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龙安勒缰止马,冷眼望去,不禁暗暗吃了一惊,那人别的倒不惹眼,只是头上竟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对着直晒下来的阳光,好象一只擦拭得极为亮洁的木鱼,隐隐泛光。那人眼见洗龙安驰近,咧开嘴笑嘻嘻地道:“洗公子怎的如今才来?秃老九可等你多时了!”
洗龙安正待答话,后面一阵马蹄急响,正是古大彪与王雪瑶到了。古大彪一见这秃子,顿时怒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好啊,原来你这臭光头在此,害得老子昨晚等了一夜,tama的,当真是该死至极!”
那光头汉子冷笑道:“古大彪,你昨晚等了一夜关老子什么事?老子好酒好肉的款待了你一回,你见面就口口声声的咒老子死,说不得,待会儿可要将你老婆剃成大光头,来消消气哦!”
古大彪一怔,心想:“是了,这光头崽子命令那客栈掌柜好酒好肉的款待了老子一餐,老子干嘛要咒他死?”神色当即一转,笑着道:“原来这位秃兄弟是咱们的好朋友,误会误会!”
王雪瑶恼他方才出言不逊,说道:“你是谁?站在路中间干什么?再不滚开,小心老娘的马将你踏为肉泥!”
那光头汉子嘻嘻一笑,道:“老子就是不滚开,王姑娘,你待怎的?你要过去,只要将那古大彪杀了便是,反正你爱的是洗公子,洗公子也喜欢你,碍手碍脚之人只是这只长毛鼠!”
王雪瑶脸上一红,心中奇道:“这人怎么叫我‘王姑娘’?而不称‘古夫人’?难道他也知道其中隐情?”古大彪方待发怒,洗龙安仰脸打了一个哈哈,道:“这位秃朋友敢情是喜欢开玩笑,昨日你留书于在下,又是何意?”古大彪一听这话,顿时听便消了,心想:“这光头崽子原来是跟老子开玩笑,老子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那光头汉子道:“别的意思没有,只是奉劝洗公子不要去哀牢山龙泉小飞瀑,那地方已犯了血光之灾,并不好玩。”王雪瑶与古大彪两人心中齐想:“原来跑了这么远路,是要去哀牢山龙泉小飞瀑!”
只听洗龙安冷冷地道:“阁下如何知道在下要去哀牢山龙泉小飞瀑?”话音中隐隐有股杀意。那光头汉子却泰然一笑,道:“如何得知?洗公子就不必问了。总之,洗公子若杀得了秃子便走,假使杀不了,就去不成哀牢山!”
洗龙安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道:“早知沈大哥会派人阻拦我前去寻取秘笈,只想不到会派来个貌不惊人的秃子,敢情是没把小弟放在眼内!”目光中不由地怒气大炽,顺眼又朝王雪瑶看去,却只见王雪瑶正朝他点了点头,眼中杀意更浓,她喜欢洗龙安,但只说与古大彪一人知晓,如今竟被这秃子一口道破,心中便早已有诛却之意,何况洗龙安要去哀牢山寻取秘笈,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好处,这秃子既要从中阻拦,自然是罪上加罪。前些日子,她早已令人用精钢打制了一柄窄背刀,藏于袖内,只待洗龙安一声暴喝,便扑上去出刀立劈!
洗龙安转脸向那秃子望去,说道:“好,沈大哥既然无义,就莫怪兄弟无情了,武林中这句话是先兆之语,就不算偷袭,洗龙安还顾念着与沈威的一段情谊,是以出言示警。谁知那秃子却道:“沈大哥是谁?是不是江湖上外号叫‘神威’的家伙?洗公子要动手就动手,提起这个混帐王八蛋干嘛?不要污了老子的耳朵!”
洗公子闻言一怔,道:“你不认识我大哥沈威?”
那秃子笑道:“普天之下的英雄老子哪个不识?只是姓沈的乃无耻之徒,老子何必结识?”此人如此大骂沈威,自然不是沈威遣来之人了。
这样一来,洗龙安就不禁大惑不解了,低声道:“不许污蔑我大哥!”
那秃子道:“洗公子不过此路,老子就不骂姓沈的!”
那句话很是赖皮,但刚一说完,便听有人接道:“你每日将那姓沈的骂个千遍百遍也没关系,这条路他不过,我们过!”话音伴随着蹄声,徐徐传来,洗龙安三人回头一望,不禁尽皆大吃一惊,只见后面也是三人三骑,当中一个艳装少女固然不识,但她左右两人,一个又矮又胖,少去一目;另一个又瘦又长,缺了一腿,不是独眼廖超与独脚高雄又是谁?独眼廖超又阴阴一笑,道:“古大彪,你好,你老婆几日不见,可又白又嫩了!”
古大彪骇了一大跳,颤声道:“你……你怎的也来了?”
独眼廖超道:“你既然来了,老子怎的就不能来?咦,你旁边的那个小白脸是谁?”他瞪着眼睛望向洗龙安,洗龙安也一直望着他,前日躲在刘大海的尸体下看不清楚,这时看得十分真切,这独眼廖超与几月前协持娘亲的独眼廖超并非一人,两者虽少了一目,但声音、体形却相差甚殊,纵是改扮,也改扮不出来。洗龙安不禁低声叫道:“不对,不对……”语音中充满了惶急惊奇之意。
独眼廖超怒道:“臭小子,有什么不对?你奶奶的不是小白脸,谁是小白脸?”独脚高雄坐在马背上,冷冷地道:“廖师哥误会了,这小子乃洗家堡洗老怪物的儿子洗龙安,他说‘不对’的意思是指上次他娘亲被人所劫,那厮竟自称是廖师哥,而这小子当时也信了,如今见了廖师哥的真颜面目,他才知上当!”
廖超道:“岂有此理,谁敢冒充老子的名头?”
高雄低声道:“小弟虽未查出,但料定左右不过是‘神义无相门’的几个无耻之徒!”廖超点了点头。
中间的艳装女子忽道:“两位师哥,这小子叫洗龙安,我认得了,那其余几个呢?”她不开则已,一开口,声音竟如黄鹂娇鸣,凤凰婉唱一般动听,洗龙安心念一动:“王姑娘固然比她漂亮,但论声音,这女子可就好听多了!”两眼望去,只见那女子一双妙目正俏生生的在众人脸上流转,仿佛想一下子将众人相貌都记入心里似的。众人也都齐齐望向她,高雄哈哈一笑,道:“廖师弟,你就给大小姐引见引见这几位大英雄、大豪杰吧!”
说是“大英雄、大豪杰”,但独脚高雄话语中却充满了蔑视之意。
独眼廖超见闻极广,要不以“龙门四鼠”的身份,只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角色,他焉能一眼认出?当即笑道:“好,这四位大英雄、大豪杰当真是大大的有名,大小姐若不见识见识,咱们这趟远路可是白跑了!”这话更是尖酸刻薄,四人听了无不面红耳赤,愤然欲动,但都因忌惮廖、高二人的武功,不敢上前相斗。廖超一指古大彪道:“这位古大侠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龙门四鼠’之一‘长毛鼠’,武林中的偷鸡摸狗之辈无不识得,自不必多说!”
那艳装女子立时朝古大彪一拱手,道:“‘长毛鼠’古大侠,你好!”声音甚是圆润、动人,古大彪本是一肚子不高兴,闻言竟眉眼笑道:“小妞儿,你好!”
独眼廖超又指着王雪瑶道:“这位古夫人本是河南解牛派门主王凌霄的爱女,但一年前却因父女不和而离家出走,接又不知怎的,嫁与古大侠为妻。一年来明里操持杀猪营生,暗里却在下苦功习练本门的解牛刀法,前些日子想必是神功大进,与我动起手来竟能支撑到二十招而不败,佩服佩服!”那艳装女子照例朝王雪瑶拱拱手,却没向她问好,王雪瑶也不回礼,反向她白了一眼。
洗龙安心想:“这下可轮到那秃子呢,古大彪与王姑娘的来历,我已知道,只是这秃子好生奇怪,不可不知其底细!”
只听独眼廖超却笑道:“这位秃坤秃老弟的底细,是你自个儿说出来,还是也要老子代劳呢?”那秃子死死地瞪着独眼廖超,满脸竟皆是紧张之色,大声道:“姓廖的你有种就说出来,老子倒要看看你知道多少!”
洗龙安暗道:“原来这秃子叫秃坤,但他怎的如此紧张?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廖超给抖出来吗?”独眼廖超哈哈一笑,道:“也罢,老子便替你说了。只是你这家伙一生飘东忽西的,具体事儿老子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你三年前原属于神义无相门,一年前又转入了洗家堡,如今洗家堡被毁,却不知你又归宿到了何处码头?”说完转过脸来,又向那艳装女子道:“大小姐,此人虽然半生飘泊,随时可以认贼作父,但脚底下的轻功却是当世无匹!秃坤秃老九,你说是不是?”
那秃坤满脸的紧张之色忽然立消,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是不是,你这个混帐王八蛋细口白牙,老子本是块上好材料,也被你说成了一堆废渣!”
艳装女子拱手道:“秃叔叔,你好,听说你的轻功绝技叫‘脚底抹油’,是不是?”
秃坤怪声一笑,道:“不错,你这妞儿说话好听得很,可是苏遮幕那老儿的爱女苏羞幕?”
艳装女子点点头,道:“是啊,秃叔叔怎的知道?”
秃坤笑道:“苏老儿有几个女儿?姓廖的与姓高的又对你‘大小姐’上‘大小姐’下的叫个不停,你不是苏羞幕,谁是苏羞幕?”苏羞幕抿嘴一笑,眉目间娇羞无限。
众人都在想着:“原来苏遮幕的女儿叫苏羞幕,果然是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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