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北京。
潘家园生意异常火爆,我躺在自家铺子的藤椅上闭目养神,这几天没有新货,所以我家门前略显冷清。
“您好,欢迎光临。”
“您好,欢迎光临。”
“您好,欢迎光临。”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黑衣短裤的年轻人正站在我的鹦鹉跟前,这只鹦鹉是我上个月才从天津鸟市儿花高价买回来的,只会说这么一句,此刻它正在卖弄自己的本领。
“客人来了都不招呼一声,萧老板是嫌生意太小不想做吗?”一个黑衣马褂的胖子推门进来,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
我赶紧笑呵呵的迎上去,沏茶让座,“潘家园有李老爷坐镇,我们这小本生意也只是糊口罢了,哪还敢嫌东嫌西的。”
李老四抿了口茶,伸手指了下那个年轻人,低声说:“这个人刚从我铺子里出来,他要的东西我那没有,所以就把他支到你这儿来了。”
我一听,立刻陪笑,“李老爷那都没有的东西,我这儿怎么可能会有,您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李老四抿嘴笑看着我,眼神狡猾的像只狐狸,“我李老四没有的东西,你小子手里自然也没有,可是你没有的不代表你们萧家也没有,小子,真人面前就别装糊涂了。”
我听他话中有话,立刻让伙计关了店门,拿了一把太师椅给那个年轻人坐,奉茶上糕点,然后让伙计们提早下班。
清场完毕,我打开铺子四周的装饰水龙头,水声潺潺起到一定的隔音作用,一切准备就绪。
三人花厅落座,我仔细端详下这个年轻人,是那种白白净净,长相很斯文的类型,一副学院派大师哥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混潘家园的行家。
端茶到李老四跟前,笑言道:“李老爷,您是不是给我们介绍一下。”
李老四接过茶杯,瞟了一眼那年轻人对我说:“这位小哥姓江名沅,是我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新主顾,他要的东西非金非银,也不是什么名贵瓷器,而是一块玉。”
我听说是玉,立刻来了精神,让茶给他,然后笑了笑,说:“原来江先生是玉石行家,难怪这周身气质不俗,所谓金银有价玉无价,江先生您大可放心,本店玉石货源很广,不知您要的是哪一种?什么年代,什么规制?”
江沅默默的站起来指了指我铺子屏风后面的多宝阁说:“金凤昭文玉璧。”
我和李老四面面相觑,他朝我努努嘴,小声嘀咕着:“怎么样,是个大家吧。”
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说:“还真是个大家,只是这金凤昭文玉璧是我这小店的镇店之宝,我能在潘家园立足靠的就是这块儿玉璧,这个......”
那年轻人一听,立刻说:“我知道你手上的那个是假的,但我还是希望萧老板能帮我找到真玉璧的下落,我很需要它。”
我刚想说话,那个年轻人就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看,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姥姥的九位数。
说实话,我开铺子三年,流水账上加起来的总数也没这么多,不禁有些心动,要知道,这单生意一旦成了,那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辈子了。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能出这么高价格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是万万不可得罪的角色,既然人家已经把话挑明了,我也自然无需隐瞒,小心翼翼的从多宝阁中取出一只紫檀首饰盒,非常恭敬的摆在那年轻人面前,说:“金凤昭文玉璧就在其中,不过正如江先生所言,此物是赝品,是我的一个朋友仿制的。”
那年轻人打开盒盖,淡淡的看了一眼,说:“仿的很好,就是它。”
我一听事情有门,继续道:“我这块玉壁虽然是赝品,但玉料质地上乘,而且制作精良,在玉器市场上也属上品,至于您说的那个,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您找到,一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您,至于这块嘛,您先拿去算是个信物,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江沅把支票放在首饰盒上,然后轻轻地推还给我说:“不必了,东西和钱都放在你这儿,三天后,我会再来的。”
说完,不等我说话起身就走,我拿着支票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拉开店门消失在外面的人群中了。
回到铺子里,李老四依旧在喝茶,他是老北京的贵族出身,最喜欢的就是喝茶听曲儿,无论在哪儿,只要有好茶,他可以呆上几个小时都不喊累。
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看着手里的这张支票,忽然觉得很沉。
李老四见我满目慌张的神色忽然笑了,晃了晃茶杯,说:“萧老板,你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区区一张支票就让你失了分寸?”
我把支票拍在他面前,指着上面的金额一栏,说:“不是我小家子气,您自己看看,这可是九位数,这单生意恐怕不简单。”
李老四慢悠悠的从口袋里也掏出了一张支票放在我面前,说:“云南的金鳞星宫,萧老板,你可有兴趣?”
我一听立刻笑了,心说,你个老小子绕了半天就是想拉我入伙一起下斗,我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七位数,在这一行,算是高价了。
“李老爷子亲自出马,看来这金鳞墓不简单啊,既然这样,为何不江湖悬赏呢?”
李老四眯着眼睛摇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金鳞墓乃千年玄关墓,是北汉镇国大将军秦万军之陵寝,机关重重不说,斗里的宝贝更是价值连城,外人不宜参与。而且,这金凤昭文玉璧就在其中,萧老板,你也想做成这单生意吧。”
左思右想的拿不了主意,李老四见我犹豫不决,拍拍手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萧老板要是决定好了,就通知我一声,一切装备都由我来负责。
他走之后,我把支票放在首饰盒里放回多宝阁,关了店门回到家里,蝈蝈正在仿制一件汉代的漆器,见我没精打采的回来,心生疑惑,放下手中的活儿,凑到我身边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没开张?”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说:“一天只有一单生意。”
蝈蝈一把勾住我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咱们这一行不就是那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
“吃三辈子。”我朝他比划了一个数字九,“一单生意九位数。”
蝈蝈听后面露诧异,用手摸摸我的额头,自言自语,“不烧啊,怎么大白天的开始说胡话了。”
我很不耐烦的拿开他的手,说:“我没发烧也没说胡话,是真的。一单生意,九位数。”
蝈蝈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蝈蝈听后略有所思,忽然说了一句,“你说的那个金凤昭文玉璧可是古书上记载的古滇国大祭司佩戴之物?”
我点点头,说:“正是,而且,就是你小子上个月仿造的那个。”
蝈蝈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大声嚷嚷着:“老大,你说那块儿玉璧就是金凤昭文玉璧,可是怎么看都是块儿普通的玉璧啊。”
我自己倒杯水喝了几口,说:“赝品当然看不出真价值来,即便是你模仿的惟妙惟肖,也只能出其形,却不能出其韵。人家出这么高的价格为的就是要我帮他找到这块玉璧的真品,你说,我们该不该接这单生意呢?”
蝈蝈咽了口唾沫,蹲在沙发上低声说:“接啊,必须接,你想啊,那块玉璧是我按照你收来的一块帛书残片上的图案仿造的,你只要想办法弄清楚这金凤昭文玉璧如今身在何处,然后再带几个好手把它带出来就是了。”
我朝他呵呵假笑几声,说:“这个环节已经有人帮我们做了,你知道在哪儿吗?说出来吓死你。”
蝈蝈一脸的不屑,翻身回到工作台边,继续他手中的活儿,说:“难不成还是天上的凌霄宝殿?”
我故意放慢语速,说:“云南金鳞星宫,镇国大将军秦万军的墓里。李老四正在集结人马准备前往云南,你我也在他的名单中,只是,我有些犹豫。”
蝈蝈一听有行动,立刻兴奋起来,丢下手中的刻刀拍拍手说:“这不正好,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项目,倒不如去云南见识一下,这秦将军墓据说是失传已久的玄关墓,极其难寻,既然有人帮我们铺好了路子,为什么不去?”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喜欢听别人的意见,这次也不例外,无论我心里有多少顾虑,蝈蝈一说要去,我也立刻妥协,说到底,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古代传说中的玄关墓究竟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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