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岁月(46)
    夜幕好似在这一瞬间就降临了!
    林雨桐深深看了小徐氏一眼,抬脚就往外走。一笔阁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突听得‘呱——呱——哑——哑——’的叫声,一只不知哪里飞来的老鸹,在院子上盘旋。
    屋里屋外的人,都跑出来抬头朝上看——这可不是吉兆!
    自从金家出过事之后,谁的心不是紧绷着的?
    林雨桐没有抬头,手里的匕首就扔了出去。紧跟着,那闹心的叫声戛然而止,砰的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刚巧,那老鸹就掉在了小徐氏的身前。林雨桐回头,也不知道看的是小徐氏,还是她脚边的老鸹,就听她的声音了几乎是含着冰碴子,说了两个字:“聒噪!”
    是说老鸹聒噪?还是说小徐氏聒噪?
    小徐氏只觉得连下人们都朝后退了好几步。她回了金家,呆着这院子里,然后老鸹这种只能在野外看见的东西就那么飞到了金家,被林氏给射死了,好死不死的,这老鸹还只落在了她的脚边。
    金家众人只觉得心头重新被阴霾覆盖了。
    林雨桐一步一步的往后走,在心里一点一点的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和四爷这次表现的太仁慈了。她想起白氏的话,留着徐家后患无穷。
    徐家人擅长蝇营狗苟,可偏偏的,他们又有变态一般的耐心。为了一个计划,能数十年的守候下去。就像是当初想着换孩子一样,这得是怎么一种有耐心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试想想这事其中的风险:孩子可能夭折?可能不成才?便是成才了也可能不按照他们的意志发展?
    这些事情他们想过吗?不信没想过。可还是愿意用这样的方法。
    这样的人偏执的叫人觉得可怕。
    林雨桐若是以一个大夫的心态去看,甚至觉得,徐家这种表现出来的东西,像是精神疾病,比如偏执狂。
    偏执狂的概念便是:它是一种罕见的精神病,他的妄想系统化,不可动摇,且思维清晰有条理,不伴有幻觉或分裂症样的思维紊乱。
    偏偏的,这还是个跟遗传因素有关的疾病。
    徐家人表现出来的症状,即便还不到偏执成狂的那种程度。但细观察,已经很明显有了这方面的征兆。
    金家和徐家人比起来,金家算是在审时度势。有机会我就冲。没机会我就猫着。随时做好能冲上去的准备,但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未必不能过。
    徐家则不同,那是瞄准了一个目标就非奔着那个目标去的。其实,以徐家现在的状态,不该悄悄的猫着,先保住命再说嘛。
    可人家就是表现出悍不畏死一往直前无所畏惧的架势来。
    “精神病?”四爷非常惊讶桐桐会给出的这么一个结论来,但想想,也觉得很又道理。精神病又不是痴傻病,相反,很多的精神病患者比正常人的智商都要高。且某些病,平时看着,跟正常人没有不同。
    林雨桐就道:“本身这种疾病就有遗传的概率。只是有些人表现的明显,有些人表现的不明显而已。但若是从小的成长环境,或是教育,给他长久的输入一种理念。长此以往,执念越深……”
    “这种被特殊教育的后辈,才是徐家选出来的下一代继承人。一代又一代,如此的循环下去!”四爷马上明白了桐桐所有表达的意思,也因此,眉头越发的皱起来了。
    这种人的危害,往往是叫人防不胜防的。
    林雨桐甚至低头看了看绥姐儿,这孩子身上也带着徐家人的骨血。因此上,这孩子越发得精心教养。
    四爷转着手中的杯子,叫人去喊金逸过来,“去请诚二爷来。”
    叫李诚吗?
    干嘛?
    等诚二爷来了,林雨桐不放心的跟四爷去了外院的书房。这里还算是说话比较安全的地方。
    “你们两口子这匆匆忙忙的,有事?”李诚身上还带着酒气,应该是从某个应酬场上才被拉来的。
    林雨桐亲手去泡解酒茶,然后就听四爷开口就问了一句:“咱们兄弟,我不绕圈子,就问一句……这个位子,你家要吗?”
    这话一说完,林雨桐只觉得像是什么东西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她扶着柜子才不至于摔了。
    她大汗瞬间便下来了,慌手慌脚的放下茶杯,扭脸去看四爷。
    四爷不好受吧,他借着坐着凳子上的动作掩饰了这个失态,可李诚还是察觉到了异样,脸色苍白,头上的汗止也止不住的,“这是怎么了?你我兄弟,有事需要我出力,你尽管言语就是了。别这么着吓唬人。”
    这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叫四爷清晰的明白,跟皇位有关的谋划,你最好别参与。他扭头去看桐桐,桐桐一手扶着墙,没有过来,不是她不想过来,是她此刻的感受不足以叫她走这么几步路。
    好生厉害!
    所以,这样的念头连动都不能动了。
    不过,受也不算是白受了。至少说明,躲的远了也未必能逃得过这一层威压。
    他压下本来想要跟李诚说的话,只道:“得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许家,两件事。第一,徐家的人不能留……请许时忠查行宫,皇后身边一定又许家的人。第二,珅哥儿已经定情了,我们没有要悔婚的意思。英姐儿的婚事,至亲的都会帮着相看,但不能由着皇后乱点鸳鸯谱。”
    就这事啊!
    就这事你也不至于的。
    “还有呢?”李诚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还有什么别藏着掖着了,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呀!”
    “告诉许时忠,徐家的人要往西北伸手,林家在那边的境况不好!”四爷又补充了一句,“提醒他注意西北的动向。”
    李诚被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弄的有点摸不着北,这公的私的掺和在一起,怎么那么乱呢!
    他先点头应下来,“我这就去……”然后喊外面的金逸,“大郎,给你爹请太医。”
    金逸应着,但看着自家娘轻轻的摇头,就什么也不说,只先替自家爹娘送走了客人,只说是去请太医,但转了一圈却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爹娘已经不在外院了。问四郎,四郎只说爹娘回去了,看着也不像是有事。
    是!当四爷跟桐桐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掺和不该掺和的……”的时候,那股子威压好似也消失了。
    但两人浑身就跟虚脱了一样,汗已经把里衣打湿完了。泡在澡盆里,两人相互检查彼此的身体,看是不是多出了印记或是别的什么……还别说,以前没有在意,现在再细看,就会发现四爷的胸口位置和桐桐的胸口位置,都多了一个像是半拉子蘑菇形状的印记来。这个印记特别浅,浅的都差点以为是原身的身体上本就有的。有时候皮肤受伤,那伤口好了留下的印记都要比这个深。若不是形状太奇怪,两人都有,都差点给忽略过去。
    如果说离镇龙石太近,损害身体比较明显的话。这玩意的发现,叫两人明白,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给灵魂上留下烙印了。
    这可不是好事!
    以林雨桐的脾气恨不能一把将那谁揪住摁在地上摩擦的他叫爸爸,但现在不能。尤其是看到四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之后,她的心就更得静下来:“很麻烦?”
    问完都觉得问了一句废话,这必然是很麻烦。
    四爷伸手拉桐桐抱在怀里,“别怕!”
    这事上真的已经很少碰到叫人害怕和畏惧的东西了。
    “这事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相生相克的。”四爷在桐桐的耳边道,“没有谁是能离开制约的。哪怕是你我也不行。我们俩……缺的就是那股子平常心。明白这意思容易,想心平气和的做到并不容易。”
    嗯!四爷不用再多说,林雨桐便什么都明白了,“我懂!我不怕!”
    一点也不!
    四爷就笑了,果然还是桐桐。天塌下来,她都觉得能跟他一起撑着。
    第二天,李诚一大早就过来了,“你昨晚上吓死我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气急攻心罢了!”四爷笑的跟以往一样,“没什么大事。”
    金家对李诚来说,没啥秘密。四爷也交代过了金逸金嗣,别人问不能说的,李诚要是问,只管说便是了。
    李诚私下问金逸了,说是家里出啥事了。金逸就说了:太太从行宫里把大奶奶带回来了,安排在外面都不愿意,家里的大爷本来身体都好些了,如今都气不了床了。回来的当晚,不知道从哪飞了老鸹,偏偏是太太定下的事,非不答应太太就要出去住。这事心里吃了气了。
    遇上糊涂的老子娘,那真是谁遇上谁知道,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你交代我的事,我办了。许时忠当时没说话,可瞧着脸色不好。叫我捎话给你,说他知道了,叫你放心便是。昨晚我就留了人注意着许家的动静呢,一会子要是有消息了,自是会来禀报。”李诚说着,自己给自己倒茶,然后低声道,“昨晚那话可不敢再说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四爷笑笑没说话,跟着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家常小事,“琨哥儿的婚事叫你们费心了。”
    是说跟岑家结亲的事。
    李诚摆手,“咱们之间说这个就多余。我跟你说,那姑娘真是不错的姑娘,嫡枝的,教养上不差。岑家的老太太亲自写信过来,叫帮着寻亲的。那是家里真不舍得委屈的孩子。”
    四爷点头,就说起了琨哥儿:“这要说亲了,说起来我们是气虚呢。这孩子到现在还没考下功名,跟岑家那样的人家,底气不足呀。”
    李诚摆手:“岑家没那么些穷讲究。我跟你说,这孩子也不小了,你就不想给他安排个差事。至于功名的事,咱们家这样的孩子,很是不必太过严苛了。”
    两人说着话,四郎就进来禀报:“外面有人来寻二爷。”
    李诚忙道:“快!叫进来。必是许家有消息了。”
    果然,得来的消息是,许家有好几辆不起来的马车出城去了。
    好几辆车都往城外去了?
    李诚摆手叫人下去,然后问四爷:“他这么大胆?”
    许家出去这么多车,只要盯着的人就都会知道,他出城了。想杀他的人可多了去了,真不要命了。
    四爷却皱眉,然后叹气:“走吧!咱俩今儿也是非出城一趟了。”
    出城干嘛?
    四爷还没解释呢,金嗣又进来了,“爹,有个给表小姐送东西的丫头,给了我这个。”
    是一封信!
    信封压根就没有密封,里面只一行字,“正阳大街路口。”
    李诚恍然,“他压根就没有出城。”
    “嗯!”等着咱们送他出城呢。
    李诚不由的骂了一声,“我却成了给他保驾护航的了。”
    是!李诚是宗室,谁能想到,一个宗室里这么张扬的爷们,会护送许时忠呢?
    之前两人就去行宫查过案子,现在两人继续结伴而行,有什么奇怪的?
    正阳大街上,一个一身短葛带着草帽的人蹲在拐角,马车一转弯,他就过来了。车夫跳下去,他直接跳上车,就坐在车夫的位子,然后扬着马鞭‘驾’了一声,马车瞬间就往前奔去。
    金逸跟李诚的护卫骑马在边上跟着,里面四爷将马车上的帘子都撩起来,叫人一看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出城的时候,守城的过来跟李诚请安,“您跟金四爷这是去哪啊?”
    “许家老二还跟死人一样躺着呢,人家哥哥在上面催着呢,二爷我沦落到位那种玩意奔波卖命的份上了,还问?问个p呀!”
    这么个语气,人家拱手赔笑,将这位大爷给送出城去了。
    出城一上了官道,李诚就道:“我说大姐夫,进来坐呗。”
    “劳动二爷你跑一趟,哪里还敢进去坐?”许时忠轻哼一声,“这么着挺好!就这么着吧!”
    被怼回来李诚也不以为意,连扭到一边看风景去了。
    许时忠这才问四爷:“昨晚你怎么不上门?”
    “太太把大嫂子又请回去了。”四爷给了一个理由。
    许时忠却哼笑:“你是不好意思说不答应英姐儿跟珅哥儿的婚事吧!”
    四爷没言语,算是默认。
    许时忠就道:“我跟你二哥之前还说起了他的婚事,说是给他找个合适的姑娘,生儿育女……你二哥只说以后遇到了合适的再说,却不热心的样子。我说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得有个儿子……你二哥说,你的儿子多,不行给他过继一个。我前几年,恍惚听着是说要把珅哥儿过继给你二哥的……”
    “他生他的儿子去!”四爷直接就道,“我的儿子再多,也没多余的。这是别提!谁提也没用!”
    许时忠就回头看了一眼四爷:“老四,英姐儿是你的亲外甥女,我一直觉得你疼她……”
    “疼她跟疼璇姐儿是一样的。”四爷回他一句,“但这婚姻大事,定下的岂能随便毁诺?文家那孩子不管是什么身份,既然应下了这婚事,我们总要庇护这孩子一辈子的……”
    正是知道这个,自己这独女才越发的想找个妥当人家。
    许时忠不再继续说跟珅哥儿的婚事,只道:“像是六爻那样的女婿,照着再给英姐儿寻一个。”
    英姐儿那孩子……她的事她心里有数呢,且看吧。
    四爷含混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皇后的事。皇后为何会对桐桐有那么深仇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两人几乎连个交集都没有,这份恨从哪里来?
    除非皇后也是个漏洞?
    那桐桐原身得成为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叫一国之后忌讳呢?
    四爷深吸一口气——皇后?或是太后?
    可不就是太后!
    英姐儿站在花园里,看着文岚儿,心道:这真是个好命的女人。公主身,大周没了,异族灭了大周,可金家却用璇姐儿翻盘,将还在为小舅和小舅母守孝的璇姐儿从灵堂里拉出去,许配了杀父杀母的仇人李奴儿,京城用一女子换了回来……在遭受了异族荼毒之后的京城,金家就是希望,就是一切。
    于是,金家成了驱逐异族的英雄。然后外祖父登基了……再然后,二舅回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舅回来的第三天,宣布外祖父退位,二舅登基了。再后来……四房的三表哥过继给了二舅,被立为太子,文岚儿为太子妃。宫里的那个文氏……她却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如何了,那个时候,她浑浑噩噩,因为姑姑死了,丈夫却活着回来了。她是金家的外甥女,外祖册封她为县主,二舅册封她为郡主,到了三表哥的时候,甚至给了她封地,叫她做了个有封邑的地位超然的郡主。可她过的并不快活,一方面,她怕徐醇的过往说出去,会叫徐醇丢了命。一方面,她又忘不了徐醇和许时念做下的那些恶心事。
    徐醇后半辈子都没有消停,不知怎么的,反倒是给文岚儿做了谋士一般,三表哥的皇子,除了文岚儿生的那两个,剩下的都死绝了。
    金家护她一生,可她呢?她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到底都没放下对璇姐儿的仇恨。只为一个男人。
    三表哥登基之后力排众议册封了小舅和小舅母,可是璇姐儿……璇姐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话说出来不过是三言两语,可其中的酸甜苦辣,苦痛挣扎,不经历过又怎么会明白?
    如果可以,这辈子,她希望武安帝不再是被三表哥册封的武安帝,武安太后不再是被追封的武安太后。
    她的嘴角勾起笑意,这件事……还得许时念这个姑姑和徐醇这个曾经的丈夫……完成起来才算顺利。
    只是那李奴儿……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这会子马车到了山脚下,有一辆青篷马车在山下等着呢。许时忠扔了鞭子,直接上了那辆马车,“你们别走远了,今晚我必须赶回去。”
    看着许时忠离开,四爷还回过神来。
    再怎么想,皇后对桐桐的杀意也只能来自于这里。
    要真是这样……那这还真有意思了:这就是一个你不想当也不能当皇帝,别人非推着你当皇帝的人生吗?
    皇后要真是为了维护李家的皇权,要杀也该是把最危险的金家给杀了呀!对的!她想杀老二没杀了,人家活着呢。因此,她觉得,那条路不通,就换了一个思路。杀了桐桐……还想再当一次皇后?
    这个猜想,可把四爷恶心的不轻。
    不过却越想越觉得这事有点靠近真相:比如金匡,做儿子的都不愿意奔着那边去,他非去。真要叫他干成了……也轮不到四房呀!
    不过,这种夺江山的事,危险重重,什么意外都可能有,也不能说全无可能。
    还有一个英姐儿,这孩子很奇怪,但肯定对金家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恶意的。但她到底是个变数,且不好说呢!
    要真都是重新来过的人,他们的作用未必都是积极的。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去想问题,去分辨善恶,都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怪不得,总觉得事情乱呢。七手八脚的,都在里面搅和,这可真是一加一绝对大于二的一个效果。
    李诚看他出神,就问说:“想什么呢?”
    想怎么才能不当皇帝,努力做个普通人过点太平日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一愣,这要是真把自己再放回去,自己是安心做自己的雍亲王呢,还是安心做自己的雍亲王呢?
    这好像还真是个问题了!
    许时念不知道她心里那点想法,差不多真被四爷猜到了。她此时面对许时忠这个大哥,表情也不怎么好:“大哥来怎么不叫人说一声?”
    许时忠事多着呢,跟谁客套都不会跟她客套,开门见山就问:“你二哥的事你怎么说?”
    许时念眼神微闪:“我在宫里,我二哥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撒谎!
    许时忠气哼哼的坐在许时念对面,“你打小撒谎的时候都不敢看我。告诉我,你二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许时念低下头掰着手指,“我二哥那样……躺着,不惹是生非,不好吗?”
    许时忠愕然的看向妹妹:“那是你二哥!”
    “我还是你妹妹呢!”许时念眼里一下有了泪意,“我说的话你从来不信……”
    许时忠看她:“是徐家的人对你二哥下手的?解药呢?”
    “扔了!”许时念扔出这两字之后,就道:“在这一点上,你就是不如金老二。金老二能将他弟弟送到西北……你看,金家出事的时候,要是没有四房,金家早死绝了。可你呢?怎么娇惯我二哥的,如今都抱孙子了,还是不着调。大哥很清楚,二哥是死不了的,既然死不了,怎么活不是活。”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许时忠看着妹妹,以前虽然也蠢,但绝对没有这么歹毒。甚至文氏一成了贵妃,她反倒是吓的出了宫跑行宫里来了。
    可如今呢,对自己的亲哥哥都能狠下这样的心肠。
    许时忠看看宫内外伺候的人,再看看这妹妹,他拍了拍手,“来人!伺候娘娘的这些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拉出去……砍了!”
    许时念顿时面色苍白,不由的朝一个角落看了过去。
    许时忠也看过去,那是个模样还很清丽的姑娘,他皱眉,刚要上前,外面的人就冲了进来。
    “哥哥!”许时念手抓着扶手,指节都泛白了。
    许时忠叫冲进来的人出去,这才指了指那清丽的姑娘,“你……过来!”
    这姑娘一步一步过来,许时忠却冷笑一声,看向许时念:“这是宫娥?”
    扮相再像,这走路的姿态却难改。这武夫走路跟士子走路都是有区别的,怎么走才能走的好,走的有仪态气势,这是需要学,且要一日一日的去坚持他,慢慢的就养成了习惯。
    这姑娘一步一步走来,分明就士子的走法,一步一步迈着方步,这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改过来的毛病。
    许时念看他哥,知道这是骗不过去了,只红着脸道:“是我物色的人怎么了?他躺在那里,就活该我在这里守活寡。”
    许时忠几乎是脸都气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不知廉耻!”
    “我就不知廉耻怎么了?”许时念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娘活着的时候就说,女人这一辈子,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陪伴。小时候有父母兄弟姐妹陪着,嫁人了得有丈夫陪着,膝下得有孩子养着,如此,老了,等到闭眼的时候,身边才不至于没人陪。可我呢?我呢?爹娘死的早,没陪我。你忙着陪李昭,二哥只知道玩,也没人陪我。等嫁给了李昭了,连见他一面都难。到现在,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哪怕是个公主也好啊!我说了,我不喜欢皇后,你能叫我做成公主也成啊!公主死了丈夫,我愿意找驸马就找驸马,我愿意找面首就找面首,谁也管不着。什么廉耻……到那个时候谁敢跟我说廉耻!可你呢?李昭你都舍不得杀……留着干嘛!你怪我不把二哥当手足,你又何曾把我当手足。我跟李昭,谁重要?你说啊!”
    许时忠捏住许时念的下巴:“我不是不杀李昭,是现在还得李昭活着,懂吗?”
    不懂!也不想懂!
    许时忠看向跪下一边的‘姑娘’,“徐家的谁?”
    “徐醇!”瞒不过去了,就得认。
    许时忠皱眉,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面带嘲讽,“这就是所谓的芝兰玉树,可别糟蹋这么个好词了!”
    徐醇低下头来,不做辩解。
    许时忠问说:“想活吗?”
    “想!”徐醇抬起头看着许时忠,“怎么才能活?您吩咐便是。”
    “第一,交出徐家藏着的那些人……”这些人钻到老鼠洞里一样,隐藏的深,找起来也麻烦,费时费力,“第二,看着皇后。别叫她犯蠢!”
    徐醇抬起头来,“我知道的有限……这得找姑母才行……父母他们走的太快太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就没了……其实他们什么没交到我的手里……这话是实话,我以后会在您的眼皮底下,所以,我便是还藏了什么,您总会发现的。在这事上,我对您撒谎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我不会那么做。”
    许时忠‘嗯’了一声,说没说信没信,只示意他往下说。
    “不过……徐家向来有准备后手的习惯……姑母就是这个后手……”
    小徐氏!
    许时忠倒是起身站在徐醇的面前,徐醇跪着,只能看见一双半旧的靴子,然后听到凌冽的声音:“你……所做所说的一切,都在我的眼皮底下,所以,收起你的小心思。我现在不会杀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徐醇淡然的道,“我活着,我姑姑才会配合。我死了,她会反扑。你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您留着我,就是想看看,我姑姑会交代的有多干净。万一还有藏着的,那么就会有人再来联系我,我是您攥在手里的饵料,这个道理我明白。”
    许时忠点头,倒也算是有几分悟性,“可惜了的!”
    说着,就看向在一边惊疑不定的许时念,“英姐儿的婚事,你最好少插手。”
    许时念看着他准备走,没有拿徐醇如何,便也收回了利爪,温顺的‘嗯’了一声,“可你得提防文氏那个女人……她毕竟是……”
    许时忠没有听她啰嗦,直接就出去了。临走吩咐了一声,“除了皇后贴身的,剩下的都换了吧。”
    然后人家就那么走了。
    好不容易收揽的人脉,瞬间就没有了。
    许时念面色青白,要追出去问问,却被徐醇硬拉住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道:“看!这就是我告诉给娘娘您的,没有权利,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的。您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可其实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您现在需要的是权利!”
    权利!
    一个女人从哪里来的权利?
    徐醇声音低低的,“皇家的女人,权利要么来自于丈夫,要么来自于儿子。皇上的权利,您给了您哥哥……”
    再想要权利,除非来自于儿子。
    大皇子本来是她的养子,后来被自己亲手废了。
    二皇子归文氏,文氏那个女人又怎么会撒手?
    “你叫本宫从哪里弄个儿子来?”许时念一把推开徐醇,“你还是操心操心,本宫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人手都被查了,事情自然也办不成了。
    “这次不成,总有下次。只要有权利,就永远不缺人用。”徐醇跟着许时念往里面去,“娘娘,权利才是一切。您若有皇子,您就能替皇子说话,便是许大人这个国舅,也再不能像是这般对您……”
    “可你叫本宫从哪弄一儿子?”
    “只要您肚子里出来的,没人会怀疑他不是皇子?”
    什么?
    徐醇噗通一下跪下许时念面前,拉住许时念的手,然后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娘娘……只要怀上胎,怎么可能不是龙胎?”
    许时念的手也不由的放在肚子上,“怀上……孩子?”
    徐醇点头,眼里藏着一股子暗芒。
    许时念脸上泛起了一丝潮红:“……可怎么才能叫他留在行宫,顺利的怀上孩子?”
    徐醇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娘娘想将人留在行宫?”
    自然是要将最终会胜利的那个人留在行宫……如此,以后才名正言顺。
    她低低的,几乎是呢喃一般的说了一个名字,“……你可有办法?”
    徐醇的手慢慢的攥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小的自是有办法让娘娘心想事成的。”
    许时念这才满意的笑了,“……若是事成,我自是会将徐家还给你,让你徐家再兴盛三百年……”
    徐醇点头应诺,感激不尽的样子。
    他低头退出去,站在门口回头看那个陷入某种幻觉的女人,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再给徐家三百年?
    呵!徐家要的向来也不是这个。
    他往出走,心想,姑姑大概再也出不了了。如此也好,少了个人,少了份牵绊。没有姑姑,他也一样有个合作者。
    那个英姐儿,许家的大小姐。
    她是个不二的合作人选。
    他走到走廊上,外面站着个平时在外面伺候的小太监,在小太监跟前,他停下脚步,没看对方,却说了一句:告诉你家小姐,我需要金四爷一件贴身的东西,在顺王生辰之日就要。切记!
    小太监站着没动,等人走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朝外面走去。
    英姐儿此时正陪着徐氏在正厅里,许时忠到底是登了金家的门。请了金匡过来,家里的大小主子都在,许时忠跪在徐氏的面前:“岳母,师娘……这件事是国事,是朝事,不是家事,私事,小徐氏她您让带也得带,不让带还得带!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讲不得情面。不过您放心,不管她做过什么,看在瑞哥儿的面上,我会叫她安享余生的!”
    徐氏冷哼一声:“当初,你带我闺女走的时候,也说会叫她余生安享富贵尊荣,可结果呢?”
    这是许时忠在金家说不起话的原因!
    “要问,你只管问。人却不能带走。要带走,我先死给你看!”徐氏冷笑,“不信你试试看。”
    这谁也没法说试一试。
    许时忠看林雨桐,“弟妹,怕是还得劳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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