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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要紧,高宗福嘱托高老太赶紧去烧一锅热水,让高志娟姐妹去杏儿那边,又让高志飞和刘三去请玄润,然后自己脱鞋上了炕,去尽衣裤,钻到被窝里,将身子紧紧的贴在来人的身上,片刻后又将来人翻个身,继续贴着,如此几番,来人的身上渐渐有了热气,身子也开始逐渐暖和起来。
高老太烧好了热水,高宗福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上衣裳,用羊肚子手巾在热水浸透,拧干,掀开被子,自己的用毛巾在来人的身上擦拭。也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全省上下早就没了原来的肤色,湿毛巾很快就被擦成了黑的,一木盆热水也成了黑色,高宗福让高老太换了水,继续擦拭,直到水都凉了,来人的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起来,高宗福这才停了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福大命大,死不了了。
片刻后,来人终于慢腾腾的睁开了眼睛,无力的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高宗福又让高老太去煮上一锅小米粥,自个照旧点上一锅旱烟,啪嗒啪嗒的抽了起来。就在这时,高志飞带着李玄润推开门走了进来,两人身上披着一层厚厚的雪,连胡子眉毛都成了白色,玄润顾不得和高宗福寒暄,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将三指搭在来人的寸关上,微微闭着眼,高宗福和高志飞都紧紧的盯着玄润,一会后玄润放下手,将来人的胳膊放到被子里,摸了一把胡须说,死是死不了了,可要活好,恐怕也难。
高宗福连忙问咋了,玄润说,这人恐怕有阵子没有进食了,再加上着冻,就算活过来,弄不好也要落下病根。高宗福说,咱救人就要救到底,师傅你看要咋样才能让他好好的活下来。玄润说,这人体内寒气逼人,经脉起伏,要想和好人一样,那得赶紧给把寒气逼出来,只要阳气充盈,阴阳平衡,就没事了。高宗福磕了一下烟锅子,着急的说,李道长你好好说,你这说,我听不明白。玄润又说,就是又冷又饿给冻的不行了,要驱寒,晓得不。高宗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高志飞在旁边说,玄润师傅的意思就是要给这个人补点热。高宗福有问,那要咋个补。玄润说,先给他弄点热的吃,他这样要给他找好药慢慢的补,我们修道人也不杀生,高东家你屋里有么有獾油,有的话给他一天喝上一小盅,里面放上几粒黑豆放锅里蒸熟,过不了半月,指定好起来。
高宗福一拍脑门说,哎呀我的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灾年刚过去,哪里来的獾油啊,猪油行不行,要不行羊油也行。玄润摇了摇头,说除了獾油只有山参能救他的命,山参咱这片地别说你没有,我都没见过,眼下只能用獾油。高宗福跺了一下脚,叹了声说,哎呀我的妈呀,这可让我去拿寻獾油,天寒地冻的,打也打不到啊。
高志飞突然说,爹,你忘记了,上次你摔伤那几天,志云不是在哪里打啥东西么,后来听说他弄了只獾。高宗福这才想起来说,是呀,那小子一年秋冬最爱弄这些,估计屋里真有,要不你去你二爸家里要点。高志飞摇摇头说,爹,咱两家的事情你晓得,他连你都不救,能帮你救人?
高宗福低下头,不再说话,玄润起身告辞,高志飞留他吃了早饭再走,玄润说雪太大了,刚扫出来的小路得赶紧回去,要不雪大了一会滑的上不了观了。高志飞只好将他送出大门。
高老太熬好了小米粥,比往日喝的稀饭稠了许多,高宗福让高志飞给来人喂了一碗,他喝完了小米粥,费力的睁开了眼,用尽吃奶的劲操着外地口音说了声谢,又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一家人的早饭都因为救了一个人而吃的毫无兴趣,高宗福喝了几口稀饭,把碗一扔,一个人去在院里的雪地里转悠,高志远跟在后面傻乎乎的看着高宗福,高宗福瞪了他一眼,他转过身,将地上的积雪团成一个球,朝高宗福扔了过来,不偏不斜砸在高宗福的后脑勺上,冰冷的雪顺着衣领灌进了高宗福的棉袄里,高宗福大怒,顺手抓起扫把就打高志远,高志远没跑两步,扑通一声滑到在雪地里,哇哇大哭了起来,高宗福气呼呼的将扫把往旁边一撇,骂了声,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高志娟听见哭声就跑了出来,从雪地里将高志远拉了起来,对高宗福说,爹,你别打大哥了,你看大哥都这样了。高宗福一听更来气,一边扭动着身子,将落在后背上积雪都给扭的滑到裤腰上,再伸手抠了出来,一边吹着胡子说,这东西还不如死了的好。高志娟说爹你生这么大气干嘛,赶紧回去让我娘给你把背擦干了,腰刚好别在着凉了又疼。说完将高志远拉近了他的屋里,出来对到门口,将头探进去说,爹娘,大哥大嫂,我去找我志燕姐学铰窗花了,说完扭过头,嘴里哼着信天游,手里拧着一条黑亮的大辫子,朝大门口去了。
高宗福一听高志娟要去找高志燕,连忙然高志飞给叫了回来,问高志娟说你是不是要去你二爸家。高志娟说是呀,我志燕姐铰的窗花可好看了,比我给我大哥铰的好,今下大雪,屋里也没来人,也没啥事,我去找她学。高宗福连忙凑过身子,眉开眼笑的在高志娟的耳朵边说了一会,高志娟点了点头,嘴里嗯过来几声,等高宗福叮嘱完。高志娟说,爹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志云哥和我二爸对我好着,我定给你要点回来,说完在雪地里小跑着出了大门,朝高宗寿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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