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你吃!”
“小兮,你吃!”
自打离开钱府,这二小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所谓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形容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不就是冬储的冰块刨碎了再掺点果汁么?没吃过东西啊?再说你们加上我三个大活人,好意思只买一杯,就你们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嗫着喝吗?
做为一只单身狗,看着小宝和小兮旁若无人地撒狗粮,杨瀚很不习惯。
前方看见平安堂药铺的招牌了,杨瀚下意识地走过去,上了台阶一回头,小宝和小兮肩膀挨着肩膀,跟连体婴儿似的走过去了,浑然没发现他已经上了药铺门口。
杨瀚摇摇头,决定不再理会这对媒人抛过墙的没良心家伙,径直走进了平安堂。
侧厢,许宣正坐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目光前视,有些魂不守舍。杨瀚都走进来了,他也没有反应。
杨瀚好奇地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许宣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说了你这病很是罕见,店里没有你需用的几味药材……”
许宣说着,目光渐渐上移,看清杨瀚,不由轻啊一声。
杨瀚道:“许郎中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许宣笑笑,摇头道:“只是天气炎热,有些困倦罢了,没想什么。”
杨瀚自来熟地在旁边椅上坐了,揶揄道:“不会是因为白素姑娘远走高飞了吧?”
许宣深深地望了杨瀚一眼,忽然一笑:“不错。我……很想她。”
杨瀚叹了口气:“她临行前,果然来向你道过别。”
说到这里,杨瀚心里不免有些吃味儿,白素要走,还来向许宣道别。可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却……若不是在荷花荡里误打误撞地遇见她,只怕就此一别,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
这个女人,心里面对我,就没半点痕迹么。这样一想,杨瀚备感失落。大抵是刚刚小宝和小兮撒的狗粮,再加上现在白素对许宣的温柔,令他备受打击了。
许宣见他怅然若失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放不下小青姑娘?”
杨瀚本待否认,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了,便苦笑一声,道:“是白娘子说与你知道的吧?她对你,倒是无话不说。”
许宣点点头,叹息道:“她……真的很好,很好。虽然她看似有许多秘密,不过,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对我也很好,所以,便也不问。我只要知道,她对我是真心的就够了。”
杨瀚看他一脸甜蜜的样子,脱口道:“瞧你模样,可不像是一别永远。她……会回来找你的吧?“
许宣马上警觉过来,对杨瀚笑了笑道:“杨兄你莫要套我的话,你是公门中人,我即便知道什么,也是绝不会对你说的。更何况,白娘子对我只是道了个别,实在没说太多东西。”
许宣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以前,我只觉得这句话很美,直到如今,才品尝到其中滋味。一想到她,我这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杨瀚听了,不免心有戚戚焉。两个人坐在那里,都有些没精打采的意味。
旁边珠帘儿掀着,一个穿着汗衫,露着膀子,胸前一撮护心毛的大汉对杨瀚瞪眼道:“你是啥病?这苦瓜脸儿模样,可是没得治了么?没得治了就赶紧回去料理后事,莫要一直占着位置。咱家都等了半天了。”
“来来来,你要赶着投胎是吧?我走,你来!”
杨瀚听他说话无礼,气咻咻地就站了起来。
杨瀚掀帘儿出去时听见许宣安抚那病人道:“客人不必理他,他得的是相思病,还是单相思。绝症中的绝症,没得治的人,咱们就多点同情心吧。”
杨瀚走到大街上站定,小宝和小兮早不知去向了,自始至终,人家小两口儿都没发现把他这个大活人给丢了。
杨瀚站在路上,静静地想了一想,长叹道:“我这心里,怎么也是空荡荡的呢?”
……
两顶抬轿,把莫本钟莫老爷子和他那胖孙女莫芳仪抬进了天目山。
马车停在了山外,抬轿者是本地的脚夫,抬莫老太爷的是两个人,抬莫大小姐的是四个人,四个人给了三倍的价钱,他们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这一路过来,四个壮汉汗流浃背,小腿肚子都在哆嗦。
抬轿到了“钱庄”门前,四个壮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中两个跟残废了似的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抬莫老太爷的两个伙伴,奄奄一息地道:“回程……换换,钱,对半分……”
另外两个瘫在原地,招着手,嗓子干干的喊不出话来,赶紧摘下腰间水囊灌了几口,润了嗓子,等他们终于能说话时,前边四人已经达成协议了,这两个脚夫登时如丧考妣。
莫老太爷来过这钱庄,不过上回来还是前年。好在这山庄里的人都是钱家的老仆,认得他,一瞧是莫老太爷来了,赶紧迎进山庄,请进花厅,奉上好茶,这才去向钱老太爷禀报。
钱老太爷一听就知道老莫此来是为了孙儿的亲事,长媳已经把这事禀报他了,也说过小宝极不情愿。钱家这财势,完全不必要通过联姻壮大自家声势。要说钱,他已经是最有钱的人,还需要再拉一个巨富当亲家?
除非是娶个宰相家的女儿,宋代商贾地位不低,似钱家这样的巨富,更是早已脱出商贾这个阶层的范围,找个宰相家女儿,也不是不可能。但钱老太爷牢记着小青姐姐当年的教诲,是想都不想的。
那种钱与权的强强联合,短暂的壮大之后,将会给钱家带来灭顶之灾。你富可敌国,皇室也不会在乎。比起拥有整个天下,其实没什么可比性。可你富甲天下,又勾连权贵,那就会招受忌惮,自己找死了。
这也正是钱夫人不在乎李小兮寻常出身的原因之一,原本是小乞儿出身的钱老太爷,对此并不排斥。可也因此一来,听说莫本钟到了,钱老太爷心中颇感为难。
他迎到客厅,莫芳仪立即站了起来,脆生生地叫:“钱爷爷好。”
这闺女胖是胖了些,可那声音是真的又脆又甜,只听声音,实难与她的体态挂上钩儿。
钱多多笑道:“是芳仪啊,哈哈,老莫,你怎么来了?”
莫本钟坐在那儿喝着茶,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哼了一声道:“你个老匹夫,跑到山中享清福,我可没你那般好命。”
钱老太爷笑吟吟地看了莫芳仪一眼,道:“芳仪啊,我这园中,新进了几株南疆的奇花,池中也养了几尾罕见的锦鲤,你去瞧瞧。”
莫芳仪也知道钱老太爷这是有意让她避开,怕是要跟她爷爷谈及自己婚事。虽然想听,可也觉得有些羞涩,忙答应一声,退出了花厅。
钱多多这才走到一张逍遥椅上,躺坐下来,慢悠悠地道:“老莫啊,咱们多年的交情了,有话,你就直说吧。”
莫芳仪到了院中,本想贴着窗棂听听里边对话,可是廊下有家丁侍候着,她就不好如此失礼了,只好怏怏地走开。
什么奇花异草、池中游鱼,她也没兴趣去看,四下闲逛一阵儿,便到了中庭。
这里她以前也来过,来过不只一次了,尤其是小时候,钱小宝总被钱老太爷带到这儿来,亲自指点鉴宝的本事。她那时常常会跟上山来,像个跟屁虫儿似的,跟着钱小宝跑前跑后地捉迷藏。
因此对这钱庄,莫芳仪一点也不陌生。她百无聊赖地走了一阵,进了花园,忽然听见吱呀声响,循声望去,便见一处缠着青藤的秋千,上边坐着一个白衫的女子,正在荡秋千。
莫芳仪不禁撇了撇嘴:“钱家的使女丫环真是没规矩,钱爷爷也太纵容她们了,待我嫁入钱家,做了当家娘子,一定得好好管束管束她们。”
莫芳仪想着,便向那秋千走去,走到近处顿时一怔。看那女子背影,虽瞧不见模样,但衣着质料、发型首饰,绝不可能是个丫环。
但是,这“钱庄”,除了长房是没人可以来的,而小宝哥哥这一房,并没有姊妹啊。
“这女子是谁?”
莫芳仪好奇心起,忍不住绕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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