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萱摇了摇头,夫人可是交代过的,要自己寸步不离,她哪儿敢一个人回去?
“既是如此,你把这些信黏好,然后逐户发出去,弄完了就早点休息。”说着,随手扔出一沓未糊的信封,还夹着数十张邀请函,吩咐完,便昂首阔步回房去了。
这些小事,自然要交给丫鬟做,云鸿也是趁机差遣静萱,自己徒了个清闲。
上次,云鸿交接鄂明四人时,便跟上官百里提及过营业书画店一事,上官百里本就精通书画,自然是鼎力支持,当时就给云鸿准备了一份名单,上面都是热爱书画之人,跟上官百里有些交情,此次水墨云间开业,应当能前来捧场。如此一来,水墨云间的名声便算打了出去,云鸿也极其注重此事,毕竟影响日后的收支,故而每一张都让母亲亲笔书写。
对于此次造势,云鸿不怕被高芹知道。
水墨云间名声越大,高芹也就越难作梗,难不成她一介女流,能与全天下热爱书画的人为敌?因此,这事交给静萱来做,也是故意让她摸清底细,从而给高芹传达消息,起到震慑的作用,让她有所收敛。
静萱将店内打扫干净,这便拿起那些邀请函认真翻看起来。
先前,她还没将这水墨云间当回事,这店铺虽大,但位置偏僻,都快是巷子尽头了,料他经营起来也是盈少亏多。却没想到云鸿这一沓请柬之中,不仅有地主富豪,更有朝廷官员,虽然官位不高,但也让静萱吃了一惊:“鸿公子竟有如此人脉?此事需要尽快告诉夫人!”
静萱按照吩咐,将邀请函放入对应的信封里,用纸糊黏好之后,便匆匆走了出去。一看天色,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没有几人走动,况且黑云压城,雷雨将至,她一个丫鬟也不敢冒此风险,只好等待明日。锁上店门,走入后院,直至此时,才发现一件尴尬之事。
这后院本来挺大,有三间厢房,可当时云鸿买下店面时,连那些过时的字画也一并买下,如今,一间房里住着王氏,一间里住着云鸿,剩下一间没来得及收拾,里面塞满那些凌乱的字画。因秋气侵染,这才没几天,厢房里弥漫着一股难为的霉味,直令人作呕。
“好你个云鸿,竟如此欺负本姑娘!”
静萱气极,狠狠一跺脚,小嘴撅的老高,愤怒之余,更多的是一股委屈。意识里,这就是云鸿故意为难她,不过,忽然想起之前云鸿问过她要不要回去,是自己摇头的,这实在怪不得云鸿,气也就消了。望着刚被自己锁上的店门,真是进出不得。无法,环顾四周,想找个容身之地,却见云鸿厢房门口放着一张椅子,顿时喜出望外,跑过去坐了下来。
她以前伺候高芹起居,也经常彻夜守在门外。困了只能扶着墙打个盹,实在不行,便在坐地上休息会。如今,能有一张椅子给她躺下,就算没有遮风挡雨的东西,已是天堂了。
在椅子上躺了会,便觉得困意袭来,找不到衣物批盖,只能蜷缩身体保暖。
深秋之夜,寒气奔涌。
以前侍奉高芹,轮到他守夜,她自然会提前带些衣物,加上她武道修为不俗,虽没有练过正统功法,一晚上倒也能熬过去,可今天出门在外,谁想到会遇上这等情况?睡了片刻就冻醒了,可困意侵扰,只能翻个身,让冻得僵硬的身体靠住椅子,又闭上眼。
随着夜深,天上呼呼刮起冷风,身体被寒意侵透,睡意也渐渐消散。只是脑袋昏沉沉的,明显是缺少睡眠所致。瞪着眼,干巴巴的看着云鸿厢房紧闭的大门,身子不想动弹。
内心的记忆被寒风激起,想起了高芹下令打死高方的情景。
那冷若冰霜的言语,眼神中露出的厌恶,虽然不是针对自己,但这事自己也有责任,高方的死,可说是自己将他送上黄泉。事情虽然过去了,可一切沉积在心中,久久挥之不去。说不定,若是此次云鸿真的中举,下一个被打死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浑身一颤,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惧。
她是个孤儿,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从来不曾见过自己的亲身父母。高芹,是她唯一的主人。问道高芹自己的父母是谁,高芹的回答却是:人贩卖来的孤儿,还问什么父母?
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没有苦劳,也总会存在一些主仆之情。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自己在高芹眼中,自己只是个下人。心念至此,静萱心中一阵酸痛,她如今十五、六岁,怎么说也是个花季少女,看那些官宦之后的千金小姐,哪个不是花容月貌?
可自己呢?
倒是云鸿,一个不熟悉的公子,同样被高芹打压,同病相怜,却能在自己受到伤害时,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给自己买衣服,跟自己一块吃夜宵,一个温柔的微笑,一句关怀的话语,这一切,都在瓦解这她的心灵。正在出神时,一阵寒风袭来,天下下起了冷雨。
远山浓云,一记惊雷划破壁垒,紫电串涌,冰凉的雨水打在静萱脸上,她陡然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看天上乌云滚滚,这是暴风雨将至的前奏。赶忙躲到云鸿厢房的屋檐下,才站过去,冷风寒雨交接而至,被滚滚浓云压迫着,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凝滞。
电光飞舞,冷风卷起雨星袭入廊道,彼时,一道惊雷破空,天地澈亮。
静萱所在的屋檐,本是个弹丸之地,如今暴雨虽未至,但受风雨乱吹,衣服已经沾湿。只是几息功夫,脸上、胳膊上已经全是雨水,这些雨水冰冷,顺着脸颊滑入脖子里,冷的人浑身打颤,长夜漫漫,真不知后半夜如何得过:“该死的老天,连你也跟我作对!”
静萱心里充满委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眼看雨越下越大,这样待下去绝不是办法,正待这时,身后的大门忽然打开。
静萱本是倚靠在门上,如今背后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朝后翻仰过去。幸亏功夫不错,在这一瞬间,伸手抓住了门框,不料身子还是倒进了那人怀中。静萱没有回头,她自然知道是谁,这屋子里除了云鸿就没有别人。如今,身体冰冷,对温度十分敏感,只觉一道暖流拂动耳后,仿佛春风拂面,极为舒适,令她脖子、肩膀这些敏感之处,泛起阵阵的酥麻。
温柔乡,脑中即刻反映出这个陌生的词汇。
静静闭上双眼,感受着云鸿体温的变化,暖流钻心,融化了心中的寒冷。这一刻,她好想在这温暖的怀中,永远的睡下去。不过,这种想法刚刚产生,却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身体推开,耳畔传来云鸿关切的话语:“萱,你怎么了?外面雨大,进来再说吧。”
静萱一愣,猛然回神,脸上露出一片红晕。
下一刻,心中升起一道莫名的防备:“他让我进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想干什么?”
脸上愈加燥热,心中慌乱不堪,云鸿说完就进屋了,看着他朦胧的身影,在门前踌躇一阵,还是进去了。外面雨越下越大,若在外面淋一夜,绝对会得一场大病。这屋中燃着火炉,尚可取暖,就算云鸿有什么非分之想,凭他的功夫还奈何不了自己,还是取暖要紧。
进屋之后,才发现云鸿只穿睡衣,看样子是专程给自己开门的,心底有些感动。
这屋子还算大,前面有个大厅,与厢房间隔一层雕花木栏,大厅里升着炉火,静萱走到炉火旁便蹲了下来,不敢再往里面走,生怕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过了一会,见云鸿从里面端出来一盆热水,挤干一个热毛巾,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萱儿,过来,坐下。”
待她坐下,云鸿才轻轻走了过去,见她那素日里娇若荷瓣的脸冻得发白,不由心疼。连忙将热毛巾取出,一点一点帮她擦拭着脸上雨水。一时间,只觉身沉碧渊,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云鸿的脸,这种事,不是应该丫鬟做吗?云鸿,一个公子,竟屈膝为一个丫鬟擦脸。
这事若是说出去,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不过,云鸿没有丝毫犹豫,见他神色平静,满眼慈爱,心都快融化了。这时,见他双手一动,轻轻按捺在自己的脸蛋上,炽热的暖流从手心传来,就像上次,映雪园中那般。
“擦好了,把湿衣服脱了,去床上睡吧。”
云鸿将床上重在一起的两床被子分开,拿了一床丢在了床角。静萱顿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外面大厅,有着炉火照明还好,内室可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环境这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脱衣服上床,任谁都能想歪。静萱难以保持镇定,面对云鸿,心中有些发虚,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从未经历过这些,心理障碍实在难以攻破。
可云鸿的无微不至,却令她动心,尤其是哪张无可挑剔的相貌,更是令人迷醉。
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云鸿却已脱了衣服,爬上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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