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须陀在荥阳战死,隋廷最后一面旗帜的倒下,早就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门阀们也加入到了这一场天下大乱的饕餮当中。
宋阀割据岭南,李阀太原起兵,而大兴更是被宇文阀掌控,现今的大隋皇帝杨侑更是成为了傀儡。
各地的义军也是愈演愈烈。
击败了张须陀的瓦岗军成了天下义军名义上的领袖,割据中原,兵发东都洛阳,要是洛阳被攻陷,那这个名义上的领袖就不只是名义那么简单了。
不过洛阳这种重地,城雄将广,更有王世充这等枭雄,想要拿下可并非易事。
再加上各路门阀对洛阳的看重,其他义军或明或暗都在对瓦岗军不断的掣肘,让李密这段时间行事颇为不顺,甚至瓦岗军还吃了几次败仗。
尤其是在洛阳城下的惨败,不但让李密本想趁着荥阳之战积攒下的锐气,一鼓作气攻下洛阳,然后入兵关中的计划破产,更是让看似强大的瓦岗军,露出了虚弱之态,让瓦岗军成为了诸多势力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彭城。
杜伏威自从攻下彭城之后,便掌控了江淮之地,控兵数万,在天下各路割据群雄当中,虽然算不上最强大的,也绝对不可小嘘。
而且他起兵甚早。
在杨广身死之前便是江淮之地的大豪。
那时拿下了彭城他这些年来把彭城经营的有声有色,现在天下乱局更盛,杜伏威便起了趁着北方的各路势力无暇南顾,南方的势力除了宋阀外都算不上强大的空袭,出兵拿下扬州。
扬州是大隋南方的重地。
在南朝之时,南方天下便有荆扬的说法,意思便是只要控扼住了荆州跟扬州二地,便代表掌控了整个江左之地。
所以这两地的大都督,素来是南朝最重要的官职。
荆州之地杜伏威不去想他。
那里已经被阴葵派控制,阴葵派这个庞然大物他惹不起,但扬州这块肥美的可就不一样了,这里是无主之地,除了他的江淮军之外,其他势力都是鞭长莫及。
而那些能染指的势力太过弱小,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按照杜伏威的计划。
他想要拿下扬州,然后再兵犯中原。
在他的眼中,在洛阳战败的瓦岗军王气已失,一家独大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将来能定鼎天下之人,必定不是那弑杀了翟让的李密。
他自己也有野心,这天下,他杜伏威为什么就不能坐上一坐。
只是今日他这位江淮霸主,却陷入到了绝境当中。
“陈兄弟,我对你不可谓不厚,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杜伏威环视四周,见到十多名陈盛的护卫将自己团团包围,其中还有几人手持上好了弦的弩箭,他眼神凛然。
远处的一位将领听到此话,面色羞红,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咬了咬牙,对杜伏威抱拳说道:“主公,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本该对您肝脑涂地,只是我家人的性命都被人下了剧毒,我陈家三代单传,我只有一个儿子……”
杜伏威两眼喷火的瞪了陈盛一眼。
这是他最为看重的将领,极为精通水战,本是这次他南下的主将。
谁想到,自己的这位心腹,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背叛了自己,他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他突然哈哈一笑,冰冷的说道:“陈盛,你知道我的武功,难道你以为只凭这么几个护卫,便能拿得下我?”
他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放下兵刃,我念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饶你一条性命……”
“不错,主公的武功我是知晓的,就凭这几个人确实不是您的对手……”
陈盛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这更让杜伏威奇怪,他皱了皱眉头:“那你还敢背叛我?”
杜伏威本就是极为谨慎的人,他听陈盛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陈盛所依仗的,绝不可能只是这么几个寻常的兵卒侍卫,在四周必然还潜藏着更厉害的暗手。
“但为何,我察觉不到什么气息……”
杜伏威敢不带护卫便到自己属下的府邸里赴宴,固然有着这是自己的心腹,他料定了陈盛不太可能背叛自己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他对于自己一身武功的自负。
他在来之前被用气息查探过陈府的四周。
他确定在陈盛的周围,可没有被安排下什么大队人马。
况且他作为江淮军的主帅。
对于军队的控制最为上心,江淮军中超过百人的调动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拿着他颁下的兵符才能调动成功,要是他被人从江淮军里私自调动了大军都不知的话,那他被人背叛,也是自寻死路。
只是瞬间。
杜伏威便判断出了,沉声所依仗的,绝对不是暗中潜藏的大军,而是一位足可以跟自己匹敌的高手。
“何方高人潜藏于此?既然到了,现身便是!藏头露尾,可不是什么英雄豪杰!”
杜伏威突然朗声大喝。
但四周并无回应之声。
正在这时。
杜伏威身子一动,他身形极快的向着陈盛扑了过去,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便欺近到了陈盛的身前,那些陈盛的护卫,根本就来不及阻挡他哪怕一瞬。
杜伏威分开五指,一爪向着陈盛的天灵抓下。
以这位江淮霸主的力道。
这一爪要是抓实了,那陈盛必然逃脱不了一个头骨粉碎,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陈盛的眼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主公的武功何等厉害,在自己主公面前,他连还手的勇气都不具备。
“您说过会保我不死的!您说过会……”
就在杜伏威的鹰爪就要抓到陈盛头顶的瞬间,在陈盛的身前蓦然出现了一具极为高大的身影,这身影脸上带着一张恶鬼面具,看不清面容。
不过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杜伏威轰出的鹰爪上,只听到杜伏威的嘴里闷哼了一声,他的身子便往后倒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又一直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方才击出的那条手臂在不断颤抖,显然,那面具男子的一指之力,让杜伏威吃了极大的亏。
“你是谁!”
杜伏威一脸惊异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那股气息就如同是自己在看着一只正在择人而噬的蛮荒猛兽。
那面具男子用一根手指击退了杜伏威之后也不追击。
面对杜伏威的问话亦不回答。
他只是站立在陈盛的身旁,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面具冰冷的盯着杜伏威。
面具男子那冰冷的眼神让杜伏威心底生出一种无比惊恐的感觉,他经过方才的那一招交手,已经知道眼前的面具男子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匹敌的存在。
如果对方想的话。
恐怕只需要一招,便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这人到底是谁?”
杜伏威心里暗自想着,他对于自己的武功素来自负,虽然这天下间武力强国自己的人不知凡几,但是能这么轻松,只凭着一根手指的轻轻一点,就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他思来想去,这天下间,绝对不可能超过十个。
而这十个,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更不可能带着面具行事了……
“杜大当家不用乱想了,他是谁并不重要,我这次来见你,便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
正在杜伏威思索之间。
他耳中突然传入了一道极为悦耳的女声。
他不由自主的循声望去,之间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飘然而落,这少女的眼神极亮,宛若山中的精灵,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带着一股魅惑之意。
不经意间,他甚至都沦陷了进去。
“好厉害!”
杜伏威突然惊醒了过来,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从这少女的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头,不敢再看。
“见过圣女!”
陈盛显然是知道少女的身份,在少女出现的瞬间,他便匍匐了下去,额头处地。
婠婠扫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做的很好,起来吧。”
说着,婠婠摆了摆手,陈盛慌忙站起身来,侍立在侧,低下头去。
“原来你早就投奔了阴葵派。”
见到如此一幕,杜伏威哪里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位心腹背后的靠山,竟然是阴葵派,想到阴葵派的厉害,他心底里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婠婠笑了笑,道:“之前写给杜大当家的信,杜大当家看过了么?”
之前婠婠给杜伏威写了一封劝降的信,杜伏威看了后只当玩笑,随手就扔了,并没有将阴葵派的劝降放在心上。
现在一看对方这个阵势。
恐怕劝降之事,并不是什么玩笑。
杜伏威苦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说道:“成王败寇,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
他叹了口气。
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对着婠婠跪了下去,恭声说道:“杜某技不如人,承蒙圣女看得起,从今往后,唯圣女之令马首是瞻,不敢违拗!”
“杜大当家果真俊杰!”
婠婠也笑着点了点头,她屈指一弹,一颗药丸便射入到了杜伏威的嘴中。
“咽下去。”
杜伏威听到这声淡淡的声音,他脸色白了白,他知道对方射到他嘴中的药丸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也知道,他要是不把这药丸咽下,那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他顾在地上,两只手按着地面,
地面上的大青石都被他的手掌按成了粉末。
“嗯?”
婠婠冷哼了一声。
杜伏威马上便感到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他甚至都有了一种自己体内的鲜血都要结成寒冰一样的感觉,他的呼吸变的粗重,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将自己死死的锁定。
“遵命!”
杜伏威无奈之下,只好咬破嘴里的那颗药丸,吞服了下去。
在他吞下丹药的瞬间。
他周身的那种酷寒,放入要将他冻结为冰的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无比温暖,似乎充满了生机的气息,最令他惊异的便是,之前他被那面具男子一指点废的,一直在颤抖着的手臂,竟然恢复如初。
“从此之后,杜大当家便是我们阴葵派的一员了。”婠婠见杜伏威吞下药丸,她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她也不对杜伏威隐瞒。
“这药丸名为三尸脑神丹,每年端午,我自会给你送来解药,如果不服下解药有何后果,我还是有必要让杜大当家知道一二的……”
说着。
婠婠笑了笑,她拍了拍手。
马上便有人将一名男子压了过来,这男子一见到婠婠,便立即磕头如捣蒜,嘴里喊着饶命之类的话语,见到此人,杜伏威面色一白。
这男子他认识。
正是自己的死敌沈法兴。
婠婠瞥了一眼沈法兴,淡淡的说道:“杜大当家,你可看仔细了,如果有朝一日,你违逆了我的命令,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
她凌空虚点了一指。
沈法兴神情一窒,然后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如血,脸上更是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他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甚至还不断的自我啃食……
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杜伏威,都被眼前残忍的一幕惊呆了。
这宛若恶鬼的模样。
让杜伏威不寒而栗,沈法兴好歹也是一方枭雄,结果却落入了这种下场。
等沈法兴哀嚎声止歇,杜伏威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衫,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这时,他又听到婠婠的声音传入耳中。
“沈法兴的地盘你去派人接收了,之后你南下扬州的计划继续,更拿下扬州之后,跟萧铣的人合兵一处,扫平南方……”
声音飘飘渺渺。
等最后一个字传入到杜伏威的耳中的时候,杜伏威抬起头来,已经见不到婠婠的身影了。
杜伏威喃喃自语:“那萧铣也是阴葵派的人么?”
彭城之外。
将江淮霸主杜伏威收服了的婠婠伸了个懒腰:“江南的诸多势力里,最强的两家我都收服了,剩下的除了宋阀之外,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接下来只需要再处理了宋阀,那整个南方,便再无敌手了……”
“之后,便是北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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