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从和太后深谈之后,每每面对碧莲,好像也和之前不太一样。
太后没有说清楚,所以没人知道,碧莲是怎么搭上太后,又是怎么给太后出谋划策。
不过贤妃一向针对碧莲,见碧莲在慈宁宫哭得响快,出了慈宁宫没多远,便拦住碧莲,煞有介事地呵斥道:“太后如今尚在昏迷之中,你在慈宁宫大哭,你以为是出风头吗?没准儿落在皇上耳朵里就是死罪。别说太后如今还活着,就算就算哪一日太后驾鹤西去,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贱婢,在慈宁宫里哭丧邀宠。”
碧莲如今和贤妃地位悬殊十万八千里,但是她已经暗中攀上太后,所以也并没有过多忌讳贤妃。
面对贤妃的挑衅,碧莲挤出一副白眼,冷眼揶揄道:“本宫心疼太后病重,情不自禁流了泪,难不成都想贤妃一样冷血无情,才算是孝心吗?”
贤妃已经是四妃之一,早就不降小小的贵嫔放在眼里,眼睁睁地看着碧莲翻白眼外加言语攻击,贤妃急火攻心,冲着碧莲的俏脸伸手就是一个花巴掌。
说来也巧,皇上回回都在慈宁宫里逗留半日,这一日皇上有话问碧莲,没想到刚出慈宁宫,便在宫道上,看见贤妃掌掴碧莲。
碧莲早就在太后那里下足了毒药,贤妃今时今日的显赫,在碧莲看来,不过是回光返照般的光芒而已。
碧莲正欲反击贤妃,却在贤妃身后瞥见了皇上的身影。
那双仇恨的眼睛,霎那间充溢着委屈和可怜,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
“贱婢,本宫仅仅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这样矫情给谁看?”
贤妃的喝斥,让皇上满脸不悦,站在身后命令道:“贤妃不得无礼!”
贤妃没想到皇上在身后,不由得花容失色,赶紧转身撒谎编排道:“皇上,贱婢,哦不!武贵嫔不顾礼制,在慈宁宫大哭,臣妾不过是训诫她一下,却被她顶撞,臣妾一时气不过,才轻轻地打了她一下,没想到她竟然倒地,装出这样一副做作的样子。”
皇上看着瘫倒在地的武贵嫔,脸上囤积了大片的不悦,贤妃以为皇上听信了自己的话,正准备继续诋毁碧莲,却见皇上伸出手,要扶碧莲起身。
贤妃大惊失色,皇上的怒气难不成是冲着自己?
“贵嫔,贤妃所说有理,你是贵嫔,不可顶撞上峰。”
碧莲心思乖巧,已经从皇上搀扶自己捕捉到了大量的信息,然后再听皇上的话,便明白皇上的用意,顺着皇上的思路说道:“臣妾见太后病重,一时太过哀伤,也就忘了礼制,贤妃训诫臣妾,臣妾一时有所顶撞,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特向贤妃请罪,还请贤妃勿要将臣妾的荒诞言论放在心里。”
皇上面对乖巧顺从的碧莲,忍不住在心里萌生了赏识的冲动。
但是当着贤妃,皇上不好表露这种赏识,只能是看了碧莲一眼,然后搂着贤妃的腰身,一同坐上明黄的轿辇。
碧莲也不曾有所委屈,她见依仗走远,扶着宫女的手,落寂地回到自己的宫殿里。
碧莲读懂了皇上离开时的眼神,回到东照宫,找出箱底所有青色衣衫,然后挑选了一件最最娇媚的月荷色,静静地等着皇上的召唤。
皇上足足让碧莲等了三日,直到正月初四的黄昏,敬事房的太监,才欢喜地来到东照宫。
从勾引到召幸,碧莲也是苦苦熬了两年。
是夜,碧莲曲意承恩,也算是和谐美满。
召幸当夜,皇上初战告捷,两人缱绻之际,问仙宫的首领太监火急火燎地跑到东照宫。
小林子在围房值夜,听到首领太监的说辞,便知道是贤妃吃醋。原想推诿,不料首领太监自己跑到寝殿窗户旁边说道:“皇上,不好了,贤妃娘娘这会儿心口疼得紧,皇上赶紧过去看看吧。”
碧莲两年仅这一次被召幸,明知贤妃是故意搅局还十分识大体地说道:“贤妃一向身体健壮,也不轻易喊病喊痛,不如皇上就去看看,贤妃见了皇上或许心口疼痛还能缓一缓呢。”
皇上有些意犹未尽,头一次见识这么大度的女人,心里不禁又生出了赏识之情。
小林子已经带着众人将首领太监活捉,首领太监再欲大喊却被人捂住了口嘴,不能声张。
慌乱之中,碧莲已经服侍皇上穿好衣衫,不禁如此,还打开大门,亲自送皇上离开。
皇上坐在轿辇中,咂摸着碧莲,宁静的宫道上,远远飘来急促的跑步声。
都说多事之秋,皇上偏偏是多事之冬。
好不容易太后这几日稍微和缓了一些,琳嫔步瑶却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难产了。
皇上赶到桂和宫的时候,产婆们正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走。
婉莹闻讯已经提前赶来,见到皇上时,忧心忡忡地说道:“琳嫔真是傻,已经生了一天一夜,若不是臣妾在东宫听到动静,还不知要瞒到什么时候?”
皇上半年多没有临幸过琳嫔,自从她怀孕之后,日日在宫中养胎,也不曾到御前侍奉,若不是今夜太监过来禀告,皇上差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怀孕的妃嫔。
“太医怎么说?”
婉莹眉头紧锁,回复道:“琳嫔是头胎,太医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喝催产汤药。”
皇上也眉头深陷,也不知是紧张琳嫔,还是紧张琳嫔肚子里的皇嗣。
婉莹知道皇上今晚宿在东照宫,也是婉莹让太监去东照宫请皇上。
碧莲得知皇上在半道被截走,躺在床上幸灾乐祸。
问仙宫就在桂和宫北边儿,两宫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贤妃盼星星盼月亮,装腔作势在床上打滚儿,却听手领太监说‘琳嫔难产,皇上去桂和宫了。’
贤妃心口也不疼了,气得从床上跳下来,直接砸了杯盏。乃娘赶紧上前,劝了又劝,才算安顿下来。
贤妃靠在床上,气急败坏地跟乃娘哭诉道:“皇上都多少天不来本宫这里了,好不容易来一回还被贱货给截走了。”
乃娘搂着贤妃,安抚道:“太后入秋之后,一病不起,皇上日日在慈宁宫侍奉,自然心力憔悴,顾不上咱们也是情有可原。”
贤妃不依不饶地哭道:“可是皇上怎么有精力,去碧莲那个贱人那里?”
乃娘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皇上兴致所至,谁能猜得到是为什么呢?
“娘娘,琳嫔小产,听说都生了一天一夜还没生出来,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平安产子?”
贤妃懒得理会琳嫔能不能生孩子,只揪着皇上不宠幸她跟乃娘哭闹撒娇。
“乃娘,皇上都几个月没来咱们问仙宫了,会不会是又有其他妖精作怪?”
乃娘笃定地回答道:“刚进宫那几个秀女,除了孔家的小姐还有几分姿色之外,其余也是入不得眼,掖庭署真不知道黑了多少钱,连这些货色都能塞进宫里敷衍皇上。”
“乃娘,本宫问东,你答西,是不是要气死本宫你才安心?”
乃娘见惯贤妃的千金脾气,哄劝道:“我的好娘娘,皇上如今已经晋封娘娘为贤妃,但凡得空总会召见娘娘,最近这不是多事之秋,所以照顾不到咱们也属正常。”
贤妃不依不饶地反诘道:“那皇上今儿为什么去了贱人的东照宫?”
乃娘又被这个问题噎得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道:“武贵嫔终究是皇四子的生母,皇上去看看她,说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皇上两年都没召幸过她一次,或许是看在皇四子的面子上,所以才见了她,肯定是这样的。”
话题转移到子嗣之上,不仅没有缓和贤妃心中的郁闷,反而将她无子之痛煽动到极致。
“本宫承宠也这么久了,为什么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乃娘,你说本宫为什么就怀不上孩子?”
乃娘再次语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怀孕这种事情,不能急功近利,要坦然面对,说不定哪一日就真的有了。”
贤妃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哭得像个小孩儿一样。
“为什么本宫怀不上孩子?别人都有了,单单本宫没有。”
“娘娘,贵妃不是也没孩子吗?文妃,李贵嫔,穆贵人,王美人,不都没有孩子么?”
“本宫不管他们,本宫现在就要怀上孩子,现在就要!”
乃娘犯难了,怀孩子这事儿,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帮不上贤妃。
“娘娘,再过几个月就是省亲的好日子,俗话说好事多磨,好事成双,说不定老天爷是想再给娘娘一个天大的喜事儿呢!”
乃娘如此安慰,总算平息了贤妃心中的郁闷。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奶奶,孩子气般地问道:“好事多磨,好事成双?”
乃娘坚定地点了点头,笃定地说道:“娘娘,眼下宫中,皇贵妃月份已大,不适合侍寝,皇后就更别提了,周贵妃也是一个样子,淑妃自从贬黜以后,对皇上也是淡淡的。文妃就别提了,皇上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一眼,不过是仗着孟家的名号,进了宫,封了妃。”
“乃娘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如今宫中的局势对娘娘十分有利,听王爷说,皇后已经有了禅让的打算,这样的关头,咱们一定要稳,不要为了侍寝这些小事儿,让别人抓住把柄。”
“父王打算推本宫到皇后之位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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