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在蒂娜审问般的态度下,林道原原本本地叙述了自己的前后经历。从最早出现在飞船上开始,一直到最近的事。当然,关于他身体的内容,自然隐瞒了下来。蒂娜没有在意那些东西,而是时不时插嘴要求林道仔细讲述某个细节,因此当林道讲完时,已经是整整一个圣族小时过去了。
&12288;&12288;蒂娜听完之后一直眉头微皱地沉思着,羽田跟林道互望一眼,林道满脸苦笑,羽田则只能耸了耸肩。又过了一会,蒂娜才抬起了头。她盯住林道,说:“林道,我知道我们不熟,但是我是把羽田当妹妹看待的,即使你们相处时间比我久的多,我对她的担心也不会比你少。因此我就不把你当外人地直说了,哪怕你可能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林道沉默片刻,然后点头说:“请讲吧。”
&12288;&12288;蒂娜也毫不客气地张口就问:“林道,你对爱丽莎是怎么想的?”林道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蒂娜会这么直截了当,而且还是在羽田在场的情况下,当时就是一窒,然后疯狂咳嗽起来,半天才缓过神。可当他抬头,蒂娜依旧跟刚才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从她的眼神里林道明白,自己必须给个答案。他又看了看羽田,羽田依旧一脸诡异的表情,显然不打算帮他解围。
&12288;&12288;于是林道轻轻张开口,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虽然对于实际上是异形身体的他而言,这样一个动作是完全多余的,不过过往的习惯使他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恢复了平静,说:“好吧,其实我也早就跟羽田说过了,我看爱丽莎有五分是当作妹妹,剩下五分大概是愧疚,同情,欣赏,甚至还有一点敬佩的感情的混合吧。虽然我对她说过我会把她当作女性看待,但我想,我大概是不会对她有那种念头的。就是这样。”
&12288;&12288;蒂娜和羽田都默默地听着,羽田依旧一言不发,蒂娜却在林道说完后,说了一句:“还有感动吧。”“感动?”林道愣了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说:“不是,我没有…”但蒂娜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多说,更不要解释。你想说你没有因为这种原因,没有因为她对你一往情深而感动,而做了这些事?不,你肯定有。而且不止感动,伴随着的肯定还有欣喜,欣喜有人对你这样死缠烂打。她的存在,她的所作所为极大地满足了你的某种心理,不是吗?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事事迁就?你所做的一切,看起来是好心,其实是不断在无声地暗示,暗示她‘你还有一点机会’。在这样的状态下,她不可能放得下你,只会越陷越深,最后即使你单独告诉她你对她没有意思,她也不可能脱身了。”
&12288;&12288;蒂娜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如同针刺般锋锐,又如同巨石般沉重,压得林道一时半会喘不过气来。林道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论他说什么其实都是多余的,蒂娜的话是绝对的正确,根本不容反驳。于是林道只好沉默。
&12288;&12288;不过蒂娜话可还没说完。她接着说:“爱丽莎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她比同龄人成熟,那也不代表她有足够的阅历来认清这种事。你根本就算是利用了她,甚至有玩弄她的感情的嫌疑。你可能不那么想,也自己没注意,但你的行为确实就是这样,无可辩驳。”说到这里,蒂娜停了停,看了看林道,又看了看羽田,然后才说:“我也知道这不能全怪你,像是羽田,你也有责任。说是‘顺应自己的内心就好’,但是更多时候,这句话只会被拿来当做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尤其是林道这种在感情上优柔寡断的人,那怕他自己不想,这样做也会造成实际的同样的后果。”
&12288;&12288;林道低头沉思着,羽田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蒂娜见两人这样,轻轻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我太多管闲事了,但是你们来之前我跟爱丽莎聊过了,她是一个好孩子。可是想到她因为这样的理由选择了我们的道路,我就觉得痛心。所以我才想跟你说说这一点,我想你们是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在我看来,林道,你的行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原谅的。在广泛认同一夫一妻制的圣族上层社会,尤其是年轻一代和女皇武侍之中,这都是个不可妥协的原则问题,即使你对他们说明你们成长的社会环境并不实行同样的夫妻制度,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减分。所以这也算是我对你们,尤其是你,林道的一点忠告。被女皇亲自招入武侍的你,更要在这方面注意。好好想想我的话,不要再让这样的事发生。而爱丽莎,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以后保护好她。她早也已经是你的责任了。”
&12288;&12288;林道沉默着,然后缓慢而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蒂娜又看了看他,说:“我还不了解你,不过从羽田的叙述来看,我相信你能够践行自己的诺言。那就这样吧,我的话也说完了,今天在这儿也呆的够久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然,某个人又要吵个不停了。”说罢,她就站起身来。林道和羽田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起身准备相送。却见蒂娜一挥手,说:“不用了,咱们哪需要搞得这么生疏。你们坐着就是。我想,你们应该也需要聊聊吧。就这样,再见。”说着,蒂娜向两人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门。
&12288;&12288;林道两人站着看着她离开,然后对视一眼,又在座椅上坐下。羽田看了看林道的表情,靠过来了一些,温柔地问:“想得怎么样了?”林道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默默地说:“嗯,我已经完全认识到了我犯了多大的错误。仔细想想,可能实质就跟那种我最痛恨的混账男人一样吧。我一直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没想到最终,我想要避免这样的事而选择的做法,却反而让我成了那样的混账。”
&12288;&12288;羽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别继续想下去了,照你这个思路走下去,最后只会陷入越来越深的自我厌恶,那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林道却没有多少释然,说:“但是我没法不自我厌恶,蒂娜姐说得没错,我肯定是带着那样的想法才会做了这些事。”
&12288;&12288;羽田叹了一口气,说:“你在这方面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死脑筋呢。可能你的行为确实是带着那样的意图,但是你本身并不想那样。潜意识的,隐隐约约的那些想法,并不是人主观能够控制的。你跟你所痛恨的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而有这么一点区别,就是天差地别。何况,爱丽莎的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最终是我促成了这样的结果。我们都年轻了一点,不明白这种事应该如何处理,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错误,甚至不可挽回。不过我想,即使你一开始就跟爱丽莎这样讲明,以她那时的心情也不会放弃的。可能你带她离开,和我给她血晶的决定都是在把她推向深渊,是大错特错;但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在乎。至少她做出决定时的心情,是完全不带着后悔的。以蒂娜姐的旁观者的身份,她会觉得这样对爱丽莎太不公平,但从我们或者爱丽莎的角度来看,其实这是最好的选择。”
&12288;&12288;说罢,羽田笑了笑,又道:“蒂娜姐另外那些话,你不用在意。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在爱丽莎的这件事上,我们两都犯了太过严重的错误,所以以后,千万要记得这一点,不要再伤害她,负起你应尽的责任,就好了。这事我也有错,所以我会尽量不去吃醋的。不过,我们说的只是保护,你可别跑偏哦?”
&12288;&12288;林道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这时才无奈地笑了笑,说:“好吧,我明白了。我也大概知道我该有什么态度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羽田盯着他看了看,问:“真的没问题?”林道点头:“没问题。”羽田于是又露出了笑容,说:“没问题就好。那今天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安排呢。”林道点了点头,起身和羽田一起向外走去。不过刚走了两步,林道就停下了步子。羽田回头看了看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于是直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说着还挥了挥手,就走出了大门,并且顺手带上了原本是全自动的房门。
&12288;&12288;林道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才说:“你都听到了吧。”
&12288;&12288;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嗯。”
&12288;&12288;林道回头,看着爱丽莎,说:“那你应该都明白了。我的所作所为有多混账。我不期望你会原谅我,但是我现在以我的立场,发下单方面的誓言。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这不是处于同情或者其他什么不该有的情感,而是我内心的想法。我会保护你,直到你不再需要。”
&12288;&12288;说完这些,林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会不会再次伤害你,但是这是我最真心的想法。我,可能还是没法把你当做那样的存在来看待。如果你因此想要拒绝我的承诺,那我也…”但话未说完,爱丽莎已经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她摇了摇头,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即使听了所有的话也一样。蒂娜姐是个好人,也很为我着想。但是其实你们说的没错,我完全不后悔。我已经隐约明白了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幼稚,但即使如此,我此刻的心情还是和当初一样。所以你不需要承诺保护我,只要能让我以后跟在你身边就够了。”
&12288;&12288;林道沉默着,虽然他也说不出话。直到爱丽莎放开了手,他才说:“这样果然还是对你不公平。”爱丽莎却笑了,说:“只要你没有喜欢上我,从各个角度来看对我都是不公平的。这是无解的问题,所以你不要勉强自己。让我按照我的想法来做,就好了。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
&12288;&12288;林道仔细思考了她的话,发现关键问题确实如她所说,其实无解。如果他要纠结下去,只会陷入死循环。于是林道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说:“好吧,确实,你说得对。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会尽力支持你的。”得到了林道的肯定回答,爱丽莎又笑了,笑容如花映亮了房间。然后她才说:“没问题,相信我吧。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也得回去了,明天还有训练呢。”说着,几乎是推着林道出了门,然后如羽田一样,手动带上了合金自动大门。
&12288;&12288;站在门外的林道颇有些无奈,但眼下最好的办法确实是乖乖滚去休息,而不是继续烦恼。于是林道转身打算向自己的住所走去。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会客大厅的金属大门虽然有减重结构,但想要凭人力拉动,需要的力量也绝不是一二阶能做到的。想到这里,林道回头看了看,然后再次转了回来,笑了笑,朝居所走去。
&12288;&12288;会客大厅内,爱丽莎靠门坐着,双手抱膝。她怔怔的发愣,但与以往不同,她没有哭,反而是在笑着,笑的让人有些心疼。但她脸上显露出的,却是真心欣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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