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蝶音 第四章 抉择（下）

    电话另一边中年妇女的唠叨声通过听筒传进空荡荡的废弃工厂，听起来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你快点儿！我限你十分钟内回家！听到了没有？我从来就不想唠叨你，你看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快到饭点了还不回来……”

    “妈…我现在在比较远的地方，您能通融一下么？”环视了一圈寂寞阴森的工厂，又看了眼那个奇怪的少女，韩泉一脸尴尬道。

    “我也不想唠叨你，也不想管你太多，况且我一向都对你很民主的！你都高三了你知道么？你知道这个高考有多重要么？你现在跑那么远干嘛？快告诉我，要不……”电话的另一头继续传来了唠叨声，就像是把机关枪在耳边扫射一样。

    抬头看了看破旧的厂房冰冷的天花板，拿着手机的韩泉一脸无奈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啊……”

    “你快回来，知道么！你今天回来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知道么？我也不愿意管你太多！话说你出去干嘛呢？是去打游戏还是谈女朋友呢……”老妈继续说着自相矛盾的话，一说就是没完没了，看来这给他的十分钟时间耗在电话上都是绝对不够用的。

    “我…回去了啊……”表情很别扭地和莫音打了声招呼，韩泉转身走去，在走路时他还时不时地转过头看看，生怕那个怪物一样的女孩会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咦？门在哪儿呢？”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还不忘回头“望望风”，然后听见“砰”的一声，头部猛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原来他撞在了一部机器上。

    “我来带你回去吧，我知道这里的路。”在一部机器的另一边传来了莫音的声音。

    从机器后面走出来，莫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捂着头的韩泉：“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看见莫音向自己走来，韩泉边揉着撞青了的头，边本能地后退，他的心里并没有对她完全放下警惕。

    “喂！你听到了没有？你怎么不讲话啊！你个小混蛋，搞什么呀？韩泉回答我！韩泉！韩泉……”手里拿的手机里还不停地传来老妈的声音。

    “呜……啊……”

    听到老妈急切的呼唤声，韩泉一下子哭了起来，就像洪水冲塌了堤坝一样，他哭的样子很难看，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就像是个耍赖的小屁孩。

    他拿起手机对着话筒哭喊道：“啊……妈…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啊……啊啊啊！”

    “儿子，怎么回事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出什么事啦！有话慢慢说……”听到儿子急切的哭喊，老妈更是急红了眼，她的嗓门在听筒里显得更加地尖锐。

    “我回不去了啊……啊啊啊！”韩泉继续撒娇般地哭着，虽然很有耍赖的嫌疑，但是在他的母亲面前也似乎很凑效。

    “儿子，乖啊…不哭了啊……你到底在哪儿啊……”越来越焦急的老妈，此时的嗓门却刻意变小了，从这种变小了的声音却能听出她的焦急比先前更加强烈了。声音因为哭丧和担忧而扭曲起来，充满了颤抖的温柔和害怕的无奈，还透出对孩子的些许溺爱。

    “我在…我在一家废弃的工厂里……我…我回不去了呀！妈！”说着说着，韩泉就跪倒在了地上，眼泪和鼻涕大把大把地往外淌，完全不顾了自己的形象。

    更何况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特别可爱的女生——但问题的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看起来清纯可爱女生当做人类。

    “乖儿子啊！你先在那里别走啊……我…我马上就找警察叔叔救你啊！呜……”在电话的那边，老妈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愚蠢！”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韩泉，莫音冷冷地说。

    韩泉终于把没完没了的电话给挂掉了，他洪亮的哭声也终于停歇了下来，只剩下难以抑制的小声哽咽。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么愚蠢？”看着坐在地上的韩泉，莫音质问道。她的眼神是认真的。

    “反正警察要来了，你也吃不了我了！”韩泉哭红了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撅嘴道，很显然，他刚才和老妈撒娇的状态还没有完全解除。

    “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莫音重复了一遍刚才要表达的意思。

    莫音看着韩泉，表情不解的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她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担忧。紧接着她说出了一段惊人的假设：

    “你想不想被杀死，然后被另一只生物代替你回到你母亲身边？然后那种生物再杀了你母亲，再用同类把她给代替，这样逐渐地扩散开来……”

    听到少女这么说，韩泉眼神愣了愣，然后便感觉一阵诡异的寒冷顿时流遍了全身：“你…你说什么？”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要是让这附近的派出所找到这里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说着，莫音的眼里闪过一道凝重，韩泉虽然不知道她想表达些什么，但是却可以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似乎是认真的。

    “你说什么？”韩泉禁不住问。虽然他不明白少女的意思，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觉得有一只黑暗中的魔手捏住了自己的喉咙，让他的心脏感到了一阵窒息的错觉。

    “这里位于临海市的郊区，是一个被称为‘凤劫乡’的地方。或许你不会相信，在这里的地方派出所里的几个人被‘腥红噬魂蝶’给代替了。”

    看着韩泉，莫音的眼神变得空洞得可怕：“或许你并不了解‘噬魂蝶’是什么，也不了解我们的世界，但是请你相信我一次……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听到少女再次重申了刚才的意思，韩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他退后了一步，放低了声音说：“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没有底气，因为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丁点相信她了。

    “说实话，你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少女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安静地向他伸出右手：“给你一个选择，是选择相信我，还是选择相信这个世界。”

    在这一刻，韩泉迟疑了。

    虽然在他的十八年生涯中，虽然经历了无数次让他纠结的选择，但是都抵不过这次选择。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如果他选错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死亡，或是无尽的痛苦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