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日子一天比一天长。天气热起来,知了不遗余地地鸣叫,惹得人心烦。
云来饭店开张了一段日子,生意好得不得了。在经过陈秋娘一段时间的指导后,厨师组已经能挑起大梁安排晚宴,调配果酒、甜品等了。
至于如何制作果酒原料和甜品的一些调配原料,则是由小青亲自负责,成为独门秘方。与此同时,陈秋娘还专门让李恺去负责调味品的研究。原本陈秋娘打算让李恺去跟柳承学习一下,让柳承做李恺的顾问,从中药入手,调配出各种滋味。但柳夫人对陈秋娘很有敌意,似乎也很忌讳柳承出来做事,更加上像是很讨厌陈秋娘。陈秋娘料想柳家怕也是避难乡里,不愿再问世事,所以,她也没勉强。只让李恺去找刘大夫学习基本药草药性的辨识,以便于在做菜时使用各种中药材来调配滋味。
陈秋娘在经过几天几夜的奋战之后,将可能使用到的菜谱悉数写好,传给了小青、陈默、李恺、周铭四人,让他们四人担负起厨者大梁。同时,亦将另一套菜谱心得递送给了方老先生,让方老先生一同鉴赏,顺道探讨。
方老先生拿到了这本厨者心得一看,立刻就感叹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在垂暮之年还能在厨艺上更上一层楼,随即对于陈秋娘亦更加佩服,丝毫没有当成后辈来看待,反而是当成忘年知己一般来对待。
陈秋娘也抓住机会跟方老先生长谈,一方面是希望方老先生不遗余力指导后辈,在美食界青史留名;另一方面,则是跟方老先生打听了后蜀宫中之事。但遗憾的是方老先生虽是宫中名厨,但后蜀宫中的下人基本上不允许随便走动。做好了饭菜,都是由专门的传膳宫人送到各殿去的。他们做厨者的是没办法见到各宫主子的,除非有重大场合需要讲解菜式。
“那方老您真没见过那花蕊夫人么?据说长得国色天香,比花还娇媚,所以才叫花蕊夫人呢。”陈秋娘不死心地询问。
方老先生喝了一口葡萄酒,摇摇头,说:“我只见过一次,但因为隔得太远,还是没看清呢。”
陈秋娘嘟哝着嘴,说:“那倒是遗憾,我以为在宫中就能见到那等绝世美女呢。”
方老先生笑着说:“你还年轻,不知道宫廷那种地方,最讲究的就是规矩,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的。在那种地方做事,要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才能活着。”
陈秋娘连连多谢方老先生教训,随即又低声询问:“那花蕊夫人可曾有孩子?我可是听人讲起当初的宫廷秘闻,说帝王得了花蕊,费小怜,就只宠爱她一人,还为她在成都府遍种芙蓉呢。”
方老先生依旧摇头,说先前花蕊夫人是怀了一个,但到后来生下来,据说是个死胎。自此之后,花蕊夫人就再也没有怀过孩子了。
“那倒是可惜。”陈秋娘感叹一句。心里已然在盘算当初那个孩子其实应该不是死胎,很可能生下来就被送走了,对外就宣称是死胎了。
“有什么可惜的?若是那孩子活着,现在也不过八九岁,能干啥?被抓到汴京,他老子都死了,他能活着?”方老先生撇撇嘴,又拿起另一种果酒原料品了品,点头说这种滋味适合宴饮。
陈秋娘连连称是,随即又与方老先生随意谈了谈。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厨者,对于后蜀宫廷之事,知之甚少。陈秋娘自然不能从他这里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去推论朱老狐狸为何要与陈家结亲的目的。
至于陈文正与陈秋娘之间,因为之前的那次谈话,两人生分了不少,尤其是陈文正觉得陈秋娘已入了邪道,嫁给朱文康就要跳入火坑。这位病急乱投医的仁兄,喊了盼清、小青、陈夫人来劝说陈秋娘,看到没有任何效果,又去找了周铭三人来劝说。周铭三人得知陈秋娘要嫁给朱文康的事,也是不得其解,只是询问一番,三人也不敢有什么过激的劝说词,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陈文正看周铭三人没效果,又喊了方老先生来劝说。方老先生来询问陈秋娘,陈秋娘也是拿出了先前跟陈文正说的一套理论。方老先生毕竟是看透世事的人,陈秋娘说的也是一种人生选择,本来就无所谓对错,他便说了一句:只要选择了,将来不要说后悔就好。人生在世,本来就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是对,哪一种选择是错。所以,选的是不让自己遗憾,不让自己觉得难受的就是了。
“多谢方老体谅。”陈秋娘笑了笑。
方老也是摇了摇头,径直去招呼客人了。陈文正躲在屏风后面看方老先生劝说无效,他简直是入了魔障一样。他觉得自己是正义青年,是陈秋娘的兄长,不能看着涉世未深的妹子跳入火坑,为此,他简直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了。
在一系列人劝说无效之后,陈文正居然丧心病狂地想起了江航、江帆、张赐这些人。而且他还觉得两害相权取其轻,觉得朱文康的危害比张赐还大,宁愿她跟张赐扯上关系也不愿意她嫁给朱文康。
所以,陈文正同学还真是生意就不管了,径直就出门,一不做二不休,雄赳赳气昂昂地就上张府敲门去了。
开门的王管家也认识陈文正,询问有何事,陈文正是打死不说,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二公子。
王管家摇摇头,说:“二公子吩咐过,凡是跟云来饭店有关的人来,都不见的,陈掌柜请回吧。”
陈文正没料到张赐有这么一条规定,立刻就懵了,但他立马就说:那我见一见江统领。
王管家想了想二公子并没有规定这个,就去告诉了江航。江航在前院的照壁处就接待了陈文正,丝毫没有要详谈的意思。只一句:“股东大会不是还要过一些日子么?你来干什么?”
陈文正也不管不顾,径直就压低声音说了陈秋娘要嫁给朱文康的事,希望江航跟张赐能去劝说陈秋娘,不要往火坑里跳。
江航蹙了蹙眉,说:“这关我们什么事?那是她自己的决定啊。”
“可是,可是,你们毕竟相识一场,尤其是二公子曾与她也算是有过情谊的,难道就看着她这样往火坑里跳么?”陈文正已顾不得太多,简直是病急乱投医的典范了。
江航依旧是一脸平静地摇摇头,说:“公子已说过,从今往后,她与我们再无瓜葛,你找错人了。”
随后,陈文正被赶了出来。一直觉得公子不对劲儿的盼清目睹了一切,于是又回来语重心长地跟陈秋娘做了工作。无奈陈秋娘心意已决,盼清只好唉声叹气,继续回去饭店坐正。
陈文正失魂落魄之后,并没有气馁,居然跑去找朱文康摊牌,问他要如何要不娶陈秋娘,最终是被朱文康派念奴送了回来,并且给陈秋娘带口讯,说陈掌柜劳累过度,应该看看医生了。
陈秋娘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感动不已。但她面对的是朱文康这样的恶狼,而且对方还捏着柴瑜的性命,她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以及陈文正一家。所以,她几次三番有了几丝动摇,想要告诉陈文正她不过是希望借这一次险境,来一个金蝉脱壳,彻底摆脱这些纷纷扰扰。
不过,朱文康的心狠手辣是远近闻名,甚至在有点小儿止哭的效果。她又怎么能让陈文正他们涉险呢?说实话,她这一次的目的很明确,但计划却很模糊,可以说没有真正详细周密的计划,一切的变数太多,一切都要听天由命。也因此这一计划实施具有很大的风险,她亦不知道到底最终到底是什么结果,所以,不想旁人参与其中的她,便只好与亲人越发生疏。
陈文正则是看着这么多人劝解陈秋娘,她还是执意要嫁给朱文康,心急如焚之下,他终于消沉,以酒度日。有时候醉了就呼呼大睡,有时会忽然坐起来哭闹,说:“枉我三尺男儿,还说精忠报国,守护疆土,现如今连身边之人都保护不了,何用,何用。”
陈文正哭得伤心,陈秋娘亦不作声,不露面,只端坐在自己的屋里,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即便屋外,陈夫人与小青亦是长吁短叹地劝解陈文正:人各有志,丹枫不是糊涂人,你能及得上她一半的聪敏么?
“聪明人亦有糊涂之时,她虽然看起来像是十二三了,但才九岁啊。并不知道男女之事,亦不知道一个人。”陈文正几乎癫狂。
众人对于他这种表现都默默不语,因为大家都没办法劝阻陈秋娘,并且大家也没有办法来阻止朱文康的手段。
这一段时间,众人都与陈秋娘隔着一段距离。一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里奋笔疾书,二则是大家觉得没法帮她而内疚,从而躲避着她。
陈秋娘因此空出了大片大片的私人时间,这些时间除了真的拿来做资料之外。她还将自己化妆成一个驼背的老太婆,于日暮黄昏溜出陈宅,从小巷子溜走,处心积虑打探朱家纷争的整个过程,寻找已落败的朱文康的几位叔父。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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