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魏悬带路,都换了朴素道袍的夏越冬与萧宁素有骏马代步,五十里路途须臾之功,不消一个时辰即是到了下关村。一笔阁 www.yibige.com
下关村足有数百户村民,算是大村镇,自然是兴修了道观,见是三位中山县天一道观来的道长,有些眼力劲的,认出了在前毕恭毕敬带路的副观主魏悬,有超凡宗师实力的魏悬在凡人看来已是了不得的神仙,一时间不单是对魏悬身后的两位俊俏的天仙人儿敬畏十分,也是为自家村镇一下来了四个神仙而自豪。
下关道观建在向阳山丘上,不待萧宁素三人刚走到道观,得知了有神仙驾临的士绅连忙赶来参拜,却是被随侍的几个道童阻在了观外。
进了观内,左右不见王观主,魏悬便问到王观主座下二弟子芦安:“观主在何地?”
芦安倒是落落大方地对三人施过礼节,清脆回道:“师父与大师兄去倒马山了,明日才回。”
扑了个空,魏悬唯恐萧宁素二人生了不满,连忙赔笑道:“仙长恕罪,我那师兄爱民如子,治下不肯出半点奸佞,一时怠慢二位仙长,真是见罪,见罪。”
萧宁素心中对并未谋面的王观主多出几分好感来,身为修士,按理一心修行以求破境才对,派遣来神州做观主的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离了太华的?如王贤一观主一般恪尽职守的,真是少之又少。
“无妨,等上一日而已,听闻观主一行是来驱邪保民,下关村出了何事,值得修士亲自来一遭?”芦安十二三岁大,身子骨将长未长,有少年英气也不失稚童软糯,又不卑不亢,萧宁素一看便是舒服,揉了揉芦安发髻说道。
芦安面有难色,魏悬严厉地扫了一眼,这才慢慢说道:“早在一年前,下关村一带就有村民报进观中,说是常有家畜牲口莫名失踪,哪怕找回都是尸骨不全,村子靠着倒马山,师父起先只是认为山林野兽放肆罢了,就令乡勇严加防范,但依然是屡禁不止,三月前,进山的乡勇与村民都是受了惊吓,要问,什么都问不出,像是失忆了,大师兄来了作了一场法事。到了一月前,一连两队巡山乡勇尽数失踪,师父感觉事情不对,带着我与大师兄来了,嘱咐我看着道观,三日前进山里查证,明日归来。”
脑海里最先浮起的就是野兽成精,诞出了凶兽,萧宁素看多了小说传奇,粗粗懂一些风水地势,不过倒马山形平平无奇,不太好说其中事宜,权且是先当妖兽伤人,左右这处灵气稀薄,寻常山陵也出不了厉害凶兽,但还是起身给三清塑像上了柱香,愿王观主旗开得胜。
门外有些吵嚷,童子进来禀报,说是村中员外请见,魏悬见二人并不反对,一甩拂尘,点头应允。
数个年长士绅跨入观内,进到三人面前,立时就要行大礼跪拜,萧宁素修仙后,对修士不跪天不跪地的信条格外认同,也不喜凡人跪她,扬手虚虚托起了四个绸衣士绅,魏悬看的心惊,他修武多年,又得了道观的炼气法门,内气勃发能有三尺,但如萧宁素一般,隔了丈许还能举重若轻驾驭真灵气摄物控人,连观主都无法轻易做到。
“四位都是年高德劭,不必行此大礼,坐着说话,有何事禀报?”
士绅们受宠若惊挨着半边椅子坐下,无非是拜见上仙混个脸熟的意味,萧宁素耐着性子听完,心中无感,挥手就要遣散,却不想居中的一个清瘦老者突然离座又要跪下。
“老人家有话直说,折杀福禄么?”
老者被真灵气托着,跪不下,沟壑老脸上落下两行泪水,哽咽道:“上仙宅心仁厚,恳请上仙救我儿媳两条性命啊。”说着,死命要跪下求情。
好不容易劝住老者平复心情,原来是这林姓老者家中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儿媳染了重病,家中单传,是遗腹子,若是儿媳妇病重撒手,家族就要断了根,难怪老者如此激动。
芦安扯了扯萧宁素衣袖,低声解释道:“师父安顿了我,马不停蹄去了倒马山,林老汉同样求我去了林宅,我道法低微,无力救治,师姐……,仙长,林家世代行善,救他们一救吧。”
萧宁素身为女子,如何不知道妇人难过,当下允了林老汉,出道观,前去林宅。
捏了捏芦安道髻,小道童仰头看了看萧宁素,旋即低头,他下意识地唤了师姐,扯她衣袖,本就是僭越,一个凡间道童,有什么资格称呼太华修士为师姐,心中不禁打鼓。
“芦安,你年岁多大?”萧宁素问道。
“十二岁,下月过了生辰就十三了。”
“那你猜一猜师姐的年纪?”萧宁素微笑道。
芦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萧宁素一笑,容颜如皓月辉映,看的芦安惊地重又低头,喃喃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少年郎,多些胆气与心气是好事,我不比你大多少,双十有一罢了,想来道宗广开恩例,下一轮太华开山,芦安你若是有机缘根骨,入太华,做我师弟其实并不难。”萧宁素捏了捏芦安白里透红的脸蛋,说道,直是说的芦安眼睛亮晶晶的。
“这几日,你就与那个大猪蹄子待一块,务必要问干净了才对。”萧宁素俯身,芳泽馨香近地芦安喘不过气,指着夏越冬说道。
见那只大猪蹄子不知所谓的样子,萧宁素中气十足喊了一声,“夏越冬!”,惊地夏越冬眼皮跳了一跳,忙过来问道:“师姐,何事?”
萧宁素将芦安交过去,寒声说道:“这孩子我就交给你了,好好教他,挑最有用最厉害的!若是九年后我没在启灵典上看见芦安,我将你吊在紫气殿上!”
芦安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闹不清楚为何刚才和气的萧师姐怎么突然成了观里小月一般的冷面罗刹,而这位一看就是君子的夏仙长却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真是怪哉怪哉……
芦安哪里知道自己得了天大的机缘,艳羡得一旁魏悬恨不得也将自己变成唇红齿白的伶俐少年,搏一搏仙长欢心,奈何年华不可逆,只能扼腕叹息了。
下关村殷富,林家在此是百年大族,林家大宅极是气派,坐北朝南,青瓦层叠,雕梁画栋,早先得了信的随从洞开正门,铺了迎宾红毯,若不是怕惊了病人,礼炮都要铺张出来,萧宁素想起赵家镇的赵宅,林宅毫不逊色。
林老汉亲自将众人引过了数栋大院十数栋小院,才是到了内院,此刻顾不上礼教之说了,到了林老汉儿媳林许氏院门外,林老汉知是仙人不喜跪拜,颤巍巍地一躬到底,背后的仆役乌泱泱地跪倒了一大片,拦也拦不住,林老汉悲声道:“林家五代单传,恳请仙长救治,小老二拜谢了。”
扶起林老汉,夏越冬毕竟男子,不好进出有未斩赤龙的女子屋舍,萧宁素一人进了屋子,随即就皱了眉头。
屋内有一股浓郁的死气与药气,启灵后五感敏锐,生气死气这种凡人都能直觉感应出的气息,更是明显,按理有如此死气集聚,灵堂倒差不多,但内中有数个小丫鬟服侍,床榻中躺着一个肚腹高高隆起的女子,近前一看,这女子面容枯败,消瘦地不成样子,早已昏迷不醒,看肚腹情形,胎儿最少有九月大了才对,都快临盆了生母病重,真是未降人世就遭磨难。
丫鬟们识趣退下,唯恐打扰仙人出手救治少奶奶,萧宁素渡入真灵气,先行探查脉象与胎象,游走一个周天后,萧宁素眉头稍松,这林许氏应是中了风寒,所幸胎象平稳,无有阻碍。
真灵气是天地间玄妙之物,有天地清灵气精粹,又有内气温煦,萧宁素将真灵气行走了几个周天,拔出了一股股的渗透骨髓的青黑寒气,正是寒气加剧了死气,身处如此卧房内,不病也得病。
半个时辰后,萧宁素轻启房门走了出去,林老汉希冀地走过,萧宁素点点头,说道:“孕妇已是醒了,但勿要惊扰,受了风寒,身子骨虚,又要滋养胎儿,三者叠加,是故昏迷不醒。本仙长赐了一颗宝丹,想来是无忧了,屋内阴气重,贴了符箓不可擅动,一直到临盆都要看着门窗,不可再受一丝风寒。”
乍闻儿媳妇转危为安,林老汉喜极而泣,闷头又要拜下,芦安赶忙扶起,萧宁素不愿再在这里碍着人家看望,悄悄地离了林宅。
回了道观,夏越冬随即是开始教导芦安,萧宁素本想着这家伙好歹也是小比第二,真人青眼无比的道苗仙种,没想到竟是与芦安对弈了一晚上,修士能一连数月不眠不休,但芦安十二岁的孩子,第二天就是熬了个猫熊眼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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