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不远处有一个垃圾堆,周边企业和工地经常往那儿非法倾倒垃圾。为了不让城管和环保部门追查,倾倒完之后经常点火焚烧,周边村民和企业职工习以为常,以至于凶手点火烧车谁都没在意。
两个钓鱼的老人发现时,已是案发后的第五天。江边风那么大,那五天里又下过两场雷阵雨,别说凶手很狡猾没留下什么痕迹,就算留下了技侦人员也很难从现场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家里有两个警察和两个律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张琳都对破案感兴趣了,托着下巴分析道:“凶手肯定对那一片很熟悉,不然不会选择在那儿杀人烧车。”
韩均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就算不是当地人,也至少去过,或者专门去勘察过。”
对他们这个推测姜怡没发表任何意见,接着介绍道:“几个关键点的监控王队全调看了,能大概勾勒出死者遇害前的活动轨迹。下午五点,准时下班,开车离开集团总部,路上行驶了四十多分钟,五点四十六回到滨江小区。小区保安确认是她一个人驾车回去的,小区监控也证实了这一点。
六点二十三分,开车离开小区。出发前接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长两分四十八秒。这个神秘的号码在她通话记录里频频出现,时间跨度达四个半月,累计通话六十六次。让王队他们一筹莫展的是,这个电话号码居然是她自己办理的,并且除了她自己的手机之外,这个号码从未与第三个人联系过。”
“单线联系,搞得挺神秘。”
韩均胳膊肘支在塑料桌上,一边掐着鼻梁,一边闭着双眼道:“这个神秘的电话肯定与凶手有关系,凶手反侦察意识很强,估计从那之后再没打通过,甚至无法定位其大概位置。”
“是的。”
姜怡重重点了下头,确认道:“案发之后再也打不通,亲朋好友和同事都不熟悉这个号码,就像您说得单线联系。王队把能用的技术手段都用上了,可以确定每次主叫的大概位置。但江城市光户籍人口就高达七百多万,居全国第八位。要是算上外来人口,可能近千万,靠这个锁定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韩均睁开双眼,一脸疑惑地问:“她的社交圈子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为什么不把网撒大一点,只要接触过的,有嫌疑的,一个一个的查。比如她前夫,比如传言与她有暧-昧关系的那些副总,比如她担任审计督察部副主管期间得罪过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一筹莫展?”
“该查的都查了,要么在外地,要么有不在场证明,不然能拖到现在。”
“我是说用六十六次主叫和被叫的大概位置套,四个半月时间不算长,她接触的和交往的那些人在此期间去哪儿没去哪儿肯定有印象,只要能套上不就找到那个神秘人了。”
姜怡摇头道:“师傅,这还用您说?王队都试过了,把东华集团从老总到门卫搞得鸡犬不宁,连她经常去的酒吧夜店都在调查范围之内,就是一个都没对上。”
“这就怪了,她已经离了婚,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与男人交往,为什么还要像那些养小白脸的富婆一样搞得鬼鬼祟祟,生怕被别人知道?”
“姐夫,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小萍扑闪扑闪着大眼睛,一脸鄙夷地说:“她跟那么多副总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又离过婚,肯定不是什么好女人。虽然没丈夫,但有男人啊,甚至同时有好几个,左右逢源,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怎么能让这个知道那个,让那个知道另外那个?说不准跟您说得一样,就是在外面养的小白脸。”
“你见过哪个小白脸杀自己摇钱树的?”
韩均被搞得啼笑皆非,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个推测不靠谱,我想她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而且很可能是工作上的,毕竟她是审计督察部副主管,手里多多少少有点权。”
姜怡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师傅,您跟王队想一块儿去了。可惜在调查中发现她私生活虽然不是很检点,但工作非常称职,没有以权谋私,没有侵占集团财产。要不是这样董事长和总经理能那么信任她,能让她担任审计督察部副主管?”
神秘人啊神秘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凭空想不出个所以然,晚上去殡仪馆也不太合适,韩均干脆把案卷材料从十六楼捧到张琳家,坐在客厅里专心致志的研究起来。
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身后传来一声门响。
回过头去,只见明艳动人的张琳正笑盈盈地站在卧室边,穿着一件粉白色绣花睡衣,睡衣质地极好,如绸缎般光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不时荡漾出水样波纹。在柔和灯光的下,整个人就如丽日晴空之上的一朵白云,高洁而令人向往。
“真抱歉,太投入了,让你等这么久。”韩均意识已经很晚了,急忙收拾起案卷。
张琳依偎在门边,轻声问:“亲爱的,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女人?”
“说什么呢,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我更不可能伤害你。”他的手又不老实了,悄悄探到她睡衣下沿,如蛇般钻进去,贴着滑腻平坦的小腹,直接往上摸。
“我说得是那个谭慧,还有马春兰,还有苏容梅,她们都是女人。”张琳小鸟依人般地钻到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像是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均紧搂她娇小的身躯,慢声细语地说道:“针对女性被害人的犯罪,确实是刑事案件中的一大突出现象。强-奸、强迫卖-淫、抢劫、抢夺、盗窃、家暴、诈骗……类型多种多样。尤其在抢劫、抢夺类的案件中,被害人为女性的可能要占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所以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不要佩带显眼的金银首饰,不要穿得太华丽光鲜,那会给犯罪分子以‘有钱’的感觉,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有时间有兴趣的话,可以跟白晓倩一起去健健身,学两招防身术。包里也可以备上一瓶防狼剂,看谁不对劲就喷,不管他是不是坏人,喷完再说,大不了我去派出所保你。”
张琳扑哧一笑道:“外面哪有你说得这么可怕,我就是有感而发罢了。”
韩均用脸颊磨蹭着她的秀发,很是内疚地说:“对不起,我不务正业,天天多管闲事破案,让你都跟着总接触社会阴暗面,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再把案卷往家里带。”
“没关系,我没那么脆弱,我就是忍不住地想,女性这么容易受伤害是不是与女性的社会地位有关。”
韩均打趣道:“法官大人,没想到您还是个女权主义者。在外面怎么样我不敢说,但在家里我保证您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别打岔,我是在跟你这个律师探讨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亲爱的,你是化学家,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活动家。居里夫人是你的榜样,诺贝尔化学奖才是你的目标,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去斯德哥尔摩呢,别改行好不好?”
张琳被逗乐了,仰头笑问道:“那我领奖时是不是要改个名字叫韩均夫人,或者叫韩张琳女士?”
“这个主意不错,必须改,一定要改,不然谁知道我是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的老公?”
张琳蓦地挣开他的怀抱,捏着他鼻子娇笑道:“还说我在家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露陷了吧,居然让我随夫姓,这就是大男子主义的具体表现。”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上面去了,行,我就跟你好好探讨探讨,让你知道所谓的女权主义者纯属扯淡。男主外女主内,谁占主导地位老天早安排好了,所谓的女权主义,其实是男权意识引领的一种潮流。”
“根据呢?”
韩均指了指门边的一双鞋,眉飞色舞地说道:“知道高跟鞋是怎么来的吗,那是中世纪的时候,意大利有很多商人常年在外经商,他们为了防止女人到处乱跑出轨,所以就给她们设计了一种高跟的鞋。
那时候的女人傻呀,居然把穿高跟鞋当做时尚,不知道她们穿上高跟鞋之后行动不便,接触男人的机会也就少了。我们的老祖宗更狠,他们干脆把女人的脚弄残废,让女人永远只能待在家里。而在当时,三寸金莲也被冠上了时尚和美的名称,没裹脚的女孩子还嫁不出去呢。”
张琳很喜欢听他信口开河,竟煞有介事地问道:“这么说你认为男人把自己的意志掺入到了服饰之中,美观倒成其次的了?”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韩均举一反三地笑道:“又比如欧洲妇女穿的那种拖地长裙,除了显示华丽和富贵之外,男人还想把她们包裹在布料之中,束缚她们的自由。”
“可是现在女性可以穿得很暴露,难道这不是女权胜利的象征?”
“得了吧,‘暴露’这个词往往和‘性-感’联系在一起,而‘性-感’这个词绝对是针对男人的心理而产生的。并且大部分的服装设计师也都是男性,男人会从男性的审美观点去包装女人。虽然服饰艺术主要受各个时期的文化思潮影响,但文化思潮也都是男人做主的。”
张琳故作沉思了片刻,突然冒出句:“辩方律师,我知道你打官司为什么总能赢了,因为你特别能胡扯,没理都能说出番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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