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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婕妤看张洛儿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动容,觉得张洛儿真是太懂事了,什么都能为她考虑到,有这样的奴婢在自己身边一定能帮自己做大事,所以能力范围之内最好还是把她救出来吧。
她也没再和张洛儿客套,坐到牢房里那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石块上,问道:“你瞒着莲华,单独把我叫过来,是要说什么事?”
张洛儿神色紧张,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奴婢这几日一直和莲华住在一起,有几夜都在夜里听莲华说梦话……说……说人是她杀的!”
“什么?”岳婕妤惊呼一声,又立即捂住嘴巴,“真的?!莲华是凶手?”
张洛儿自然不会直接说莲华是凶手,那样自己的用心也显得太明显了,而且岳婕妤好歹也和莲华一起长大,就算岳婕妤这个人不会对下人有多少真实感情,最起码也很了解莲华,知道她不可能有杀人的勇气。
不过,张洛儿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她立马摇头,道:“莲华虽一直以来和奴婢之间有龃龉,但奴婢相信莲华绝对不会作出杀人的事来的,她向来胆小。”
岳婕妤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可娘娘今天也看见了,她突然之间就像疯子一样要杀了奴婢!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了……她梦中失智就算了,怎么醒来也如此狂躁?”张洛儿顿了顿,道,“娘娘,奴婢怀疑她是受不住之前谭督主对她的严刑逼供,失了智,如今怕是疯了……”
“真的?”岳婕妤惊讶。
张洛儿望着岳婕妤,道:“娘娘对奴婢有再生之恩,奴婢也一心想报答娘娘,其实奴婢一早就有认罪换莲华生路的想法,但莲华这个样子,奴婢真的不放心她再回娘娘身边……娘娘若是得空,寻太医来给莲华瞧瞧吧!”
岳婕妤垂眸沉思,莲华虽不如张洛儿聪慧,但毕竟是照顾自己多年的贴身丫鬟,她真的不想让莲华出事。毕竟如果没有她,再找一个如此忠心耿耿的奴婢,就不容易了。
张洛儿太聪明了,虽然能帮到自己,但她对自己有没有忠心……她暂时还不敢确定。
可如果张洛儿说的是真的,莲华真的疯了,留她在身边也是无用,若是再不小心透露了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两面三刀的事,她在后宫里的人缘一定就没了。
虽然她从未把后宫里任何一个妃子当朋友,但她也不想被孤立被排挤。
细思良久,岳婕妤起身道:“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你千万不要认罪,我会想办法救你们。至于莲华,我回头亲自去太医院问问有没有太医愿意过来给她看病,先查查是不是真的失了智。”
“是。”张洛儿乖顺地应着,心里却是冷笑,岳婕妤果然还是不相信她啊!
说完话,岳婕妤便离开了,张洛儿回到牢中,莲华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迫视她道:“你到底瞒着我对娘娘说了什么?”
张洛儿淡淡瞥了她一眼,走到床边坐下,道:“你跟娘娘这么多年,还不信任娘娘?我就算说你坏话诋毁你,娘娘能信吗?唉,亏得娘娘一心想救你。”
莲华一愣:“真……真的?你没说我什么不好的话?”
张洛儿哼笑一声,懒得回答她这个问题
,转而道:“你我如今都跟着一个主子,不管到时候查出凶手是你还是我,岳婕妤都脱不了关系,你觉得呢?”
莲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张洛儿说得对,如果最后查出她们俩是凶手,旁人肯定会说是岳婕妤没管好,也会怀疑是不是岳婕妤在背后撺掇她们俩杀人。
“那怎么办?咱们俩咬死不认?”莲华虽然不服,但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想得多,比自己有主意,此时只能问她道。
张洛儿见莲华上钩了,立马乘胜追击,笑道:“咬死不认?大理寺和东厂都是一样的,上头顶着皇上给得压力,如果期限内没找到凶手,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的叫我们认罪的。你以为他们现在不打我们,就是好人了?”
莲华瞪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你装疯吧。”
“装……装疯?”莲华不解地看着她。
张洛儿回道:“只要你疯了,他们便不会再审问你,大黎律法有言,神志不清之人所说的一切都不作数,到时候就不会审问你了。而且疯子违律,从轻处置,交由家人看管照顾,到时候把你交还给岳婕妤,再向婕妤禀明你是装疯的,咱们不就都逃过一劫了?”
莲华听得半懂不懂,拧眉道:“如果真的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为什么你不装疯?你要来撺掇我装疯?”
张洛儿轻笑一声:“因为,我要做娘娘最后的依靠,以防万一。你装疯逃出去后,我继续留在牢里,看情况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一旦有可能会伤害到娘娘的情况出现,我便站出来认罪保护娘娘。如是没有,我便咬死不认罪。”
莲华斜眼望她:“你真的对娘娘如此忠心?宁愿拿自己的命来换娘娘周全?”
张洛儿忽然露出一丝落寞,道:“我当然也想活着,我与娘娘提出这个打算时,也打算叫你留下来,我装疯逃出去的。可是我看得出,在你我之间,娘娘更舍不得你,我们俩都装疯的话,也太容易叫人怀疑,所以只能你装疯逃出去,我留下了……”
莲华听这话,心里一股暖意,得意道:“那是,与你相比,娘娘自然更舍不得我。要是装疯真的能逃出去……”
莲华低头想了一会儿,本朝皇都原本是在江南一带的,但是太祖的长子英年早逝,太祖太疼爱长子了,便把皇位传给了长子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长孙,没有传给当时最具盛名、最有实力的四皇子。后来四皇子便是装疯潜伏四年,最后从皇长孙的手中逃走,逃到北边,也因此,后来皇都才设立在如今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装疯逃生的先例,莲华觉得,兴许真的能行。
而且,就算不能行,就像张洛儿说的,大黎律法有明文规定,疯子做法从轻处置,她装疯的话,什么亏都不会吃。
这么一想,莲华当即做了决定,伸手拍了拍张洛儿的肩膀,道:“以往我瞧不上你,但如今我发现你确实也是个有血性的女子,你放心,你要是真的死在这儿了,我每年晴明都给你上柱香。”
张洛儿暗自冷笑,上钩就好。
她也不说什么了,她本就与莲华关系不好,如今要是显得太过热切容易叫她怀疑,便往石床上一趟,道:“我也不是为了
你,我是为了娘娘,娘娘对我有恩。”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了。
岳婕妤亲自去太医院寻太医,不过大部分太医都不愿意去那种地方,最后只得求到苏易安那里。
苏易安口碑极好,人也好,岳婕妤去与他说了,他果然当即便同意了,随后便去大狱中看莲华。
此时,大狱中,莲华缩在墙角,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哭哭啼啼,看样子是真的疯了。
张洛儿躺在牢房里紧靠墙壁的那张石床上,面朝着墙壁,不愿看她,似乎是不堪其扰。
苏易安很快到了,狱卒打开牢门,苏易安一看便知道是哪个宫女有问题,径直走到莲华面前,把药箱往她身边一放,道:“姑娘,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
他一开口,莲华还没怎么,张洛儿却浑身猛地一怔,先前被强压下来的伤心痛苦,一瞬间反弹出来,像什么堵在经脉中,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难受的好一会儿喘不过气来。
这段日子,她昏昏沉沉的病着,或多或少就是想要逃避面对自己伤透的心。
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不再想他了,可他一出现,她才发觉以往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她也许根本就放不下他。
这个救过她、给她希望、带她看见阳光与将来的男人……
也是伤她最深、把她当傻子骗的男人……
莲华还在极力地装疯卖傻,挣扎着不让苏易安接近,苏易安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拿出银针在莲华脑袋上的一处穴位刺了一阵,莲华便沉沉昏睡过去。
苏易安这才开始给莲华诊脉。
而张洛儿压抑的痛苦到了顶峰,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苏易安听见她的哭声,才猛地察觉到她是张洛儿,转身看向她:“洛儿?”
张洛儿忍不住了,下床,走到苏易安身边,轻轻抱住他:“我好想你……”
苏易安轻笑,不顾她身上那股刺鼻的馊味和血腥味,也伸手抱住了她,道:“乖,我一直都在。”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张洛儿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其实如果按照大黎女子通常的眼光看来,苏易安无论如何都算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样貌出色,性情柔和,年纪轻轻便已是太医院院判,唯一的缺点便是与众多女子暧昧不清,可这放在他身上,便是所谓的风流。
再说大黎女子,又有几个能有安歌那样的机遇,嫁到一个从一而终的男子?何况那男子如今都死了。
那就别再互相折磨了,接受自己成为他众多姘头中最普通的一个……可是,不甘心啊!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与那么多人有关,她可能不会那么爱他,不会为他做出杀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正是因为一开始她看见的苏易安太过完美,她才无法接受真正的他……
她也弄不懂,自己心里到底是爱意更多,还是屈辱,悔恨,和恶心更多。
算了算了,张洛儿不住对自己道,那两个人是她为他杀的,所以他欠自己,他活该被自己利用。
她送开手,泪眼朦胧地看着苏易安,哀求道:“苏大人,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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