暗淡的可怕。

    于妈心里一惊，连忙后退了一步，吓的跑下了楼梯。

    少年面无表情，“哐当”一下关上了房门，上了锁，然后坐在地板上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塞着食物。

    他似乎没有丝毫味觉般，无论什么样的菜式都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

    直到托盘里的饭菜被他吃的干干净净，他才又站起来，把托盘放在了房门口。

    他的房间里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屋子般，有卫生间，有淋浴室，有书房，还有画室……

    少年最喜欢便是呆在画室里，一呆便是一整天。

    他又拿起一张干净的画纸夹在了画板上，捡起地上黑色的画笔开始绘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外面的雨声已经小了很多。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画板上的画逐渐成型，是一个人头，那人头的头顶是秃的，在那人头顶的最上面，少年画出了两只手，一只手拿着一把小铁锤，另一只手拿着一双筷子。

    那个小铁锤重重的把那人头的头顶给砸碎了，上面露出一个大坑，另一双手则从砸碎的地方夹出一把像面条一样的东西。

    手指上面沾满了混浊鲜红的液体，头顶画完，下面的人脸也逐渐成型，两眼空洞的没有眼珠，双唇角被割开的很大，上面被缝满了交错的黑色线条。

    少年看着完成的画作，唇角微微扯了扯，像是想要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笑。

    可是突然他又拿起手中的黑色画笔，把整幅画涂成了黑色，直到再也看不清画里画的是什么。

    少年扬起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饰，数着上面的电灯。

    “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接近。

    少年听到声音，没有丝毫神色的瞳孔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他立刻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从画板上把画摘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到了墙角。

    门外的人敲了一阵门后发现里面没有人应，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少年听到开锁的声音，身子有些颤抖，他慌忙的扒开凳子，坐在书桌上看着书桌上摆放的书籍。

    “在看书？”门外出现一个面容精致的妇女，她长发盘在耳后，耳垂上挂着一副玉坠子，唇口涂着鲜艳的红色，身上穿着一件西装，脚上踩着一双恨天高。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串钥匙，恨天高踩在地上“哒哒”作响，随着妇女越走越近，少年的身子也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他的手指紧紧的捏着书本，指关节有些发白，书本上的字体一个也看不进去，心跳的飞快。

    “凌小七，你能耐了啊！”周云双目紧盯着凌小七，眼神里充满凌厉。

    凌小七低垂下头，放下手中的课本，肩膀挺的笔直，过了一会后，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周云，黑白的眼珠，盯得周云有一丝的不自在。

    他眼里的紧张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脸的淡漠，对周围事情仿佛充耳不闻。

    周云一看到凌小七这个样子，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蹭的上来了，她指着他的鼻孔就开始骂了起来。

    “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来报答我的吗？逃课，打架，吸毒……”

    “你他娘的，就跟你那个爹一模一样，活成这样你还不如早点去死！”

    什么恶毒的语言都从周云的嘴里骂了出来。

    凌小七神色征了征，他的手指缓缓蜷缩了下，身子有些颤抖，唇角也开始有些发白。

    周云见凌小七神色有些不对，立即停下了咒骂，缓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询问道：“是不是毒瘾又发作了？”

    她把凌小七搂进了怀里，凌厉的眼神早已转变为一片柔和，凌小七的身子越发的颤抖的厉害，两眼里充满血丝。

    他咬紧牙关，推开周云，指着门口示意她出去。

    周云没有听凌小七的话，反而是又把凌小七搂进怀里，凌小七张嘴咬住了周云的手臂，面目有些狰狞。

    “别怕，别怕。”周云张嘴轻声安稳道，并且唱起了轻缓的曲子。

    凌小七松开了口，使劲推开了周云：“你给我滚！”

    凌小七用力把周云推出了房间，然后锁上房门，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刀片，在手臂上重重的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奔涌而出，在痛觉的刺激下，凌小七觉得好受多了。

    他倒靠在门后边，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清明，他好像听到了门外的哭泣声。

    不过，凌小七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他动作缓慢的从床底取出医疗箱，倒上了止血的黄色粉末，用绷带扎紧了手臂。

    随后他又直直的站起来，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光。

    他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抓住这抹光芒，可是却只抓了一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