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四爷陛下又一次病倒了。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这几年,没到寒冬时节,四爷陛下总病上一场,而且一年比一年严重。今冬的病情之严峻,已经不只是咳嗽几声那么简单,甚至引发了高热。
姚佳欣只得咬牙给四爷陛下用了西药,这才退了烧热。
甚至姚佳欣都忍不住怀疑,四爷陛下是否真的会死在雍正二十六年,是否真的注定享年只有五十八岁。
哦,是了,如今便已经是雍正二十六年的正月了。
看着退烧后的四爷陛下依然精神萎靡,姚佳欣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她抬手,想要去抚平四爷眼角眉梢的沟壑,但一切都只是无济于事。
胤禛感受到脸上的微痒,幽幽转醒,他缓缓抬起苍老的手,握住那只柔软纤细的手,用低哑的声音道:“恬儿,别怕。”
姚佳欣突然鼻子有些发酸,“我不怕,我还有很多药。不就是风寒吗?小病罢了。”
胤禛脸上挤出个笑容,他没叫太医们说实话,他的病灶已经不只是风寒那么简单,而是肺腑出了问题,此番只怕是……
他只盼着恬儿介时能够承受住……
胤禛摸索着那只过于纤瘦的手,“恬儿瘦了。”
姚佳欣哼哼道:“我从来就没胖过!倒是四爷你,瘦得都快脱形了!”
胤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干瘦得宛若枯枝,青筋隐隐凸显,当真是难看极了。
“朕现在的模样,一定是又老又丑。”胤禛苦中作乐打趣道。
姚佳欣忙把四爷陛下的爪子塞回被子里,又塞进去一个汤婆子,“我如今也是个老婆子了,咱们谁都别嫌弃谁难看。”
胤禛笑着望着那张脸颊,“朕这辈子都没稀罕够呢,怎么会嫌弃恬儿?”
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姚佳欣却是鼻子酸涩,险些掉下泪来。
她不愿意去想,四爷陛下可能真的寿数无多,她强行挤出个笑容,道:“吴扎库氏又有喜了,都已经四个月的身孕了呢。”——这也实在是作孽,吴扎库氏剩下次子永璧不过三四个月光景,便又中招了!先前的亏损还未补回来,便又要孕育,这一胎只怕会格外辛苦。
只不过这对四爷陛下而言,应该是个好消息吧。
胤禛“唔”了一声,吴扎库氏这一胎应该生得应该是和婉。记得弘历登基后,以“施恩”为由,将这个襁褓中的孩子收为养女,养在宫中,后来封为和硕和婉公主,嫁去了巴林部。
从帝王的角度来看,胤禛倒是不觉得弘历做错了,只是若换了是弘旭,肯定不会这么做。
胤禛疲惫地垂下眸子,“弘旭很好,朕很放心……”
姚佳欣眼圈一红,急忙道:“四爷,喝了药再睡吧。”——此番,她虽然用西药给四爷陛下退了烧,但四爷陛下一脸多日都精神萎靡,像是失了精气神一般,宛若行将就木的老人。
好在,四爷陛下的病情随着天气转暖,总算有所好转。虽然依然体弱,不可操劳,但起码可以下床走都了。
今年的春天暖得格外早些,二月里的春光明媚,姚佳欣着人采摘了盛开的玉兰插在瓶中,点缀四爷陛下的殿宇。玉兰的清香,少许驱散了苦涩的药味,四爷陛下的精神头也终于好转了些。
这一日,弘旭眉头紧蹙快步走进乾清宫寝殿,打千儿道:“汗阿玛,贵州传来六百里快急,苗民反叛,黎平县人包利自封苗王,聚苗民两万余众,声势浩大,需速速平叛。”
胤禛的神色一瞬间冷厉,“朕早年剿抚兼施,收复黔省苗族四万余户,辟地二三千里,又派兵驻扎,修城、建署,多年来一直安定,怎会突然起了暴乱?”
弘旭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官兵驻扎黔省之后,这些年为了修城、建署、筑碉、开驿,大量征辟苗民服役,而且还摊派各种苛捐杂税,以至于苗民不堪负重,所以……”
弘旭没有继续说下去。
胤禛老脸依然铁青,抓起旁边姚佳欣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空药碗便重重摔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巨响,姚佳欣都跟着心肝一颤。弘旭更是赶忙跪了下来,“汗阿玛息怒,如今问罪驻扎官员已经是无济于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平叛!”
胤禛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那你来说说,这苗疆之乱该如何平定?”
弘旭深吸一口,抬头正色道:“汗阿玛,苗地告急,眼下应该立刻抽调云贵兵马,贵州提督哈元生都是精通战事之人,可令哈元生前往弹压。另外,为处理苗疆叛乱,应当抽调军机大臣组建苗疆事务大臣会议,筹划用兵事宜,并急调云南、四川、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六省兵马会剿,授哈元生统调诸省兵马,率兵平叛。”
胤禛眼底是一抹满意之色,“准了!立刻拟旨,授哈元生为扬威将军,务必平定苗疆叛乱!”
自己的一番建议如数得到汗阿玛允准,弘旭顿时斗士昂扬,“儿子这就去办!”
弘旭退下之后,胤禛这才毫不掩饰露出欣慰的神色,“弘旭这些筹备安排,虽不算多高明,但处理泰然有序、毫不慌乱,此子肖朕啊!”
姚佳欣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担心四爷陛下非要强撑着爬起来去处理军机政务呢!但四爷陛下明显是要全权交给弘旭应对,她上前给掖了掖被角,“好了,喝了药就躺下睡一会儿吧。”
胤禛砸了咂嘴,“朕嘴里苦得很。”
姚佳欣露出无奈之色,只得连忙去取了蜜饯,又顺道吩咐宫人清扫干净地上的碎瓷。方才四爷陛下那气场,还真是把她吓了一跳呢。难为弘旭还能沉稳应对、对答如流。
这孩子从小就老成持重,如今已经可堪独当一面了。如此也好,四爷陛下也能好好养病了。
胤禛吃了几块蜜饯,这才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姚佳欣就那样静静守在床前,也不晓得,她还能这样守着四爷多久……
一丝哀伤渐渐浮现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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