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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脸『色』确实有些憔悴,一身白袍坐在窗前,头上没戴冠,青『色』的缎带随便挽了发髻,显出几分虚弱的飘逸。
他一手抚额,一手翻着书页,见墨容澉进来,笑着说,“还是三弟厉害,醉了酒,一点事没有,二哥大概是老了,一夜宿醉,头疼欲裂,不复当年喽。”
“二哥春秋正盛,怎么就老了,”墨容澉端详他的气『色』,“要怪就怪那酒太烈,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喝过那么烈的酒了,打哪来的?”
“诸葛先生自己酿的酒,他大概也没想到这么烈,一大早就过来同我陪罪。”太子把手里的书搁下,“我说何罪之有,酒不烈还称之为酒么?”
墨容澉坐下来,“诸葛先生真是高人,不但会制茶,还会酿酒,这世上的事,大概没几桩是他不会的。”
“他原本是个闲云野鹤的人,是我强行把他留在身边,”太子命人把茶具拿上来,亲自为墨容澉煮茶,“我原先以为自己算是懂茶道的,可见识了他的茶道,才知道自己的浅薄。”
“二哥身边有这样的良师益友,弟弟实在是羡慕。”
太子哈哈一笑,“你羡慕我做什么,你有爱妻娇儿,应该是我羡慕你才对。对了,你昨日说要去看珠儿,可曾去过了?”
墨容澉愣了一下,“我昨天说了吗?”
“说了呀,喝酒的时候你亲口说的,我可是听得真真的。”
墨容澉眨着眼睛,有些犹疑,“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喝的那么醉,不记得也正常。”
“那二哥怎么记得?”
“醉酒的人不记得自己说的话,别人说的话倒是记得。不信,你想想我昨晚说过什么?”
墨容澉眯着眼睛认真想了想,“对了,你昨晚劝我去看珠儿来着。”
“记起来了?我是劝你去看珠儿,你如今有了王妃万事足,可珠儿与你关系特殊,不说别的,单是她救过你一回,你也得去瞧瞧她,没得说咱们墨容家的人薄情寡义。”
墨容澉捏着小小的玉杯在手里打转转,“王妃差魏大夫去瞧过了,说是受了点风寒,应该没大碍。”
“没大碍也得去瞧瞧呀,总归是病了嘛。”
墨容澉挠了挠后脑勺,为难的道:“二哥不是不知道,王妃如今有点臆症,听风就是雨,我怕她想岔了,等过些时侯吧。”
“你呀你呀,”太子指着他,无可奈何的摇头,“当初的威风都哪去了,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楚王爷在家里却是如此惧内,不过楚王妃那臆症当真是厉害,听说昨晚跑到珠儿那里闹了一场,说是当场揭了她的被子,这就有点……”他笑了笑,“想来都是你惯的吧。”
墨容澉不好意思的笑,“她昨晚是过份了点,没办法,人家怀了身子,持宠而骄呢,上房揭瓦我都只能让她去,上个绣楼谁拦得住?不过我听说在楼底下就让两个守卫拦住了,想来是二哥安排的吧。”
“是,我安排的,”太子说:“王妃怀了身子,珠儿生了病,你只顾着一个,我受点累,另一个替你顾着,生了病需要清静,我也是以防万一,想来想去,还是安排了两个人守在楼下才放心。”
墨容澉笑了笑,“她在绣楼上住着,平时倒没什么人去烦她,二哥这是在防我家王妃嘛。”
太子也不否认,“你知道就好,我虽少到内宅去,也听说了,王妃最近闹腾得很,亏你受得住。”
墨容澉笑道,“我的媳『妇』,我不受着怎么办?她怀了孩子,比常人辛苦些,难受的时侯闹一闹也没什么。”
“你的苦衷我也知道,你不去就不去吧,呆会我去一趟,生了病的人最需要关心,咱们兄弟去一个也是好的。”
“珠儿有二哥关心,我也放心了。”
“哎,你可别想歪了,我是替你去的,别忘了,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
“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那又怎么样,说清楚了,她就会把你从心里剔除掉?”太子嗤了一声,“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这次没把王妃找回来,你是不是能把王妃忘掉?”
墨容澉垂眼喝茶,“缘份的事强求不来,她以后会明白。”
“在她心里,或许你早已成了负心汉,”太子摇摇头,“这世上什么关卡都能过得去,唯独情关难过。”
这时,贾桐进来在墨容澉耳边低语了两句,他顺势起了身,“二哥,我还有点事,下回再来喝你的茶。”
太子也不留他,摆摆手,“去吧。”
等墨容澉出了门,他把李小鲁叫进来,“是不是宁九回来了?”
“是,大概是有事要禀报,让贾桐来请王爷。”
太子静坐了一会,说,“有事上后院找我,我去瞧瞧皇甫小姐。”
“是,殿下,”李小鲁伴着他出门,“殿下,昨晚的事,王爷可曾疑心?”
太子扫了他一眼,“昨晚有什么事?”
李小鲁干笑两声,不再说话了。
太子上了绣楼,把人都打发了出去,皇甫珠儿斜靠在软榻上,要起身行礼,被他按住了,“你不舒服,行不行的都免了吧,也不是外人。”
皇甫珠儿心情低落,也懒得客套,复又靠在软垫上,“太子哥哥怎么来了?”
“怎么,不想我来?”太子看着她,“你倒是想的两全其美的好计谋,不管事情最后如何,总得让老三来看看你,可惜,最后还是失算了,我刚劝了他半天,他一句怕王妃想岔了,就把我打发了。”
昨晚的局是他和皇甫珠儿联手设下的,他想办法把楚王灌醉,让他迟迟不回后院,再把楚王去看皇甫珠儿的消息传回去,楚王妃有臆症,一听定是要炸『毛』的,下那么大的雨,闹腾起来,说不定连孩子都闹没了。
从头到尾,每个细节,他们想了又想,确实万无一失才定下的,因为楚王不是好糊弄的,事情到了最后,还得全身而退。
可千算万算,先是算漏了楚王,醉成那样,还记着要回后院去,谁也拦不住。后又算漏了楚王妃,竟然会去揭被子。好在皇甫珠儿有所准备,反将她一军,把自己变成了受害者。这事便成了楚王妃半夜打翻醋坛子,到绣楼上来闹事。楚王之前再怎么避嫌,也应该亲自前来安抚一番才对。
只可惜,对楚王来说,脸面上的事远不及楚王妃重要,他们低估了楚王对楚王妃的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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