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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邵青去厨房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等他端着饺子回屋时却发现姜氏不在屋里,他起先以为姜氏去了恭房,等了会儿不见人影,寻思着姜氏是不是去了女儿、女婿屋。
“没啊,阿娘没来过。”俞婉杏眼圆瞪地说。
“我去老夫人那儿瞧瞧。”俞邵青又去了老夫人的屋。
三个小黑蛋在罗汉床上蹦得欢,老夫人在一旁瞅着他们,面上笑呵呵的,听说小儿子来了,老夫人眸子一亮,拐杖也不要了,迫不及待去给小儿子开了门。
小儿子却是来找媳妇儿的。
老夫人失望地撇了撇嘴儿“你媳妇儿不在我这里。”
三个小黑蛋溜溜地走过来,睁大乌溜溜的眸子看着俞邵青。
当着孩子的面,俞邵青没好再多问,道了声“您、您早点休息”便逃一般地走了。
为何要逃,他也说不清,可能是、是突然有了个娘,有点害羞难为情。
俞邵青在院子里找了一整圈也不见姜氏的踪影,这下他坐不住了。
与姜氏成亲多年,俞邵青自问对妻子十分了解,妻子绝不是个会乱跑的性子,虽不愿相信,但妻子似乎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阿爹还没找到阿娘吗”俞婉披着衣裳走了出来,见俞邵青独自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心绪不宁,不由地问出了声。
俞邵青难掩焦急道“你阿娘肚子饿了,我去给她做吃的,等我从厨房回来就没见她人影了,我以为她去你们谁的屋子了,结果哪儿哪儿都没有。”
俞婉唤来紫苏与茯苓“你们看见我阿娘了吗”
二人摇头。
紫苏道“我和茯苓去问问她们。”
“问问吧。”俞婉点头。
二人去问了院子里的丫鬟与婆子,可自打姜氏回屋歇息后,谁也没再见过姜氏。
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如果姜氏只是自己出来随意走走,那么院子里下人这么多,怎么也会让谁碰到,更别说门房的婆子从未玩忽职守,她不见有人出入,只能是没人打正后门出入。
姜氏被高手掳走了,俞婉与俞邵青心里不约而同地涌上了这层猜测,只有高手才能巧妙地避开下人的视线,并在不走正后门的情况下把人带出梧桐苑。
梧桐苑里住了那么多主子,高手不掳别人,却偏掳了姜氏
真论人质的综合分量,老夫人身份最高,也最没抵抗力,掳走她最容易得逞,也最能挟持整座东府,可俞邵青还没正式接受这个母亲,她在俞邵青心目中的地位反倒不如自己的发妻。
这么一想,父女俩几乎笃定对方是冲着俞邵青来的了。
俞邵青初入南诏,尚未来得及没与谁结仇,唯一的可能是他的身份与身世,挡了某些人的道。
俞婉危险地眯了眯眼,老东西,最好不要是你动了我阿娘
“阿爹,你先去找大伯,把这事儿和他说一下,让他出动赫连家的侍卫帮忙找阿娘。”
事关妻子,俞邵青没有犹豫地去了。
俞婉回了自个儿屋,对燕九朝道“有人掳了阿娘,你先睡。”
“你不睡”燕九朝反问。
俞婉杏眼一瞪“我要去找阿娘啊她被人掳走了,生死未卜,我很担心她。”
燕九朝默默垂下眸子,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那个掳走她的蠢货么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小祸害
月黑风高。
一辆马车行驶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黑衣人坐在车座上赶车,在他身后,车厢里的女人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
呵,真是一只容易被吓坏的小可怜,一定很后悔自己卷入了这样的是非吧,谁让你是赫连北煜的妻子呢你不倒霉谁倒霉
车内,被“吓坏的小可怜”睁大贼亮贼亮的眼睛,努力压下心头的激动,乖乖地坐好,特别乖。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长途跋涉,马车绕进了一处山林,在里头七弯八拐地行进了一阵,抵达一处山脚,这处山脚从表面上看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有死士营里的人才知道它的障眼法设在何处。
“下车。”黑衣人冷冰冰地说。
小黑姜乖乖地下了车。
黑衣人见她如此配合,满意地哼了一声,拨开做障眼法的树丛,将人领了进去。
里头就是二老太爷一手建造的死士营了,死士营在大周或许并不常见,在南诏却比比皆是,稍稍有些来头的家族都会培养忠于自己的死士,只不过,寻常大家族的死士都有定额,最高不得超过二十之数,否则一经发现,将会受到律法的严厉制裁。
赫连北冥官阶特殊,拥有三十名多死士,这是国君特许的,他分了十个名额给西府,可谁能料到,西府暗地里竟弄了一个如此庞大的死士营。
死士营营如其名,主要居住着数量庞大的死士,有最初级的死士,也有银面死士甚至在江湖民间都难得一见的是金面死士,他们大多都是两年以上的死士,两年以下的大多都经受不住死亡一般的训练,死掉或逃掉被抓回来再弄死掉了。
除死士外,这里也居住着几名控制死士的毒师。
当然营地还有许多其它很宝贵的东西,要不怎么会是二老太爷的老巢呢
黑衣人是二老太爷的近身死士,常年为二老太爷鞍前马后,在死士营的地位也算高的,他走过的地方,有不少死士会向他行礼。
他们都看到了他身后的娇弱人质,不知为何,心里打了个突。
黑衣人来到一间库房“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外头全是杀人如麻的死士,我劝你没事不要乱走,否则死在谁手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罢,他将小黑姜留在库房里,自己则好心地替她把门锁上。
像她这样的猎物,不好好地隔离开来,是很容易让狂暴的死士撕成碎片的。
黑衣人离开去向二老太爷复命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库房的门锁便吧嗒一声开了
却说东府一行人确定姜氏被人掳走后,一边瞒下老夫人,一边带上侍卫出发去寻姜氏了。
小雪狐能追踪人的气息,然而一旦人上了马车,就意味着她的气息被隔绝了。
一行人站在岔道口,不知对方究竟把姜氏掳去了哪个方向。
除了燕九朝,赫连北冥、俞邵青与俞婉全都着急上火得不行,唯恐姜氏那样的弱女子落在对方手里会吃了什么苦头。
“我们分头行动。”赫连北冥说。
俞婉赞同道“大伯与阿爹往南走,我和燕九朝往北走。”
“我把死士留给你们。”赫连北冥与俞邵青只带上府中的护卫。
俞邵青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妻子重要,女儿也同样重要,他自然希望最厉害的死士能陪在女儿身边,至于妻子,他会找到,也会自己去救她。
俞婉却是有些不放心大伯与阿爹,燕九朝拉了拉她的手“走吧,不会有事的。”
有事的也不是他俩。
“去吧。”俞邵青冲女儿挥手。
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找人要紧,一想到弱不禁风的娘亲竟然落在一群凶悍的恶贼手里,俞婉便一会儿也耽搁不下去了。
俞婉上了马车,一回头,见燕九朝优哉游哉,闲庭信步地慢慢踱来,不由地说道“燕九朝你怎么不着急啊”
燕九朝顿了顿“哦,我好着急啊。”
俞婉“”
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相信阿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燕九朝拍拍她小肩膀说。
俞婉“”
是错觉么总感觉这家伙不是去找她娘,是去看热闹的
二人坐上马车后一路往北而去,越往北越接近帝都的中心,这里与他们居住的那片区域是截然不同的天地,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马车走到一半,走不动了。
如果那个刺客也是走的这条路,那么他的马车也很难走过去。
他会怎么办
是弃车步行,还是改穿小巷
俞婉让死士带着马车穿巷而行,留意她娘的动静,她则与燕九朝在繁华的街市上打听她娘的消息。
“大娘,您方才有见过一位这么高,和我长相差不多的夫人吗”俞婉问一位摆摊的大娘。
大娘笑着摇摇头“我没见过。”
“您再想想。”俞婉道。
大娘笑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夫人,我若是见了,一定不会不记得的。”
俞婉道了谢,拉着燕九朝的手继续朝前走。
俞婉自己也没料到的是,今夜在大街上寻人的并不止她一个。
驸马也走丢了。
确切地说,是不辞而别。
驸马是女君府的主子,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拘着他,但他从不会夜不归宿,若当真需要远行,他一定会留下信件告知女君自己的动向。
这是头一次驸马一声不吭地走掉,过了两夜仍杳无音信。
女君心乱如麻,偏又不敢声张,只得派出探子暗暗寻找,找了两日后,她坐不住了,自己也出来寻他。
可不料驸马没寻到,倒是在灯火阑珊处,看见了一张让她心口猛地一跳的脸。
大帝姬的脸
女君见过大帝姬的次数并不多,一次是在儿时,不过那时她还小,已经不大记得自己与她见面时的状况了,第二次是大帝姬及笄之后,她去了一趟鬼族,与鬼族的王商议大婚的事项。
她看到了那个自幼被南诏抛弃的姐姐,比她美貌百倍,也难怪鬼王愿意用鬼族的圣物交换她。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那个人了。
可谁曾想,她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不过,那张脸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女君站了眨眼,是自己眼花吗
女君拨开人群走上前。
燕九朝眉心微微一动,目不斜视地探出手,扣住俞婉的脑袋,将她摁进了自己怀里。
女君自燕九朝的身后走了过去,继续在人群里搜寻那张脸。
“哎哎哎,你干嘛呀”俞婉正在向个小贩打听她娘的下落,猝不及防让人摁住了,她抬手试图把那只胳膊拿开,可哪知明明是个中毒至深之人,力气却丝毫不小。
女君走远了。
燕九朝放下胳膊。
俞婉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方才在做什么我头发都乱了。”
燕九朝弹了她脑门儿一个爆栗“傻样”
俞婉倒抽一口凉气。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带这家伙出来找她娘
一会儿别娘没找到,自己倒被气死半路上。
俞婉望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眸子一瞪道“哎,你等等我,不是那个方向你走反了”
一夜搜寻,俞邵青与赫连北冥来到了死士营外的山脚,小雪狐自赫连北冥的腿上蹦了下来,空气里再度有了姜氏的气息。
小雪狐站在一个树丛前,吱吱吱地叫。
“余刚。”赫连北冥道。
“是。”余刚走上前,拔出宝剑,在树丛里拨了拨,惊讶道,“这里头有路”
赫连北冥冲随行的侍卫比了个手势,一行人走上前清除了障眼法,露出一条宽阔平坦的小道来。
“吱”小雪狐嗖的窜了出去。
余刚与侍卫紧跟而上。
赫连北冥与俞邵青坐在各自的马上,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赫连北冥便感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是武功尽失了不假,可他对武学的直觉尚在,他眉心一蹙,说道“死士营”
“什么营”俞邵青没听清。
“死士营。”赫连北冥重复了一遍,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是培育死士的地方。”
赫连家也有类似的场所,但没这么大的规模,也没这么可怖的煞气。
赫连北冥闭上眼,凝神静气感知了一瞬,再睁眼时心倏然沉到了谷底“这里有四十名初级死士,二十三名银面死士,八八个金面死士。”
话音一落,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便是他自己手中也只得四名金面死士而已如此庞大的规模,早已超出了南诏的规定。
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天子脚下竟然会有一股如此可怕的势力
他难过地说道“弟妹被抓来这里只怕凶多吉少了。”
“你别乌鸦嘴”俞邵青刚骂完赫连北冥,营地深处便传来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俞邵青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阿淑”
兄弟俩策马奔了过去。
“啊”
是余刚的尖叫。
“啊”
“啊”
“啊”
是开路的侍卫们的尖叫。
“吱”
“吱”
“吱”
是小雪狐愤怒的咆哮。
火光冲天
营地着火了
王八羔子
抓了阿淑不够,还想放火烧死阿淑吗
“阿淑”俞邵青急红了眼,拔出宝剑冲上前,他发誓自己上阵杀敌都没这么拼过,前方站着十七八名死士,他挥剑一斩。
咚
死士倒下了。
俞邵青看看自己的剑,又看看地上的死士。
没错啊,他斩空了,自己压根儿没碰到他,他怎么就倒了
很快,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那些位列两旁的死士,全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俞邵青翻身下马,探了他们的鼻息,全、全灭了。
身上没有伤口,像是让人一拳打死的。
呃,这什么变态高手
起先俞邵青在地上看到的都是最初级的死士,很快就有了银面死士。
俞邵青没看见一个,都会感觉更腿软一分。
阿淑
他的阿淑
前方的打斗台上传来异常凶猛的动静,俞邵青循声赶去,结果就看见余刚等人都如同石化一般愣在那里,巴巴儿地看着望着前方的打斗台。
台上一个穿着盔甲的人死士
对方个子不大,甚至可谓娇小,最小号的盔甲穿在身上都如同大了几个尺寸一样,松松垮垮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连盔甲都不合身的小家伙,一拳头将一个金面死士揍飞了。
余刚、小雪狐、众侍卫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揍飞的第七个金面死士,脑袋从左转到右,直到咚的一声,死士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几人一狐才将目光移开,望向了死士营里最后一名金面死士。
那名金面死士在发抖
传闻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永不畏惧、从不退缩的金面死士抖成了筛子
他拔腿就跑
小家伙却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阿淑”
俞邵青大叫
小黑姜嘤都武装成这样还能认出来
小黑姜一秒松了手,金面死士吧嗒一声跌在地上,小黑姜软绵绵地倒在他身旁。
金面死士原本想逃,被她这么一倒,瞬间抖若筛糠
呜呜,他好怕
“阿淑”俞邵青飞一般地扑过去,将穿着盔甲的小黑姜抱进怀里,摘掉她的头盔。
小黑姜病歪歪地咳嗽了几声,缓缓地睁开眼,满是迷离与无辜“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俞邵青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心痛地说道“阿淑被人控制了,失了心智,现在没事了。”
姜氏将头埋进他怀里,小声地说道“我好怕”
金面死士抖了三抖
小雪狐用爪爪捂住眼。
余刚与众侍卫撇过脸。
好不要脸啊,没眼看了
------题外话------
作为最后一个没被炮灰的死士,你有什么感想
金面死士麻麻,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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