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离怔了怔,好一会儿没说话。
长安说完之后,也不再吭声,两人坐在那里,就听着呼呼的风声,以及偶尔那树枝发出的霹啪声。
公子离突然动了动身体,然后换了个地方坐下,“长安,你睡那里。”
说着,指了指自己刚刚坐的位置。
长安一愣,“为什么?”
“这里不是客栈,我们是在山脚下,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的。那个位置背风,你睡那里正合适。”
长安的嘴唇动了动,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一时也出不来。
公子离直接躺下,身上盖着之前穿的外袍,“赶了一天的路,我也累了,先睡了。一会儿长保回来,你们也就睡吧,别熬太晚了。”
长安眨眨眼,就这么看着公子阖上眼,不一会儿,就传出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长安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时候,公子还想着不要让自己受风呢。
心底一暖,愈发觉得自己前几天跟他闹脾气有些小题大作了。
想想这世上有几个主子愿意这样宠着自己的小厮的?
所以,做人要知足。
若是再不依不饶的,真把主子给惹生气了,估计自己可就真没好果子吃了。
等到长保回来,长安将公子的话转述了一遍,二人分别躺下。
长保确认过,这里没有安全隐患。
其实,就算有,也不打紧。
毕竟,在暗处还有人跟着公子呢。
所以,他们晚上才能一直都安枕无忧。
公子离的马还未进城,便看到了小重抱着剑等在那里。
长安看到他,则是有些激动,挥着手就高喊,“小重!”
长安比小重大,风华山庄上下,能叫长安一声哥哥的人委实不多,而小重就算是一个。
小重的耳朵一动,抬头就看到了长安那张过于可爱的脸。
对,就是可爱,在小重的眼里,长安就是一个长地很可爱的少年。
“公子好。”小重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到了几人跟前。
公子离见他的规矩还没忘,微微点头,“顾明楼让你来的?”
“是,公子。”
“嗯,走吧,前面带路。”
小重刚转身,长安就又叫住他,“小重,来,上马。”
小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想着自己两条腿走虽然不比他们慢,可总觉得有些吃亏。
一个纵身,直接到了长安的马背上。
只不过,是小重在后面,将长安给搂住了。
这种姿势,让长安愣了一下,察觉到马动了,他才低声抗议,“喂,小重,以前明明都是我带你骑马的,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小重一脸平静地回了他一句,噎得长安差点儿吐血。
“因为我比你高了。”
小重的个子蹿地很快,再加上他每天练武强身,活动量又大,吃地也都好,所以这个子是蹭蹭地长。
现在已经比长安高半个头了。
若非是因为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真地是看不出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要不要这么打击人?”长安一脸不爽。
四人就这么穿过街市,很快到了顾府。
公子离住的客院,早就收拾出来了。
余笙得知他已经到了,急急忙忙就过来了。
“阿离哥哥!”
余笙人还没有进屋,甜甜的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长安正在里面收拾行李,长保则是在院子里头跟小重比试呢,听到这声音,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之后,又再次同时出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公子离正在打量这里,听到余笙的声音,转身的同时,脸上的笑已经是无比温和宠溺。
“阿离哥哥!”
余笙直接就扑进了公子离的怀里。
公子离抱起她,接连转了几个圈之后,才小心地将她放下。
“我看看,怎么也没长肉?”
公子离的眉头越皱越紧,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这胳膊怎么感觉比在祁连山时还要细?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
余笙笑道,“阿离哥哥又在说笑了,我吃地挺好的。”
扭头,正好看到长安出来,“长安,咦,你怎么好像长高了?”
长安的眼睛一亮,这话他爱听。
“真的吗?余笙小姐也觉得我长高了?”
“是呀,你看,你都比我高出半个头了。”
余笙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长安的表情有些激动,“那可能是真地长高了,不过,小姐好像是真地瘦了。顾公子都没有盯着您用膳吗?”
余笙一听他提到顾明楼,小脸儿就垮了下来,“快别提他,盯我就跟盯犯人一样紧。”
公子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呀,就是欺负明楼宠着你。”
“我才没有。”
公子离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跟着退了出去。
白芷最后一个出去,还极有眼力见儿地帮他们将屋门关上了。
公子离拉着她的小手到桌前坐下,脸上还是笑着,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的凝重。
“明楼说你恢复记忆了?”
余笙抿唇,点点头。
“嗯。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只是我没想到阿离哥哥为了我,会做这么多。”
说着,眼眶红了。
公子离轻叹一声,“快别哭了,你是我妹妹,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父亲和母亲不在了,目前为止,我能确定的还在世的亲人,就只有你一个了。笙笙,我不疼你,谁疼你?”
余笙这次没再忍着,直接就哭了出来。
“三哥!”
没有几个人知道,公子离的真实身分。
他自幼就被送到了风华山庄学艺,而且深得庄主的赏识,收为入室弟子。
风华山庄的几位长辈,都对他格外喜欢,因着他天赋异禀,所以几位长辈也都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倾囊相授。
公子离也知道自己的身分较为敏感,一旦公开,极有可能会给自己和亲朋招来祸端。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牢记自己是风华山庄的公子离,而非神女岛的三公子余离!
时日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若非是今日余笙唤他一声三哥,他都快要感受不到来自血脉亲人的那种联系了。
“笙笙,只能叫这一次,以后不可以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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