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娶沉樱的提议,的确是那天萧樾提的,甚至于这就是萧樾给出的交换筹码。
何皇后以为找钦天监是她给燕霖的灵感,而事实上萧樾在跟他提出这个要求的同时,就已经谋算好了一切,早就打上了钦天监的主意,就算何皇后不出招,燕霖最后也是准备借助钦天监的卜卦结果来促成此事的。
这些事,是他跟萧樾之间心照不宣的。
现在燕霖却诧异于沉樱的直白。
因为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燕霖脸上就掠过一丝不自在,但随后又飞快的稳住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抿了抿唇就正色与沉樱说道:“本王承认应允这门婚事的初衷是因为有利可图,既然宁国公主这般坦率,那本王也勿须隐瞒,的确,这一切都是晟王的安排。”
沉樱微微震惊,忽的就想起那天萧樾和她说过的话。
当时她一直想不明白,他那般信誓旦旦的保证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能够相信一切都会循着他安排好的结果上发展,而现在,面对着眼前的燕霖——
她突然明白了!
只是,这一刻面对着眼前身影单薄的燕霖,沉樱心中忽然就百感交集,莫名的就添了几分心虚。
她的目光忽的闪躲了一下。
燕霖只当她是为了这个话题本身尴尬,并没有深究,就进一步继续说道:“这是本王和晟王之间的交易,你安心即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王答应他的一定会做到。无论你我之间这一场联姻的初衷是什么,从今天开始,你我的利益视为一体,你在我北燕一日,本王就保你一日的安全无虞,这一点,你只管放心!”
燕霖的语气很平缓,没有什么信誓旦旦的激烈,但是字字句句清晰又平稳,落在心里,你便会相信,那是承诺。
沉樱原来是微微错愣,可在听到最后的几句话时,便是如遭雷击,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轰然炸开了一样——
燕霖他知道?萧樾把什么都告诉他了?如果面对的是那样的结果,他为什么还要答应用这门婚事做交换?
沉樱始料未及,深思混乱之余,一时间就完全控制不住表情了。
燕霖看见了她脸上的慌乱和眸光闪烁之中刻意的回避,就又笑了:“不要用这样怜悯的眼神看我,本王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可怜,天之骄子,又有父皇的宠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相对而言,别的真的都是微不足道的。”
这样的话,人人都会说,可是沉樱并没有从燕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挫败和沮丧。
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因为一件仇恨,就能介怀多年而无法忘记,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一人豁达,究竟能豁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但也许——
燕霖就是这种人?
她不太确定,毕竟她不了解燕霖,只是这一刻,单从燕霖外表的豁达和坦率当中她就反观到了自己的狼狈,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就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是啊,对我来说难于登天的事,到了宁王殿下这里就变得轻而易举了,照这样算的话……倒是我的运气,能在这里遇到宁王殿下这样的福星。”
两个人,互相调侃两句,气氛倒是也还算融洽。
后面武昙本来的确是动了点小心思,想着这俩人既然订了亲,被绑上了一条船,好歹得先互相打个招呼吧,这才借故把萧樾拽过来了。
不过她把萧樾拽走之后,就不太记得关心沉樱和燕霖之间到底相处的怎么样了,扒着萧樾打听她:“喂,你真要给太子再领个媳妇回去啊?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后来萧樾把薛文景给吓个半死,等于是找回了薛文景当面拆台的那个场子,可是这么突如其来的就又多了件事,总也不太好吧?
萧樾斜睨一眼她搂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边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本王的儿子娶媳妇,娶回去又不用吃本王家里的米,想娶就娶呗!”
吃谁家的饭这是重点么?
武昙有点急了,几乎要跺脚;“谁跟你说这个啊!我是说,那老皇帝安排了这样的后手让那个姓薛的当面拆你的台,多气人啊,本来燕皇陛下都要拒绝了,要不是你……哎!对了,你跟北燕的这个老皇帝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猫腻?他那明显就是故意偏袒你的嘛……”
果然,遇到更感兴趣的事,她就习惯性的跑偏。
这丫头的脑袋,萧樾有时候是真想敲开来仔细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武昙几乎是两眼反光的仰头盯着他看。
萧樾顿住了脚步,稍稍弯身下来,能够平视她的眼睛,然后伸手掐了掐她带着婴儿肥的腮帮子,示意她附耳过来。
武昙兴冲冲的就凑过去,摩拳擦掌的等着听内幕,然后就听见萧樾绷不住散在她耳畔的低笑声……
然后听见他说:“放心,本王的眼里如今只容得下你,不会再跟第二个人之间有猫腻了!”
说完,趁着武昙发愣,又趁机揩油在她脸颊啃了一口。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武昙大怒,觉得脸上湿哒哒的,连忙拿袖子抹了一把,然后就小脸通红的霍的抬头瞪他。
萧樾看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就差当场发飙叉腰大骂了……
他倒不是有意拿这话来逗她的,实在是她凑上来的时候馨香扑鼻秀色可餐,忍不住就想调戏一下啃一口。
此刻一看要炸毛,就赶紧安抚。
他伸手来摸她的发顶。
武昙恼怒的一巴掌拍开了,背转身去生闷气。
萧樾就只能厚着脸皮再跟上去两步,弯腰下来,从背后探了脑袋在她耳畔说话:“还想不想听内幕了?”
武昙冷着脸,不理他。
不过他靠的这么近,她也没躲开,意思就很明显了。
萧樾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北燕那老皇帝不是偏袒本王,而是利益交换,他有事要仰仗着本王,自然就要将本王奉为上宾,明白么?”
这话是听的武昙越发糊涂了,也顾不得再跟他置气,连忙就转身追问道:“什么意思?他是有事情要有求于你么?是什么事?”
这里是北燕的帝京,皇帝是可以只手遮天的,萧樾再霸道,也不过一个客人的身份罢了,北燕能求到他什么?
要不是因为这话是萧樾说的,武昙几乎就要下意识的否决不信的。
萧樾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却只是不答反问:“魏王府和何皇后明显对北燕皇帝册立太子一事极度不满,甚至于还明目张胆的来往勾结,北燕的皇帝要找个名目下令处死他们实在是再容易不过,可是他却没这么做,你没发现这一点吗?”
武昙不由的心头一动,面色瞬间就跟着凝重起来:“不是说燕廷襄是之前最有希望登临帝位的那一个么?魏王府和何皇后又各有党羽和势力,老皇帝是想……”
说到后面,就不由的打住,倒吸一口气。
萧樾对她的联想很满意,与有荣焉的点头微笑:“何氏和魏王一党不会善罢甘休的,并且这些人在他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异常稳固,皇帝要杀他们这些明面上的三五个人,很容易,可如果不能将他们的党羽全都连根拔起,那就等于是留下后患了。”
武昙拧眉略一思索,便是豁然开朗:“所以,老皇帝是想找个由头把他们全部翻出来,一网打尽?他是因为这个才跟你之间有了合作?”
这样就对了,皇帝要在朝堂上杀几个人,并不需要帮手,但如果是要将魏王和何皇后手上所有的势力都一并铲除——
那么在这些势力全部浮出水面之前,就谁都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大了。
这种情况下,多拉一个盟友,是有好处的。
只是——
萧樾以客人的身份在此,手上也仅有区区两千人的卫队,在北燕的帝京这里,能帮到他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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