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山上原本的平静,给不断地惨叫打破,拳拳到肉,这是青竹楼内的真实写照,只是,给拳拳到肉的不是金眉老者赵畏,而是王元宝,每一拳都以极为刁钻的方式捶击在王元宝身上,虽然没有杀心,但是王元宝一身武运毫无用处,武运防御到哪里,金眉老者赵畏的拳头就捶击在哪里,若是能抵御住还好些,但是王元宝的武运却根本就对金眉老者赵畏的拳头没有任何的削弱,反而愈发疼痛,铁打的汉子给金眉老者赵畏这般捶击也是承受不住的,王元宝纵然有千百般不愿示弱,但是却口嫌体正直,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让王元宝不由得不断惨叫。一笔阁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好在白头山上并没有什么飞鸟,这时候正是倦鸟归林,王元宝的这一声声惨叫,定然会惊起一滩鸥鹭。
赵畏似乎对于王元宝的惨叫恍若未闻,手上的气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向,但是每一拳递出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王元宝也勉强可以接下金眉老者赵畏的拳势,但还是挨在身上的比较多。
憾鼎拳第一式本就是与人相磨的水磨功夫,王元宝倒也没有在这不断接拳挨捶中失了气力,打得好扎实,总归不会吃亏,王元宝一直坚持的水磨功夫如今却见了好处。
金眉老者赵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憾鼎拳本就是他传出的八境武夫拳谱,其中的关窍与奥妙,他自然是清楚的,但是王元宝这般能将第一式水磨功夫打得如此扎实,甚至有了些许炉火纯青的意味,不过就算是将第一式练到武夫八境,若是只一味防守,那就是做了缩头乌龟,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憾鼎拳是个以力憾鼎的拳架,王元宝这一手拳架非但没了出拳的气势,就连防守也破绽百出,金眉老者赵畏越想越气,一拳递出,本含而不露的拳势武运骤然绽开,王元宝防守不及,给这一拳捶中了气府丹田,武运紫胎运转陡然凝涩,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地疼痛,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元宝,金眉老者赵畏只是冷冷地暼了一眼,便纵身上了楼阁之上,铺平三境之路,本就是一个极为让人不爽的事,森罗天下的武运如今只剩下二斗,而女武神的弟子如今的境界,可谓是武夫同境界中最强,金眉老者赵畏如今想做的就是以自身的武运铺平王元宝此后的三境,同境界之中的最强,赵畏没有觉得自己不如那个瀛洲十一境的女武神,同样都是十一境武夫,赵畏不会如同那些自愿放弃的家伙,如今的这二斗武运,就如同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皆是武运紫胎,只不过是两境的差距,赵畏不信王元宝就是再如何驽钝,在同出一源的浩荡武运之中,也破不了气府丹田之上的三焦玄关。
王元宝昏倒,周身武运不住地涌动,各个窍穴都被赵畏以武运与拳势一一捶击,本来紧紧封闭的窍穴,竟然给这外力撼动,有了松动,气府丹田之中的武运紫胎在赵畏浩荡武运的冲击之下,运转骤然加快,在经络窍穴中巡弋的武运集结,铁骑一般犹如钢铁洪流,向着那些紧紧封闭的窍穴涌去,铁骑凿阵,又一次上演,只是这次地冲击三焦玄关,不是走火入魔的前奏,而是实打实的破境之势,捉对厮杀的砥砺,拳意的领悟,王元宝皆有,如今就只是差一个机缘,而赵畏的武运铺平三境,就是这份机缘。
白头山上,渐渐下起了雨。
云雾缭绕的白头山依旧是在神秘之中给人仰望,没了云雾,没了神秘,这白头山,或许还不如那些在莫名江边的清秀高山。
狻猊藏器拖着姜黄色的葫芦,又一次踏入了白头山,它自从给镇压之后,就一直在白头山上,每日里看的,皆是些一样的景物,除了修行,还是修行,封印解除,自由倒是自由了,但是精魂却给王元宝心湖之内的蛰龙阴神拘禁了去,自由,陡然又成了梦幻空花,但是好在王元宝不懂得那些旁门左道的共通之术,也没有攫取它吐纳的水运灵气,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狻猊藏器陡然间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精魂拘禁在王元宝心湖之内,若是王元宝死了,它也是活不了的,狻猊藏器可没有视死如归的风骨,它活了不知多久,自然清楚,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人间至理,只要活着,总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也是它不断吐纳水运灵气给自己留后路的缘故。
他不知道王元宝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但是死亡的阴霾一直盘旋在它的心湖之上,不时让它心惊胆战。
但是就在狻猊藏器以为自己就要给王元宝陪葬之时,事情却有了转机,原本不断压抑在心湖之上的死亡阴霾渐渐散去,恢复了本来的平静,但是狻猊藏器可不愿意如同这般一直被动等死,它与自己的精魂自然是有联系的,但是保命的手段却是没有,这时它想到了王元宝放置在卧房中的姜黄色葫芦,这个让它都觉得发自内心恐惧的葫芦,怎么看怎么像失传已久的剑仙的“养剑葫”,狻猊藏器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拖着姜黄色的“养剑葫”向着白头山而去。
“养剑葫!!”
蔡绻心中大惊,继而又是大喜过望,她原本就只是为了通过狻猊藏器这个她看不出原形来的妖兽来找到没有被张隋杀死的王元宝,不仅仅是为了继续争夺气运,更多的还是想要亲自会会这个竟然能够破去旁门左道中可算是顶尖的方术,心魇求死碑的王元宝,但是狻猊藏器带给她的,却不仅仅只是惊讶,而是惊喜。
养剑葫对于一个剑修而言,如同本命飞剑一般珍贵,但是自从春秋乱世之后,养剑葫就销声匿迹,再没了踪影,有迹可循的,就只有当年剑斩真龙的青莲剑仙的那个养剑葫,不过,青莲剑仙早就远游了无尽之乡,有迹可循又变成了死胡同,蔡绻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与剑修当做至宝的养剑葫如此之近,想要得到,几乎就只是举手之劳,不禁大喜过望。
狻猊藏器正待踏入白头山的云雾之中,数道金光如同天罗地网般向着它铺天盖地而来,周遭的灵气一阵波动涟漪,竟然走了些许禁锢的意味。
看清楚那数道金光之后的符箓,狻猊藏器眸中金光闪过,它此来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而是为了不被动,自然不会与之纠缠,拖着养剑葫,如同一阵罡风一般,窜入了白头山云雾缭绕的山道之中。
数道金光粲然的符箓落在了地上,却是做了无用功,蔡绻自树后走出,面色阴沉地看着云雾之内的不甚明了的景物,原本摆在自己眼前的机会,竟然就这么逃走,这让蔡绻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些许怒气,正阳山的道诀,本就是斩去自身的所有情欲,以求无欲无求,无情无义而走上长生大道,而如今蔡绻心中竟然有了怒气,这不是好事。
白头山中的一切,蔡绻看不真切,就连以中四境金丹修为才能够施展的法眼去观整个白头山上的山根走势,竟然也模糊不清。
但是眼前大利,不比那些个蜗角之利,就算是上五境剑修,也不免会动心,蔡绻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心中有了决断,蔡绻祭出数十道品秩不低的护身符箓,径自走进了白头山的云雾之中。
…………
姚经跟着自称伊二三的挎刀少年走进一处偏僻的小巷中,心思疾转,但是却一一否决了自己的那些个蠢念头,能将步入八境炉火纯青境界的老江湖鹿鸣鸿三言两语就给逼走,这等实力,绝不是他姚经一个堪堪登堂入室的八境武夫能够与之匹敌的。
走到小巷尽头,一口水井映入眼帘,而长满青苔的水井旁摆放着一张木桌,两把交椅,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径自坐在了一张交椅上,道:“别愣着,快坐啊,我坐着,你站着,这不是显得我狂妄吗?”
姚经苦笑着坐下,狂妄,这个挎刀少年郎伊二三着实狂妄,也有狂妄的资本,自己若是也有这等的实力,只怕也会如此狂妄。
似乎是看出了姚经所想,挎刀少年郎伊二三自井台边拉出一根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则系着一个水桶,与平常打水用的水桶一般无二,随手一抛,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将水桶抛入水井之中,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砰然水声。
一桶刚打上来的井水摆在了姚经的眼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只瓷碗,挎刀少年郎伊二三从水桶里舀出两满碗井水,推到姚经面前一碗道:“出门在外不能喝酒,怕误事,先来碗井水压压惊。”
姚经看着眼前纯澈的井水,倒也没有怀疑,拿起瓷碗一口饮尽,清冽的井水自喉咙直达气府丹田,原本紊乱的精粹真气竟然尽数回归了秩序。
挎刀少年郎伊二三也喝完了自己碗中的井水,将碗放下,颇有些江湖人的豪迈,该喝的喝完了,该说的也说完了,那就应该来谈谈价钱的事情了:“我救了你,这是不收钱的,但是我帮你杀人,可是要收钱的,不能坏了规矩,来吧,你准备用什么来给钱?”
姚经闻言面色陡然垮了下来,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看似淳朴的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却是个老江湖,该说的,该做的,都滴水不漏,就连讲价钱都如此清新脱俗,救人不要钱,杀人要钱,但是姚经可没有让他杀人啊!顶多是挎刀少年郎伊二三救了他,这应该是不能收钱的。
看出了姚经的疑惑,挎刀少年郎伊二三道:“那个人头,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原来挎刀少年郎伊二三竟然把那个他杀了的裴苇身边的护卫修士算到了姚经的头上,姚经道:“在下也是出门在外,不知道小兄弟要多少钱?我也好回到朝堂之后给你。”
见姚经如此上道,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喜笑颜开道:“别,我也不要你钱,你们在这里的押宝,就能抵账,与人方便,我也方便,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嘛。”
姚经一听却是变了脸色,原以为挎刀少年郎伊二三会狮子大开口,索要诸多山水钱,哪知道他一开口就要龙泉王朝在龙场镇的押宝人的利益,当即道:“不行!”
但是还没等到挎刀少年郎伊二三的回答,姚经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一头倒在了地上。
挎刀少年郎伊二三道:“怎么这么不上道呢?不就是一个人吗?财大气粗还这么小气,活该被人给追杀!”
自姚经怀中摸出一枚古拙铜钱,却见铜钱之上镌刻这两个篆文“白露”二字。
将铜钱揣进怀里,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走出了小巷。
押宝,就得有押宝人的觉悟,纵然给人抢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这就如同是押宝人在龙场镇押宝一般。
押宝赚了,旁人不能眼红,亏了,也只能自己去吞下苦果,方两所说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故道之将行也”就是这么个理儿。
或许有些不讲理,但是这世间的规矩,又有哪几个是讲道理的呢?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人不可语道。
挎刀少年郎伊二三心情颇为不错,押宝人的资格自己有了,而且还没有费什么大气力,这可要比给爷爷做苦力要来得舒服。
眼前忽地一闪。
挎刀少年郎伊二三眸中冷芒大炽,手已经搭在了腰间刀柄上,出门在外,事事都得谨小慎微,就算是身负大法力,也不能保证不会跌跟头。
“把压胜钱交出来。”
语气冷漠,眼神更为冷漠,仿佛是一块经年不化的寒冰。
挎刀少年郎伊二三松了口气,手从刀柄上拿开如释重负般笑道:“给你也可以,但是,你得来追我,哈哈。”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挎刀少年郎伊二三骤然远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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