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高官满地震和乡长徒守博这几天正为今年的公粮征收寝食不安。笔砚阁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尽管各村的征收任务都卧下去了,也请了各村的三大员犒赏了嘴头子交底了利益分成承诺,也召开了轰轰烈烈的乡、村、组三级干部大会,也把宣传鼓动搞得热火朝天了可种种迹象表明,由于事先政府部门对今年的小麦亩产估计过高,征收任务层层加码,再加上一些涉农部门各种名目的搭车拔毛强索强要,全乡农民己是不堪重负交了公粮就剩不了多少口粮了。偏偏今年的麦子又人人都说不管打,有的村干部还从自己家里拿来去年的麦粒儿和今年的麦粒儿比给乡领导看,明显得今不如夕瘪了许多。更可气的是:前天政府驻地逢大集,宣传车前边走,后边就有个操蛋猴领着个孩子头插草标,不断哟呼着“卖了孩子交公粮”!带到乡派出所一问话,说是两口子三个孩子两个超生没地的,年年种的麦子吃都紧巴紧儿,不卖个孩子实在没法儿完成交粮任务。派出所的人问他知不知道大街上卖孩子是犯法的?他说知道,还说如果真是不放他回家了,他爷俩儿情愿蹲上几天躲过交公粮。后来还是从乡机关食堂拿了几个杠子馍撵走了。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运筹帷幄,审时度势,满书记和徒乡长尽管每天面对的不是军事地图,可思想上一点也不比扛着枪抢粮轻松。因为要让那些十二分不情愿的农民,自己将自己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麦子,用地板车拉到粮管所来拱手豁出去啥也没了,委实不是件容易事。设若谋划不周把握不好,要么催收力度不够催不上全额粮来,各村都留个或大或小的尾巴;要么力度过大生拉硬夺逼出逼出人命来,闹到上边去自己的官位还得花钱保。所以呢,这个领导在这个时侯也确实是有点不太好当的,不抠出点鲜点子玩出点新花样万一老百姓一疲沓,就会拖拖拉拉越收越被动了。
每天早晨六点多钟,满书记和徒乡长就背着手在乡大院门口转悠,看看哪个工作人员来得早。七点多钟点完名训完话,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匆匆忙忙吃点东西下到村里去了,他俩就和侍侯他俩的通讯员开始用扑克牌玩一种叫做“黑红宝”的游戏,说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因为这种游戏诙诡奇谲,看谁最会做局。上午玩儿得有点不太开心,因为中间水利局的那帮人打着县长的旗号临时召开了个紧急电话会议,布署严防死守防大汛——纯粹哪里不痒哪里擓,旱成这个样子了还净添乱!中午两人喝了点小酒,预备小睡一会儿再起来开拓思维,就在睡而将醒未醒之际,朦胧听见有人跟通讯员惶急告白“出大事了!”两人都急忙趿着鞋板儿出来,招呼母村长和兰花湖从头细说。听着听着两人都不禁喜出望外,交换一下眼神儿马上要母、兰二位带他俩亲自去医院看望公会计。
公会计的老婆也是大受感动,眼含热泪一遍又一遍地诵扬给公会计听也是让在场的人都听:“书记、乡长都看望你来了!”公会计听着动静也是倍感荣幸,手上扎着吊针头上缠满绷带仍想挣扎着坐起身来以示感谢,却被徒乡长急忙疼爱地摁住了。满书记也俯下身来化悲痛为力量似地宣抚道:“我的好同志呀,为了革命工作让你受委屈了!我们知道你是为了执行上级指示切实减轻农民负担才遭此不测的,这完全符合我们的大政方针和对形势的预判,有些人就是要对我们的农村改革百业振兴发泄不满。我和乡长来就是要对你提出表扬给予鼓励,相信政府是会惩治邪恶弘扬正气的!先好好休养几天吧我的好同志!不要悲观不要气馁,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受了伤同样需要好好休息这都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公会计对领导的关怀深表感谢,再三上气不接下气半声半语地申明“不劳领导挂心,不用当个事办,就是点皮外伤,就是场小误会”书记、乡长哪管这些,好言抚慰一番,急步匆匆日理万机去了。走出病房外忽又回头把母村长和兰花湖一起叫上,说是有事到乡里一起商量。
母村长和兰花湖跟到乡里后,被安排到一间暂时没人的办公室里,通讯员客客气气地给倒了两杯茶交待一句“先等一会儿吧”,就随手带上房门出去了。两人隔开距离坐着椅子眉来眼去汲溜着茶,都觉着待不多大一会儿就要被领导叫去商量事了。谁知一杯茶汲汲溜溜地喝完了茶叶尖儿也一根一根汲溜嘴里嚼了咽了,却一直不见有人来叫去商量事,通讯员也不来给续茶,便悄悄犯嘀吐,说这算是怎么着一档子事儿呢?说好了的让跟着过来商量事,怎么晾到这里半天也没人管了?笑说领导有时也不是说一句算一句的。等得心焦再加上天又热,两人也不再那么拘泥领导安排了,便踱出房门透透气,谁知出来一看却傻眼了:只见院里偏安一隅的派出所门前正集合起一彪人马,多人胯下自行车,两人胯下摩托车,都在跃跃欲试准备出发。还有个偏三轮摩托,驾驶员就位了,可指挥员还没上车,所以先就在那里等着。就在距此不远的地方,书记、乡长和戴上头盔的派出所长正在比比划划地咬耳朵母村长和兰花湖头脑一懵霎时就明白了:这不是明摆着要下乡拿人吗!说是让跟到乡里来商量事,其实是先困住他俩防备走露风声,你说人家当领导的孬心眼子多不多?!
两人赶忙又退到屋里装作没看见不知道,可心里却又越想越害怕,怕真是一下子猝不及防把公金家的人都抓了来,万一碰上或是事后知道他俩此时正在乡里,那可是通天大仇从此就落下了,再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择不净了。可又不敢抽身就走,怕书记、乡长万一怪罪下来那时村里还不通电话,公金虽然露洋味儿手里时常拿着个半头砖似的“大哥大”,可无论谁想用一下,他都说乡下没信号,得到城里才能打。问他“那还拿着干什么”?他说“有人想拿还没有呢”!
后来他俩还是想出了个通风报信的好办法:母村长装作出去买烟,兰花湖转悠着像是去找厕所,两人都想尽快碰上个熟人,托他们赶快去给公金家捎个话儿——无论这话儿是早捎到还是晚捎到,甚或是压根儿就没捎到,其实都已没有什么重要不重要,因为“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己经渐去渐远了。重要的是母村长和兰花湖可以据此向公金家里人表情说:“你看,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俺们还是想方设法儿尽力护着你们家的。不信你问问那谁谁谁,俺们是不是托他给你们捎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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