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凯定看着这一切,眼泪不停地涌出,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紧紧的抱着齐经武的尸体。
而渡部大治的眼中却只有俞立,他几步来到俞立面前,低下身子对俞立急声问道:“俞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俞立手指着齐经武的方向,挣扎着半天,可是感觉喉咙痛楚难言,说不出话来,渡部大治赶紧回身喊道:“快去喊军医过来,快!”
听到他的喊声,身后的几名特工急忙回身跑了出去,这个大院里是专门安置重要人物的安全屋,设备非常齐全,还配有一个军医,以便随时照顾医治这几个受伤的中国特工。
一旁的石山智之上前,一把拽起跪倒在地的邢升容,高声的喝问道:“八嘎,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打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邢升容不停地辩解着,可是却绝不愿意指认齐经武刺杀俞立。
很快,几个特工带着军医赶到,军医看着满地的鲜血,心头一惊,他指着俞立和齐经武,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渡部君,我应该先救哪个?”
渡部大治马上指着俞立喊道:“这个人,必须救活!我说的是必须,你明白吗!”
渡部大治可以想象,俞立如果真的死亡,自己的厄运这就到来了,之前任务失败仓皇逃离南京,今井组长原谅了他,这已经是很宽容了。
可是如果这一次,俞立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死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今井组长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军医听到渡部大治的话,不敢怠慢,上前蹲下身子,赶紧给俞立检查并开始包扎,渡部大治紧张的守在旁边。
而一边石山智之看到邢升容含糊不清的回答,又来到了紧抱着齐经武的燕凯定身前,看到他的那副样子,也懒得再问,抬腿一脚将他踢倒,回首命令道:“把这三个人都抓起来,仔细审问,要好好给他们吃点苦头!”
身后的便衣们冲上前,将邢升容和燕凯定拷了起来,可是再看齐经武的时候,赶紧报告道:“队长,这个齐经武已经死亡,颈动脉都割断了!”
渡部大治听到这话,赶紧来到齐经武面前,伸手一探鼻息,脸色难看至极,到底还是死了一个。
他脸色铁青没有说话,再次看着军医救治俞立,过了多时,军医才抬头看着渡部大治说道:“渡部君,这位俞先生的脖颈的伤口很深,还伤到了气管,万幸动脉没有损伤,但是他腹部的伤势很严重,虽然已经暂时止住了血,可是伤口不规则,很容易崩开伤口,还有一些残留物留在里面,我们必须马上把他送往博立医院进行手术,不然他的伤势会加重,我不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渡部大治一听这话,心中大喜,这就是说已经保住了性命,现在需要进一步的治疗。
他赶紧命令道:“赶紧打电话给博立医院,说明情况,让他们马上派救护车来,送往医院手术。”
博立医院是日本人在上海设立的最好的医院,设备齐全,医生的水平也最高,但是只收治日本人。
电话很快拨打了出去,这边石山智之也很快从燕凯定和邢升容的嘴里知道了当时的情况。
“八嘎,这个齐经武,竟然是诈降,真是太狡猾了!”渡部大治懊恼的说道,他在中国生活了多年,自诩是中国通,可还是没有看出齐经武的真实企图,真是太失败了!
这件事情太严重,必须马上向今井组长报告,尽管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今井组长的怒火,但还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回身来到隔壁的房间,拿起电话给今井优志拨打了过去。
这处安全屋就在特高课本部的附近不远,接到渡部大治的电话,今井优志很快就赶了过来。
“啪,啪,啪!”三声清亮的耳光声,今井优志怒不可遏的看着渡部大治。
“你这个笨蛋!蠢材!这么多人手都看不住四个中国人,现在一死一伤,幸亏俞立还活着,不然课长会亲手要了你的脑袋。”今井优志破口大骂,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小心提防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锄奸行动,安排了最严密的保护措施,可竟然在保护对象内部发生了刺杀,致使最重要的人物俞立重伤,这是一个绝大的坏消息。
渡部大治尽管脸上被扇的通红,火辣辣的生痛,可是绝不敢有半点怨言,他低头施礼,哀声说道:“对不起,组长,都是我的疏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今井优志恨得咬牙切齿,他没有再搭理渡部大治,而是来到躺在地上的俞立面前,开口说道:“俞桑,你的伤势我问过了,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做进一步的治疗就可以安然无恙,请放心!”
俞立的气管受损,脖子又被包扎的结结实实,已经无法发声回应,只能微微的点头示意,表示知道了。
很快救护车也赶了过来,将俞立抬上了担架,今井优志对渡部大治严厉的命令道:“剩下的这两个人要仔细看守,绝不能再出现问题,不然你就切腹自尽吧!”
“嗨依!”渡部大治听到今井优志竟然没有当场处理他,不禁感激涕零的答应道。
其实这四个人都是今井优志亲手审理的,他自己也没有看出来齐经武是诈降,对保护对象之间突然发生这种事情,确实是难以防范,他不想再多生事端,暂时先放过渡部大治,以后再做处理。
他又转头对石山智之吩咐道:“你专门负责俞立的安全,带着人手去医院监护,不能出半点意外!”
“嗨依!”石山智之躬身领命!
救护车快速的驶去,石山智之带着人紧跟其后。
可就在远处的一处二层住房里,一双眼睛正透过玻璃窗紧紧的盯着这一处大院,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很快一个青年男子走出了房门,快速来到不远处的一辆轿车旁。
上海经济发达,轿车还是比较普遍的,尤其是日本占领区更不少见,倒也不是很显眼。
车窗摇了下来,青年对着车里的人低声说道:“情况有些不对,你们跟着那辆救护车,看一看他们去哪家医院,我先去向小老大报告!”
这个时候,宁志恒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拿出暗藏的两张画像,然后用照相机将佐川太郎和今井优志的画像拍了下来,然后将胶卷仔细藏好。
燃起打火机,将这两张画像全部烧成灰烬,画像还是太显眼了,变成胶卷会更加隐蔽和便于携带,在日本占领区,对户籍的管理非常严格,不时就会有日本警察上门检查,留下画像很不好解释,胶卷则相对安全多了,等任务完成后,也方便带出日本占领区。
要知道处座对于这个佐川太郎可是一直都在进行调查,这张照片也是很重要的调查依据。
第二天早上,宁志恒照常在吉村家吃过早饭,和吉村正和兄妹一起出门上班。
快要来到南屋书馆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一道人影闪过,他仔细一看,正是季宏义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这是季宏义有急事要找自己,不然他会等到晚上自己去惠民粮店找他。
宁志恒没有去书馆,因为现在黑木岳一专门强调过,宁志恒的唯一的工作任务就是整理上原纯平的书稿,工作时间由他自己把握,晚一会上班,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他远远的跟在季宏义的后面,绕过了一处巷道,在一个左右无人的地方,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宁志恒低声问道。
季宏义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轻声的回答道:“昨天晚上日本人的那处院子发生了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大概在七点钟左右,一辆轿车赶到了大院,不久又是一辆救护车赶到了,抬走了一个伤员,后面还有两辆轿车跟随,我们的人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跟到了博立医院。”
“博立医院?”宁志恒犹豫的问道。
“是日本人开设的最好的医院,只收治有身份地位的日本人!所以我们的人进不去,无法知道具体的原因!”季宏义详细解释道。
“那处安全屋接下来有没有别的动静?”宁志恒接着问道。
“救护车走后,那辆轿车也走了,一个小时之后,一辆车从大院里开了出来,我们的人跟着一直到了焚化厂,他们卸下了一具尸体就走了,焚化厂里的工人都是中国人,也有我们的帮众,我派人进去拍了一张照片。”
说到这里,季宏义掏出一张照片,交到宁志恒的手里。
宁志恒拿到眼前仔细一看,顿时一愣,不确定的说道:“这是齐经武?怎么脖子上有这么深的伤口?”
“是他!”季宏义肯定是说道,齐经武是他发现的第一个目标,所以他记忆深刻,“我们发现他的颈动脉被人用大力割断,伤口划痕很重,不像是刀子,倒像是玻璃片之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他杀还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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