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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叶芊吃过晚饭,一起来到了溢水河边。
河边,绿草如茵,清风徐徐,各种各样的野花和萋萋的艾蒿草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河水清清,清清的河水里小鱼成群;远山之上,树高林密,绿意浓浓;空中,许多的鸟飞来飞去,叫声此起彼伏……
“你看,”我微笑着对叶芊说,“那个黑长嘴红脑袋的穿着淡粉色衣服的就是朱鹮!”
“是这个吗?”叶芊用手指了指河边的白鹭。
“那个不是,”我呵呵一笑,“那是白鹭,比它大的是朱鹮!”
“哇!”叶芊高兴地说,“我看见了!就是那个全身羽色以白色为基调,但上下体的羽干以及飞羽略沾淡淡的粉红色,整个面部和脚呈鲜红色,喙的尖端和下喙的基部红色其他部分黑色的鸟吗?”
“你说的没错,”我微笑着说,“还是你有文化,说得这么通俗易懂,简单明了!”
“为什么朱鹮被称为爱情鸟?”叶芊饶有兴趣地问。
“朱鹮之所以被称为爱情鸟,”我看着一脸兴奋的叶芊讲解起来,“就是因为它的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并且至死不渝地守护它们的爱情。如果伴侣死亡,它们将终身不娶或不嫁!”
“这也是朱鹮繁殖能力低、成为稀有鸟类的原因吧!”叶芊猜测道。
“是的,”我认真地说,“雌鸟的不忠行为可以让它的后代获得更多的基因,因此这种‘放荡行为’从进化的角度看可以帮助种群繁荣昌盛。因此,朱鹮坚贞不渝的爱情观,妨碍了出生的幼鸟没有获得更多更健康的基因。”
“怪不得流浪狗的数量是那么多,”叶芊喜笑盈腮地说,“原来全是放荡形骸惹的祸!”
“爱情需要忠贞!”我深情地看着叶芊说。
“那朱鹮夫妻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做爸爸妈妈呀?”叶芊饶有兴趣地问。
“出生两年后,”我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有了一见钟情或情投意合的‘意中鸟’,朱鹮情侣就准备着做爸爸妈妈了。每年年底,相爱相恋的朱鹮成双成对地从低海拔的游荡区返回海拔千米左右的低山地带。早春二月,寒风凛冽依旧,山涧小溪冰封依旧,山坡的枯枝败草依旧,山野之上没有一点春意。这时,成双成对的朱鹮返回了自己的繁殖领地,在靠近村庄有水田的山谷找一棵高大的树,准备为新一年的繁殖建造新窝了。”
“安居才能乐业!”叶芊呵呵一笑。
“是的,”我兴致勃勃地说,“朱鹮的谈情说爱方式很有趣!它们小情侣到了巢区,先不着急筑巢。”
“那它们晚上睡哪?”叶芊纳闷地问。
“到了晚上,”我微笑着说,“它们偶尔在巢区的大树上过夜,白天就飞到很远的地方去觅食。它们并不急着吃巢区的食物,以备孵化和育雏之用。”
“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意思吧!”叶芊猜测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我认真地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为了隐藏自己;朱鹮不吃巢区的食物,是为了给以后生的小宝宝做准备!”
“朱鹮真聪明!”叶芊感慨道。
“这时候,”我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朱鹮情侣日夜厮守在一起,寻食和飞翔,彼此为对方梳理羽毛。当它们身上雪白的羽毛白中变灰,就说明朱鹮的发情期就要到了。”
“羽毛怎么会变灰?”叶芊纳闷地问。
“因为每只朱鹮的脸颊部位有个小孔,”我认真地说,“每到谈恋爱的性成熟期,它就会分泌一种黑褐色的黏稠液体,然后用翅膀把这种‘染料’往自己身上涂抹,最后白色的躯体上就会出现灰色的羽斑,好像穿了一件花衣服,以吸引异性对自己的注意!”
“那如果我们看到有朱鹮羽毛青灰色,”叶芊思索着说,“那么这只朱鹮肯定是在发情期,对吧!”
“是的,”我肯定地说,“二月中旬,气温有所回升,相亲相爱的雌雄朱鹮雪白的羽衣变得更加青灰,脸庞更加的红艳,好像醉酒一般。它们的做爱越来越频繁,双双对对共筑爱巢之时,繁育新生命的时候就到了。在朱鹮产卵前的这一段时间,它们心无旁骛、亲密无间地在一起,频频做爱,专心筑巢——雄朱鹮从附近衔来枯枝,交给雌朱鹮搭建成巢。当雄朱鹮衔回柔软的草茎铺垫巢窝时,雌朱鹮就要产卵了。做爱前,雄朱鹮深情鸣叫,一声一声,以引起雌朱鹮的注意。当雌朱鹮深情地凝视雄朱鹮时,雄朱鹮就潇洒地在雌朱鹮前缓缓盘旋,倾情飞翔,而后落足雌朱鹮的身旁,低声鸣叫,雌朱鹮应合低鸣,一声一声,两只朱鹮像情侣一样喁喁私语,互诉衷肠,缠缠绵绵。做爱时,雄朱鹮激情澎湃地跃上了雌朱鹮的背,一边压尾,一边用长喙夹住雌朱鹮的长喙,就好像人类的接吻。做爱完后,雌雄朱鹮兴奋且满足地肩并着肩,仰天长鸣,百米之外,都能听到……”
“你说归说,”叶芊嗔怪道,“别动手动脚!我可不想和你一起筑巢,更不想和你一起做爱产卵!”
“你想污了,”我呵呵一笑,“我说的是朱鹮,不是咱俩!”
“朱鹮这么稀少,”叶芊若有所思地说,“那它们每对夫妻的领地应该很大吧!”
“是的,”我认真地说,“为了在繁殖期有足够食物哺育自己的宝宝,朱鹮夫妻占据很大面积的巢区。朱鹮的雄性跟其他鸟类的雄性一样,在领域的防卫中起主导的作用。”
“怎么防卫?”叶芊微笑着问。
“朱鹮的领域防卫有它特殊的一面,”我兴致勃勃地说,“当发现入侵者,雄朱鹮不是立刻发动攻击,而是与雌朱鹮一起进行假交和相互梳羽的亲昵行为。它们通过这种温和的被动的自我炫耀方式,让不知趣的入侵者主动离开。”
“那万一碰到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开的朱鹮怎么办?”叶芊嬉笑着问。
“如果有别的朱鹮,”我一本正经地说,“仍然执迷不悟,强行进入朱鹮夫妻的小天地,那雄朱鹮就不客气了,开始挥舞着镰刀似的长嘴气势汹汹地扑到入侵者的面前,猛烈啄击,拼命扑打,并且发出高亢、嘶哑的恐吓声。尤其当入侵者是雄性时,雄朱鹮的攻击就更猛烈!”
“那如果是另外一对朱鹮夫妻误入它们的巢区怎么办?”叶芊接着问道。
“有时是邻居的一对小两口来串门,”我微笑着说,“主人和客人都在向对方炫耀自己夫妻关系的存在和稳定,都在卖力地进行一系列的繁殖行为的表演。两对朱鹮的叫声汇成一片,攻守两方会将这种亲热的表演持续一两个小时。”
“假做爱?”叶芊嫣然一笑,“真有意思!”
“就是挺有趣的,”我嬉笑着说,“正在孵卵的雌雄朱鹮也时常作出做爱的举动,这时它们做爱并不是为了孕育生命,因为它们的泄殖腔并没有相接,而是向其它朱鹮表明夫妻关系,赶走第三者。我曾经认真观察过一对朱鹮夫妻,它们在短短的一小时之内做了三次假做爱,赶走了三个外来者……”
“你的观察可真够仔细的,”叶芊嬉笑着说,“朱鹮的这种行为让人好笑,也让人感动,这样牢固的一对一的配偶关系在动物中并不多见。”
“是的,”我微笑着说,“朱鹮是典型的一夫一妻的鸟类。一对朱鹮配成对后终生厮守在一起,双飞双宿,共同承担着抚育下一代的重任。”
“朱鹮真的是爱情鸟耶!”叶芊感慨地说,“坚守忠贞,热爱家庭!”
“是的,”我认真地说,“如果随意地把没有夫妻关系的雌雄朱鹮放在一起,它们是不会做爱的,因为它们只和自己心心相印的配偶生育。它们早晨离开巢穴,晚上一定会准时回家。”
“那它们永远都不离开自己的窝吗?”叶芊纳闷地问。
“不是的,”我解释说,“朱鹮在整个一年中的活动分繁殖期和游荡期,繁殖期是11月到来年5月,繁殖区较为固定,主要是秦岭南坡幽静的山林,如溢水镇的花园、槐树关的蔡河一带,就是野生朱鹮繁殖地;游荡期是5月到11月,游荡区相对分散,汉江及其周围的滩涂湿地都是其活动觅食场所。另外,朱鹮的夜宿地相对固定,如洋州镇草坝村、谢村镇前湾的雷草沟……”
“那咱俩现在看到的朱鹮是在游荡区,”叶芊若有所思地问,“现在也是游荡期,对吧?”
“对!”我认真地说,“所以现在才能看到成群的朱鹮在一起觅食!”
“爱情鸟,”叶芊感慨地说,“忠贞之爱!”
“忠贞之爱,”我附和道,“这是一种诺言的坚守,就像相依活着、相守死去的鸟一样,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和分离它们,包括死亡。”
“忠贞之爱,”叶芊深情地说,“就是在不可捉摸的尘世宿命中,在不能跨越的艰难险阻面前,坚持自己的信仰,不管最后是否会万劫不复,爱爱人所爱,想爱人所想,痛爱人所痛,伤爱人所伤,一切的爱情只为爱人付出。”
“是的,”我深情地说,“忠贞之爱,也是珍惜之爱。珍惜之爱,就是一种分享和分担,像比翼双飞、交颈而眠的鸟一样,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深刻情谊,它使人珍视所爱的人,珍惜所守的情。”
“珍惜之爱,使人亲密,”叶芊含情凝睇地说,“相爱相携,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和幸福,一切负担彼此的烦恼和忧愁。”
“珍惜之爱,和谐生长,”我动情地说,“自然而然,相互爱惜,密切融洽,配合默契,恋爱双方以彼此相依相伴为乐,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呵护。”
我看见叶芊的眼睛里柔情荡漾。
我的心里,微波荡漾。
就在这时,我们的头顶掠过一只朱鹮。
一团硕大的鸟粪呼啸着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我的脸上。
“叶芊,”我急忙喊叫道,“快拿卫生纸来!”
“你要干吗?”叶芊纳闷地问,“莫非你要给那只朱鹮去擦屁股?它早就飞走啦!”
“幸亏我刚才没说话,”我呵呵一笑,“搞不好会掉到嘴里!”
“那怕什么呀?”叶芊嬉笑着说,“你就当是加餐啦!”
我哈哈大笑,样子神经极了。
叶芊莞尔一笑,淑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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