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儿子想你啊,儿子在底下钱不够花啊,日子难过啊……”
杨华明抱住老杨头就是一顿嚎哭,让人奇怪的是,这明明是杨华明的身体,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又不像杨华明。
像另一个人,另一个离开大家已经好几年的人……
“老四,你说啥?你这声音咋变了啊?”老杨头立马就意识到啥,赶紧扶住杨华明的肩膀紧张的打量着他。
杨华明哭得两条鼻涕都拖到了嘴上,道:“爹好狠的心啊,这才几年,就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老大,是老大!”
谭氏突然喊了起来。
老太太慌不择路的从床上下来,鞋子都顾不上穿摸到了声音这边,一把抓住杨华明的手老泪纵横。
“华安啊,我的儿啊,可是你回来了啊?”谭氏哭着问。
杨华明却突然眼睛翻白,口吐白沫,浑身就跟羊角风似的一阵抽搐后再次晕厥过去。
“快快快,弄醒弄醒啊!”老杨头赶紧催促。
“方才是用酒弄醒的,再用酒。”杨永智提醒道。
老杨头和杨华忠两个如法炮制,再次往杨华明的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
刚下毒,杨华明就被呛到了,使劲儿的咳,咳得坐起了身也再次睁开了眼。
这回,他的眼睛了清明了,看着面前这众人,一脸迷茫:“啥情况?我咋回来了?”
这声音,以及说话的语气,已经是属于他自己的了。
“华安?可还是你?”谭氏不死心,抬手摩挲着杨华明的手,顺着手臂往上摸到了杨华明的脸。
杨华明赶紧扭开头避开谭氏那手,“娘,你瞎喊啥?我是老四!”
“老四?”谭氏一时间竟有点失神。
“老大走了啊?”她喃喃着问,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杨华明一头雾水,看着众人:“我娘这是咋啦?咋说话颠三倒四的?大哥走了都好几年了,她这眼瞎了耳朵也坏掉了?连我和大哥都分不清啊?”
“你就闭嘴吧!”老杨头没好气的道,“方才你大哥上你身了!”
“啥?”
杨华明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地从摇椅上弹了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一旁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浑身发抖。
“大哥你别搞我啊,我可没做啥得罪你的事儿,你别搞我啊,别上我身啊,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啊……”
杨华明整个人几乎是凌乱不堪了,说话更是语无伦次。
老杨头道:“你大哥走了,瞧你吓得那怂样,赶紧的做起来跟咱细细说说今夜到底咋回事,让你们提早回村来咋跑姜家坡去了!”
一番折腾,杨华明才总算是能自己坐下来,手里捧着一碗热茶还在颤抖,却开始跟宗人讲述今夜发生的事儿了。
“我跟荷儿娘回来的路上,走到那小桥附近,突然就看到一男一女过了小桥往山那边走去,”杨华明道。
“一男一女?可瞅清楚是哪个?”老杨头诧问。
谭氏道:“今夜是中元节,哪里有啥活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往山上去?八成是鬼!”
“不,是人,真的是人,那地上有影子呢!”杨华明道。
“而且,我还瞅见了那个男人的脸,是一个赞都认得的熟人。”他又道。
“哪个啊?”老杨头问。
杨华明道:“王洪全,梅儿的公公。”
“你瞎扯!”老杨头直接就喝断了杨华明的话。
“你是鬼迷心窍了吧?这大晚上的你老王叔咋会跑去山里?我看你是眼花了,要不就是还没清醒!”老杨头又道。
杨华明撇撇嘴,“我就晓得说了你也不信,那还要我说做啥?我啥都不说了我回屋睡觉去了!”
他作势要起身,又被杨华忠拉住手臂按回了凳子上坐着。
“别耍小性子,大家伙儿找了你大半宿,都担心你,你就好好说下到底发生了啥,别跟咱爹顶嘴。”杨华忠道。
杨华明撇撇嘴,重新坐了回去,接着往后道:“当时我看到那个男人就是王叔,可是边上还跟着一个妇人,妇人的头蒙着一块帕子,瞅不到脸。”
“我跟荷儿娘一商量,我俩都觉着这老王叔大半夜的咋跟着一个妇人上山呢?”
“难不成是王家婶子走了,这老王叔一个人熬不住,这才跟村里哪个妇人勾搭上了?”
老杨头不耐烦的再次打断了杨华明,“好了好了,你们心里琢磨的那些,用不着说出来,你就往后面说事情,咋到了姜家坡!”
杨华明两手一摊:“我也不晓得啊,我只记得我俩过了小桥,追着他们的影子去,他们一拐弯就不见了。”
“我俩又在附近的茶园那块找了一圈,也没找见,荷儿娘又怕了,催促着我下山,我们俩就准备下山,可奇怪的事儿就来了。”
“回来的路,那是闭着眼也晓得的啊,我们明明是顺着来时的路下山的,也看到了那木桥,可是不管咱咋走,就是走不到那木桥。”
“还有就是,那路明明瞅着又平摊又好走的,可是当我们两个走在上面的时候,就觉着脚下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
“明明一炷香就能走到的地儿,可再咋走都走不到,真是急死人了。”
“这脑袋瓜子里啊,也是昏昏沉沉的,心下也觉着奇怪,可就是走不出来,整个人就跟绕圈子似的,太折腾人了!”
听到这里,谭氏已经毫不犹豫的开了口:“这是遇到鬼打墙了,不撒一泡尿,没法滋醒。”
杨华明恍然,“天哪,原来这就是鬼打墙啊?难怪我们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好像听到身后有小孩子的嬉笑声。”
“我们两个为此还吵了几句呢,她吓得不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若晴忍不住问道:“我和棠伢子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咋在姜家坡呢?那里距离木桥,距离茶园可是相反的方向啊!”
杨华明道:“别提了,我们两个迷迷瞪瞪的,心里也怕,前面有亮光,还有声响,就好像有个村子似的,我们两个就朝着那边去了,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村子,咱就随便找户人家推开门问问情况,好歹待到隔天天亮也成啊,没成想竟然是那片坟地,晦气,实在太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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