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英雄传 第八十章 谈论社会

    两人进了一个雅间，酒菜上齐，没等毛豆说话，赤松子先举杯了：“出来吃早饭，结果遇上这么个事，饭也耽搁了。哎，这个点来饭店，就算是午饭吧。来，先喝一杯。”说完咕一声一杯下去了。

    毛豆也咽下一杯，给赤松子倒酒时说：“师傅，你怎么不明说昨天徐有进就在现场？他又为什么不敢承认啊？”

    “我只知道这小子脑子好，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滑头。你想，段天一调戏民女，段府侍卫与冒险者斗殴，这是帝国的丑闻啊，他徐有进敢说他是旁观者吗？段府他惹得起吗？若没有这起案子，日后他还敢说说，有了这案子，他就更怕了。若这案子真与段家有关，他再承认昨天他在场，那就不用再找什么目击者，他就是第一个人证。你想，公堂之上，他指认段天一调戏少女，殴打老农，那是什么后果？换成你你肯吗？话说回来，你小子也挺机灵，现编的挺好啊！”

    毛豆笑了：“我一个冒险者，倒不怕得罪什么权贵。不过我是以做任务杀怪升级为主，要掺和上这事，麻烦，影响我发展。还有，你既然知道徐有进不肯承认，为什么还要说他在？既然说又不明确的说他在？”

    “我知道他不承认，那样说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另外提醒他，别打我的主意。”看着毛豆有些纳闷，赤松子继续解释：“这小子出现在我身边好多次了，每次都很诡异。”

    “诡异？什么意思？”

    “说不清楚，你也别问了，来喝酒。”

    放下酒杯，添了酒，毛豆夹了块儿肉放在嘴里，轻声问赤松子：“师傅，你看这事是什么人干的？是段天一那小子吗？”

    “说不上来。那小子打人强奸还行，杀人？没那么大胆子吧。这事有意思了，咱们别寻思了，坐等结果吧。”

    “师傅，你说这件事会不会牵涉到长老会的斗争？”毛豆继续问，赤松子却不愿再提：“管好自己的事，先别乱猜，等结果出来再说。”

    毛豆碰了灰，却不放弃：“师傅，我见你和那个斛屠挺熟的，这人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只是问问罢了。师傅你说这个斛屠能秉公执法不？若是最后查出这案子是段天一所为，他能把那流氓抓了吗？”

    “抓了？要真查出是姓段的小子干的，他能把那小子剐了，斛屠那人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地位！别说段天一了，就是段泰本人干的，他也敢把段泰抓了。”

    “哦？这么说这个斛屠很正派了？他是托昆的人？”

    “不，他不是托昆的人，但他这个京兆尹是托昆安排的。他这个人也不正派。”

    毛豆凌乱了：“师傅，我搞不懂了。他这个位子是托昆安排的，他却不是托昆的人。他执法严厉，为人却不正派。我不懂。”

    赤松子摇摇头：“说你笨吧，有时候你还挺聪明，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还真挺笨的。谁告诉你一个人有正义感，他就正派？谁说的你用了一个人，这个人就一定是你的人？难道这个人是干这行的人才，但他不是你的人，你就不用他？难道一个人一身正气，有道德讲法律，这个人就很正派？”

    这话涉及到哲理了，毛豆懵了：“难道不是？我们那个社会，你再有才，不搂条腿，站个队，是没人用你的。”

    赤松子看着毛豆，丝毫不犹豫，直接说了句：“你那是病态社会。”

    赤松子咽下一杯，继续说下去：“一个社会，如果想要健康长久的发展下去，必须要有一个成熟的，完善的，持续的，系统的，且可因时因势而变的具有创新性的选材机制。一个人，从小接受教育，后来学习技能，进入社会却不能获得合适的工作，这个人就不会有发展。如果一个社会的选材就业机制的基础是关系，是钱，而不是社会中每一个分子的知识，技能，那这个社会也不会有发展。无论这是什么社会，这个社会的执政者标榜他们有多高尚，夸说这个社会有多先进，都是天方夜谭。好比我有关系，我送了礼，我这个大老粗就当了京兆尹，管理帝国京都，斛屠有才干却没钱跑关系，就去军队做一名小兵，那这个帝国怎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就崩溃了。”

    毛豆点点头：“有些道理啊。”

    赤松子继续：“这个比方只涉及到我和斛屠，如果扩大了呢？斛屠当了段时间小兵，寻思过来了，也提上钱走关系，别人看到了我这个榜样，也找关系跑门路。时间不用很长，就会形成一个恶性的社会气氛，人们的思想意识中没有了好好学习，认真工作，失去了探索、创新、求实的激情，也就失去了追求，没有了信仰，人人脑子里都是钱，关系，坐享其成，那你说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前途，还如何发展下去？如同一个人，你身体某个部位有了病变，通过治疗可以恢复，但如果你全身所有细胞都发生了病变，变的腐败，朽化，那你就真的无药可救，只能苟延残喘，躺着等死了。”

    毛豆听完了没有说话，坐在那里静静的思考了半天，赤松子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一个社会如果全民皆钱，失去了信仰，这个社会就如同满身病毒细胞的人一样，失去了活力，失去了思想，失去了动力，得利的坐享其成，醉生梦死，拼命维护自己的利益，未得利的挤破脑尖，拼命钻营，没有理想，没有道德，没有良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啧啧，太可怕了。

    赤松子又是一杯，继续下去：“你寻思着呢？我告诉你，刚才我说的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毛豆摇摇头。

    赤松子：“这种思想影响了整个社会都好说，还有恢复的时候，最可怕的是这种思想影响了一代人，又去影响下一代，再下一代，如果从五六十的老人直到未成年的儿童脑子里都是提钱送礼跑关系，然后得到好的工作，然后再往回搂钱，你知道吗，这就是一个连横向带纵向的恶性循环，这才是最可怕的，什么特权阶层，什么贫富不均，什么为所欲为，什么水深火热，都是由此而出的。”

    这时毛豆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其实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以前没有人敢说出来，没有想到在游戏里叫一个npc全说了。于是给赤松子又斟了杯酒，问道：“师傅，你是如何晓得这些的？”

    这个问题把赤松子问住了，赤松子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说：“这些嘛，我好像是天生就懂的，好像也没人给我说过这些。”

    毛豆听了又凌乱了，寻思了半天释然了，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设计赤松子这个npc的程序员，把他的思想植入进赤松子这个角色中的。

    这边毛豆与赤松子喝着酒聊着社会，那边徐有进挨家挨户做百姓的工作，却没人愿意出来做证，证明段天一头天与几个公子哥调戏民女。不是徐有进太聪明，也不是老百姓没有正义感，实在是这个节骨点太敏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托昆大长老与更亦二长老的斗争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别看京城每日人来人往，繁荣照常，关心政治的京城百姓小道消息却非常灵通，谁都不敢说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谁知道一件普通的凶杀案会扯出什么阴谋来。徐有进忙着，还有人比他更着急，更心慌，也更无奈，这个人就是帝国长老会的五长老段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