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贤正转头向黄夫人说道:“你先去准备,我和志恒有话说!”
黄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宁志恒说道:“志恒,你们谈,我再去做几个好菜谢谢你!”
宁志恒赶紧点头称是,黄贤正却是听出意思来,看着黄夫人手中的珠宝盒,就知道肯定是宁志恒送的礼物,看夫人的语气,必然颇合心意。
他没有多说,示意宁志恒书房商谈,宁志恒拿起提箱随黄贤正走进了书房。
两个人分别落座,宁志恒赶紧就拿过提箱,取出一个长条状的包装盒,取出一副短轴画卷,小心地递交到黄贤正的面前。
“处座,我在上海收集了不少的古董,可是实在是携带不便,就挑选了这一件,其它的物件,我以后想办法运回来,都是好东西,您一定会喜欢的!”
黄贤正眼睛一亮,他知道宁志恒的眼力精准,能够让宁志恒挑选的精品,必然是稀世珍宝。
他急忙小心的取过画轴,放在桌案上,轻轻的展开,一看提款顿时一惊。
“沈周的元春祝寿图!”黄贤正低声惊叹道。
沈周字启南,明代绘画大师,吴门画派的创始人,是吴门四家之首,与文徵明、唐寅、仇英并称“明四家”,在整个明代的画家里面,沈周的地位特别重要,他还是文征明的老师,他一生淡泊名利,崇尚尊师重道,绘画风格独树一帜,据说他尤其擅长画祝寿图,当时的很多官员每逢做寿,都要去请他画祝寿图,在当时甚至已成为风气,名声极大,但可惜流传后世的极其稀少,没有想到竟然宁志恒竟然搜集到了一副,顿时让黄贤正大为惊喜。
黄贤正收集的古董文物极多,可大多都是器物类的居多,偏偏在书画类是一大弱项,主要是这一类的文物收藏品,都在那些世代相传的书香门第官宦之家手中,都是作为传世珍宝,除非家族中有大变,否则是绝不会出手的。
这些珍贵的书画文物,并不像普通金银玉器类古董那样便于流通,能够真正知道它们价值的人很少,都是收藏的大家,所以收集书画类的古董难度很大,更不要说是搜集到明朝四大家这个级别的精品。
这一次宁志恒确实说的是实话,宁志恒之前就派人在上海收集此类文物,近年来由于战乱频生,全国各地的文物古董价值暴跌,但是在上海,因为贸易便利,商业发达,是全国经济的中心,聚集了全国最多的富贾巨商,其中不乏喜欢收集文物的大家,所以文物的价值还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位置,为利所趋,各地的古董贩子们纷纷将古董运往上海,所以这里也成为各类文物的汇集之地。
宁志恒知道黄贤正最喜欢收藏,便经常出手购买,他手上的资金充沛,再加上眼力精准,很快就收集到了一大批精品,沈周的元春祝寿图就是其中之一!
黄贤正看到这样的精品,顿时将其他的事物抛在两旁,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仔细的欣赏品鉴,不住的点头,最后还取过放大镜认真的查看了起来。
宁志恒知道黄贤正的习惯,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候着,直到黄贤正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脸上是满满的欢喜欣慰之色。
“志恒,你的眼力不差,这样的好东西都能找到,说说看,是怎么找到的?”黄贤正笑着问道,可是头也没有抬,目光仍然停留在这幅画卷上。
宁志恒笑着说道:“上海不仅是全国的经济中心,也是文化中心,现在全国各地的文物都被文物贩子们运到了上海,交易量甚大,此类精品也是不少,所以只要下功夫和本钱,这样的好东西还是能找到的,处座,上海可是一块宝地啊!”
黄贤正本来正在欣赏这幅画作,可是听到宁志恒的这句话,顿时眉头一皱,他自然能听出话中之意,这一次他催宁志恒回武汉,就是要好好和他详细的商谈一下,劝说宁志恒回总部担任行动处主官,以巩固保定系在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地位。
黄贤正小心谨慎地将画卷收起,然后放入画盒中,然后看着宁志恒轻声说道:“我之前一直催促你早日回到总部述职,可是你却一直拖延,直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心中有些不情愿啊!这一方诸侯当习惯了,大权在握,挥斥方遒,不愿意回来低眉顺眼地坐办公室了。”
宁志恒赶紧解释道:“处座,您误会了,我在上海的事情没有收尾,接到您的电报后,我就打算尽早回来,可是没有想到,一次偶然,竟然会被崔光启认出我的身份,我只好紧急处置,下手将他清除了,可是事出仓促,留下了不少的漏洞,我自然是要盯紧了这件事情的收尾工作,观察事态的发展,直到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敢起身回来,绝不是借故拖延!”
这些话绝对是实情,宁志恒也不想拖到现在才回来,他也想早一点把这件棘手的事情解决,毕竟大战将起,越晚回来路上越危险,结果就被崔光启的事情耽误到现在。
“你在电报里没有说清楚,崔光启是如何认出你的?你给我把事情详细说一说。”
之前宁志恒的电报里并没有把具体情况说清楚,毕竟每一次发报的内容要求尽量的简短,内容过长,发报时间也就要延长,非常容易暴露。
宁志恒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但是对何思明的情况却一字未提,只是简单地一句话揭过,只是说崔光启试图调查自己,被自己察觉,这才下手清除。
可是黄贤正却是嘿嘿一笑,说道:“你在上海倒是如鱼得水,消息灵通,崔光启是特工侦缉处的副处长,可刚刚对你进行调查,就被你听到了风声,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贤正经验丰富,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他对宁志恒违背自己的命令亲自动手清除崔光启,还是心有怀疑的,只是在电报里没有办法详细询问,现在自然要问清楚。
宁志恒看黄贤正追问,自己必须要有一个交代,看来只好抛出自己的一张底牌,他开口说道:“处座,其实在特工侦缉处有我们自己的人。”
“有我们的人?”黄贤正诧异的问道。
“对,这个人名叫骆兴朝!”
于是宁志恒先把骆兴朝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了一遍,何思明是自己单独领导的王牌,也是打入日本间谍部门地位最高的内线,宁志恒绝不会把他的存在告诉另外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靠山黄贤正。
但是骆兴朝竹之前是郑宏伯的手下,他的存在至少也有郑郑宏和侯伟兆两个人知道,算不上绝密,并且他也不确定郑宏伯会不会对其他人提及,所以对骆兴朝把保密等级当然要降低一等,就是告诉黄贤正也是无妨。
“你是说这个骆兴朝原来是郑宏伯的人,他临走前却把关系交给了你!”
黄贤正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如此反转复杂,一个在战前就为双方定为双面间谍的情报站特工,最后还是打入了日本人的内部,成为宁志恒手里的底牌。
宁志恒点头说道:“当时情况紧急,而在上海知道骆兴朝身份的人只有三个,郑宏伯和侯伟兆要马上撤出上海,于是就将这个人交给了我,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
黄贤正思量了半响,点头说道:“这个人很重要,我们在日本人那里一直没有自己的人,这一次崔光启的叛变,虽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可对于我们保定系来说,却是毫发无损,反而得到了这个重要的暗子,真是峰回路转,算是因祸得福!”
宁志恒看黄贤正不再起疑,心中也是一松,军事情报调查处里都是心思剔透的精明人,哪一个也不好糊弄的,黄贤正以前并不管事,手段都是暗地里进行,宁志恒看他也是一位淳淳长者,可如今手握实权,开始处理起事务来,也是眼里不揉沙子,上位者的威势越发的彰显,让宁志恒暗生警惕之心,以后对黄贤正也是要谨慎相待,不能出半点差错。
“清除崔光启的手尾料理干净了吗?”
“处座放心,现在日本人对这件事情也并不上心,他们把侦破工作交给了特工侦缉处的处长闻浩,这个人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的叛徒,和崔光启一向都有矛盾,追查的工作已经不了了之,所以我才敢放心回总部述职!”宁志恒解释道。
黄贤正听完宁志恒的话,这才点头说道:“好,这就好,你在上海的工作我们都知道,工作的非常出色,几次重大情报都是你提供的,对战局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徐州战役的胜利,你功不可没,委座和几位长官都是对你非常满意,军情处获益良多,不过,正因为这样,你遭了别人的忌,这一次花大价钱要把你从上海调回来,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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