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会昔日行事,太过书生气,虽然众人都有一颗颠覆朝廷的心思,但他们行事幼稚可笑,做事优柔寡断,缺少了一个行事的纲领,在江湖上厮混或许还可以,但面对偌大的一个朝廷,竟然让一个皇帝亲自颠覆自己,这些人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天宏虽然号称武诸葛,但是此人在处理江湖纷争这等小事上或许能显出自己的智慧来,但是牵扯到改朝换代、造反作乱这等大格局上的事情来,他这个武诸葛就不够看了。
杨行舟昔日看书剑恩仇故事的时候,最为郁闷的不是香香公主的身死,而是陈家洛众人的无能,想要造反,竟然还要依靠幻想,这天下间也没谁了。
在整个红花会中,杨行舟最看不起的就是陈家洛。
一个人能让人看的起,功夫高低在杨行舟眼中其实并不十分的重要,比如在这个世界中,他真正看的起的人中,胡一刀夫妇自然名列其中,但还有一人却更令他敬佩,那个人便是冒死救了胡斐的平阿四!
平阿四就因为胡一刀把他当人看,不喊他小瘌痢头,而是喊他小兄弟,之后更是给了他一百多两银子换给了地主老爷的高利贷,所以平阿四就生出了对胡一刀“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的报恩之心,也就是因为这份心思,他才会在雪夜大火之中,救下了胡斐,断臂之后,依旧带着孩子投奔胡斐的表舅杜希孟,之后发现杜希孟品行不良之后,便连夜出逃。
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而且还断了一臂,他当时年纪也不大,也就是十多岁,可他就是为了报恩,为了保护胡一刀夫妇唯一的血脉,当真是“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他在茫茫雪夜中,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困顿到了什么地步,已然难以想象。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胡斐抚养带大,甚至还为胡斐从阎基手中夺过了胡家家传秘籍的前两页。
因此杨行舟对于别的人都不十分的佩服,唯独佩服这个平阿四,便是苗人凤在人格上还差了平阿四不少,真要是说起“侠义”二字,无论是胡斐还是苗人凤,在杨行舟看来,他们都不如平阿四。
如果拿陈家洛与平阿四相比,在杨行舟眼中,十个陈家洛都不如一个平阿四,平阿四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却比陈家洛这么一个红花会的总舵主强多了。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杨行舟方才看不起陈家洛,甚至不屑一顾。
只不过他如此强势,一则是看陈家洛不爽,另一个则是有事情需要给他们去做。
此时见到陈家洛吐血,旁边众人一片哗然,文泰来对杨行舟道:“杨大侠,昔日种种不是,我们也都悔恨无地,只是大错已成,难以挽回,总舵主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自己也难受的很呐!”
武诸葛徐天宏道:“杨大侠,我们红花会为了天下大局,不计个人得失,图的推翻清廷,光复河山,谁也没有私心!昔日范蠡送西施于吴王,也是割却心头之好,最后使得勾践成就霸业,图谋天下者,岂能顾及儿女私情?我们做这件事的时候,可谁都没有过私心!”
杨行舟道:“那是因为香香公主不是你女儿,也不是你妹妹!”
徐天宏一愣,呆在原地,一时间不不知如何回答。
这件事是他们所有人的心中之痛,此时便是想要辩解也无从辩解,他即便是机灵百变,此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陈家洛在赵半山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子,对徐天宏道:“七哥,你不要说了,咱们错了就是错了,再辩解也是无用。这等大错既成,再无挽回的余地。人家杨大侠说的对,我这等无能之人,如何配跟他交朋友?”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杨行舟拱手道:“杨大侠,这次是我们来的冒昧了,陈某自不量力,来结交你这个朋友,实在是太高看自己啦。我等能见到杨兄昨日雄姿,已经不枉万里迢迢,来此一趟。”
他说到这里,对身边众人道:“好啦,杨大侠看不起咱们,咱们也别恶心人家啦,这便走吧!”
杨行舟见他要走,忽然开口道:“想要挽回大局,其实也未必没有希望!”
陈家洛一愣,转过身来,道:“怎么?”
徐天宏、文泰来、骆冰、赵半山等人齐齐看向杨行舟,徐天宏叫道:“杨大侠,这话怎么说?”
杨行舟嘿嘿笑道:“杨某昨日夜入紫禁城,在金銮宝殿上放了一根蜡烛,之后在福康安的客厅里也放了一根蜡烛。”
程灵素“啊”了一声,手指杨行舟:“师兄,你……”
她心头砰砰直跳,脸上变色:“那些蜡烛不会都是七星海棠做的吧!”
杨行舟点了点头,道:“是啊,师妹七星海棠树的几片叶子,全都被我做成了蜡烛,现在估计早就在皇宫和大帅府上点起来了。”
程灵素脑袋一晕,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被杨行舟扶着坐下时,嘴里喃喃道:“天呐,天呐,师兄,你的杀孽太大了!”
陈家洛与苗人凤等人都是听的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杨行舟去皇宫和大帅府内点蜡烛是什么骚操作,都一脸摸不着头脑。
杨行舟见他们全都一脸茫然,笑道:“我这蜡烛非同小可,乃是天下绝毒,无色无味,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嘿嘿,忘了告诉诸位,其实是毒手药王门下。”
哗!
红花会众人一片哗然。
毒手药王的名头,便是他们也是有所耳闻,江湖中人,宁愿面对苗人凤,宁愿与红花会为敌,甚至宁愿与朝廷作对,却没有几个人敢生出与毒手药王为敌的念头来,可见大家对药王门下的惧怕。
想到毒手药王的手段,众人心中都是一凛,片刻后,尽皆大惊。
陈家洛颤声道:“杨大侠,你那蜡烛若是在金銮殿内燃起,那将会有什么后果?”
杨行舟道:“满殿君臣,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都得死!”
徐天宏道:“那么,福康安的府内家人呢?”
杨行舟道:“自然也都死绝了!”
现场登时一静。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胡斐有点难以置信,道:“杨兄,这么说来,现在大清朝,满殿官员,文武君臣,都死了?”
杨行舟道:“不出意外,全都死了!”
苗人凤道:“这……这些人若是都死了的话,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么?”
杨行舟嘿嘿笑道:“不,还一人未死!”
众人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不远处跪着的福康安。
杨行舟道:“诸位,毒杀满殿文武,杀死福康安一家人的罪孽都归结到我的身上便是,到时候只要福大帅重返京城,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坐镇京都,收拢旧部,血洗皇城,嘿嘿,昔日多尔衮做不成的事情,福大帅未必就做不成。当然,我说的福大帅,是陈总舵主,而不是福康安!”
陈家洛身子一震,道:“这……”
杨行舟的这个想法当真是胆大包天,可是仔细想想,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如果他真的毒死了满殿君臣,那么陈家洛以福康安的身份收拾乱局,趁机布置下自己人,逐个蚕食满人正统,只需要慢慢行事,未必就不能光复汉人,复我衣裳。
便听杨行舟道:“这福康安现在还不能杀,他身为兵部尚书,身边接触的有哪些人,官场有哪些规矩,面对什么人,需要说什么样的话,有些事情怎么处理,这都得需要此人指点才行。若论武功人品,他不如你们,但若是论打理官场,运兵作战,你们加一起也比不过他一个人!”
红花会众人听着极不入耳,却也难以反驳。
杨行舟说到这里,忽然道:“陈家洛,你来扮演福康安本也没什么不像,但是现在福康安已经被我割掉了一只耳朵,这件事许多人都看到了,你要想扮的像,那么”
杨行舟从战靴内拔出了一把匕首,嘿嘿的笑着看向陈家洛:“须得借陈舵主耳朵一用!”
话音未落,身子一闪,便即到了陈家洛面前,一道寒光切向陈家洛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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