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邪典视频,天机局与fbm那边有过沟通,得到的答复是还在追查最初上传者的位置。
那视频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作用?挑衅?宣战?
顾俊看完这个视频,就有一种如鲠在喉的难受,危险已经迫至,却还不清楚那是什么。
“我要和邓惜玫再谈谈。”他跟通爷他们说了一声,这个突破口不应该再搁着了。
现在邓惜玫依然被关押在咒术部基地里,这下由行动人员押到基地旁山林的山脚边,还是两人的单独会谈。顾俊拿上些东西出了医学楼后,就前去这个会面地点,他到的时候,邓惜玫已经到了。
这片山脚万籁俱寂,她站在幽暗的树林旁边,还是一脸平静。
警卫人员跟在距离两人远一些的位置,其实这里到处也有监控摄像头和岗哨,要逃跑是跑不了的。
“邓小姐,这里是些遗书。”顾俊把手中的一叠遗书递给她,“全是在这场新军团病瘟疫中死去的人的遗书。”
邓惜玫望着他,伸手接过了。
这两天时间,她已被允许接触到一些外界的新信息,知道这场瘟疫大概的情况。
“全球死亡人数超过200万人。”顾俊沉声道,“如果每位死者都有写下遗书,都放在这里,那可以像洪水一样淹没我们。你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恳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要尽自己的那份能力。”
邓惜玫默默地看了一封遗书,然后是下一封。
她看了三封遗书,眼神渐渐有些变化,“出来前我看了那个视频,那可能是一个献祭仪式的开端……”
“邓小姐。”顾俊叫住她,更首要的是她是否可信,“你能把所有这些事情从头开始告诉我吗?”
邓惜玫望着那黑蒙蒙的夜幕,顿了一会,声音中终是有了一丝决然:“可以。在那之后我可能会就这么疯掉,精神再也不会恢复过来,所以其它的……祝你好运。”
“什么意思?”顾俊皱眉问道,她说得很认真诚挚。
“顾俊。”邓惜玫没有看他,话声在变得僵硬,“当年只有你离开了,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你离开了。”
顾俊心头一寒,“你是说……”
“心灵障壁。”邓惜玫忽然说了一个咒术名称般的词,她抬步往前面走去,乌黑的长发被夜风吹拂而起。
“从前有一个姑娘,自小被关在一个囚笼里面。”她说道,“每天做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但姑娘懂得了一种异世界的心理学技术,靠着给自己想象很多事情、想象另一个人生,建立了一层心灵障壁,好让自己不疯掉。”
顾俊听明白了,顿时只感到夜风更冷,周围初秋的树木都流露着一股荒凉。
邓惜玫说的什么小时候被父母带走,然后多年来一直在野外流浪,那不过是种心灵障壁,自己营造的美梦泡泡。
一旦要让她完全坦白她真实的经历,那就是要她面对真实的自己……
有时候,人最难面对的事物,就是自己。
若然那一层心灵障壁破灭了,她可能会就此陷入一种精神失常中,因为她的那些真实,也就是些疯狂与诡乱。
“那我们慢慢来。”顾俊呼了一口气,不是完全相信她,是不愿意有可能把那位姑娘逼上绝路。
“不,你听着。”邓惜玫却已有了决意,“这是一个凋零的好季节。”
“等等!”顾俊又一次喊住她,心灵障壁技术吗,他想到了什么,“我可能还有个办法。”
除了祖各吉利的那个美梦,他还有一个空白美梦,本来是想用来和吴时雨建立连系的,工作上和生活上都经常有找咸雨聊聊天的需要。不过现在也没其它办法了,在美梦中他也更能辨别出邓惜玫说真说假。
当下,顾俊给邓惜玫大致地说明白了,并问清楚了她的一个美梦。
“美梦吗?”邓惜玫沉吟半晌,“山野之间,四季所有的花朵,全部同时开了吧。”
“没问题,美梦里什么都可以实现。”顾俊握着她的手,闭目凝神起来。他不怕她做些什么,远处是有狙击手盯着的,而且他的意识也不是全无防备……
或许灵童之间确实是有着特别连系的,他给邓惜玫建立起这个美梦的过程很顺利。
不一会儿,在那个破落的小剧院里,观众席唯一的那道观众虚影就变为了一个高瘦女子的模样。
邓惜玫转目看看周围,看看舞台,神情微微有点出奇。
“邓小姐,你能感觉到吗?”顾俊说道,话声就在剧院中响起了,“这里可以让你的意识独立出来,受到的感知冲击都变小了,可以说是另一种心灵障壁。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一旦不舒服了就停下来,我不想看到你疯掉。”
“……嗯。”邓惜玫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清丽的脸容因为开始翻腾的思绪而神态变幻。
在这里,顾俊可以清楚感受到她的惆然,以及倔强,她都经历过了什么……
邓惜玫望着舞台上那些本该在不同季节分别盛放的花朵,缓缓地讲了起来。
她好像是在告诉他,像在告诉那些花朵,又像是在告诉自己,那个躲在心灵障壁里面的自己。
“我叫邓惜玫,从记事起就是身在贼窝之中。
我是个灵童,周围的也是些灵童。我们那时候都不懂事,贼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灵童实验充满了不确实性,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准备把灵童视为未来的核心,而是一种供他们压榨和献祭的工具。
不是每个灵童都算成功,成功的也有分程度高低,你是最成功的那个,我也不算无关重要。
你给了他们文字,我学会之后,给了他们故事。
我儿时有这种天赋,可以写出那个世界曾经存在的一些诗歌、,这帮助了他们找回一个遗落的文明。
我们小时候是认识的,还特别要好,也有许过很多孩童的诺言。
现在想来,都是不作数的。
你离开之后没多久,那时候我还不到7岁,就被带到山野中,困在那里,用心感受大自然,用以世隔绝来延长灵童的灵感,他们希望我能写出更多的故事。我并不讨厌大自然,但我讨厌那些人。
我的父母……那两个人从血缘上确实是我的父母。但灵童都有另一个异世界的身份,所以我还有个名字叫“丽姬娅”。“丽姬娅小姐”,我父母通常也是这么叫我。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只见过他们几次。
年纪越大,见得越多,我就越怀疑那些人所做的一切,他们的恶意、疯狂、伤害别人……是否真有意义。
但这些心思我都藏着了,我不让他们有半点察觉,也没告诉他们心灵障壁的事,我给了自己一层保护。
不过因为我很久拿不出新的故事,那些我自己编作的普通故事没有用处。去年,他们想试试进入我的脑子搜刮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派出我父母来做这事。
因为那两人和我是有血缘的,精神上最有特别的连系,他们最能做这种事情。
他们让我父母带我去‘度假’,其实就是往另一处山林走走,想要利用单独空间、亲密关系来加强连系。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事情最后会是那样……”
话说到这里,邓惜玫的心绪显然受着巨大的冲击,剧院里从她的脚下,细密的裂痕在地板上蔓延开去,迅速地布满这座小剧院,舞台上那些花朵在枯萎,而整个美梦泡泡开始猛烈摇晃起来。
顾俊连忙让她先别说了,因为他能感受到她这番话是真的,全部是真的。
如果不是在美梦当中,刚才那些痛苦与扭曲,就足以冲垮她的心灵障壁,继而把她的意志吞噬。
但这一场大崩塌,也许只需要再多一道裂痕就会发生,更不要说是暴风雨般的一击。
他知道那天晚上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
然而邓惜玫还是在继续说着,面色变得越发怪异,痛苦、难过、寒冷、快意、释然……全部混在一起。
“一开始,他们还很和善,我也似乎尝到了一份亲情。但是很快,当我们开始了那种心连心的游戏,他们的恶意就显露了。他们想用咒术把我的精神全部推向黑暗,那样或许我就会想起更多有用的故事……
也是在那时候,我翻到了他们脑海里的一些信息,天机局,联络点,还有前几天才想明白的那些经纬度坐标。
他们要把我推给黑暗,我的心灵障壁救了我,我没有落入神智疯狂的境地,然后,我有了个决定。
那不是突然的冲动,不是一时的错乱,是我当时想了很久,把我了解的各方面都考虑好了,才做的事情。
我把我的父母杀掉了,就用他们准备用来往树上绑吊床的绳子,接着我把他们吊了起来。
之后,我离开了那里,跑出了那片山林,一路跑向天机局,跑向我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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