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看书否 m.kanshufou.com”鲍芙怒极反笑道,本来还想给两人都留几分体面,可如今看来这想法真是幼稚得可笑。
鲍蓉猛地睁大眼睛,鲍芙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心底盘算着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还有哪些尾巴没扫干净,可是怎么想都没能想出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于是她按下心虚,理直气壮地抬头直视鲍芙道,“姐姐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们要是同胞的嫡亲姐妹,我难道还真能害了姐姐不成?你这是把我都想成什么人?”
这倒打一耙的作风真的很鲍蓉,鲍芙也不想跟她再多废唇舌,直接将大儿子交给她的证据甩到鲍蓉的脸上,“你好好看看,我可有冤枉你半分?凛儿可是你的姨甥,我的亲生儿子,你就是这样当人小姨的吗?”
鲍蓉一下子不防被一叠纸给甩到脸上,顾不上脸疼,她直接捡起散落在地的纸张看起来,这上面都记录了不少人的证词,越看她的脸色就越苍白,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漏洞?好在这上面没有提及那件最隐秘的事情,要不然只怕鲍芙真的会拿刀来杀了自己。
随后,她就不由得暗暗苦笑了起来,自己真是糊涂了,没有被发现的事情当然要好好地盖住,至于这上面的证词她一概不认。
鲍芙端起还有些微温的茶水轻茗了一口,她的视线没有看向鲍蓉,但却是第一时间猜到她的想法,“别想着矢口否认,我能拿出这份证词,至少证明人都在我手里,鲍蓉,你谋害我儿子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再否认也没有用。”
“我没有,姐姐,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真的没有……”鲍蓉只有这一招可以用了,遂听到鲍芙的话之后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
鲍芙猛地站起来沉着脸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记得你小时候不这样的,鲍蓉,是你装得太好还是我太好骗了?”自嘲地一笑,“对于这件事,你再如何否认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相信就行了。”
鲍蓉的瞳孔睁大,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鲍芙会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她的脸色越发黯淡,鲍芙说得没有错,不管她认不认,只要鲍芙认为她有罪,那她就是有罪的,哪怕是同胞姐妹,但两人婚嫁的不同,也决定了两人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她只是一个小小翰林的妻子,而鲍芙却是侯夫人,自然是她说了算。
这回她终于有了挫败的感觉,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来人,送金夫人出去收拾东西回京城。”鲍芙不再废话,原本愿意多说几句也是想着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可现在看来人家压根不需要。
“不,姐姐,我真的没做,你要信我……”鲍蓉突然哭出来一把抓住鲍芙的衣袖不放,就像小的时候只要受了委屈回来,姐姐都能温柔地给她安慰,“姐姐,你别这样,我……”
鲍芙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她的眼泪而心软,想到大儿子差点坠马而死,她的心就更为坚硬,一把抓过桌上绣篮里面放着的剪刀毫不留情地将鲍蓉抓着的衣袖给剪掉。
顿时棉絮翻飞,鲍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断袖,鲍芙当真对她如此绝情?
“你我以后如同此袍,再无情义可讲。”鲍芙狠下心肠道,她不能再让这个女人接近她的子女,人都是自私的,她身为母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儿女。
“不,姐姐,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
鲍蓉疯狂地想要再去拉扯鲍芙,可拉着她的几个侍女却是使足了力气不让她再靠近,她们看到夫人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心里都明白要怎么做。
没一会儿,鲍蓉就被人拉了出去,更是不顾她的体面,直接就拉着她到暂住的客院准备驱逐。
心里放不下鲍芙的陶姚正准备回来看看鲍芙这边的情况如何,却是撞见了这一幕,鲍蓉的狼狈落进眼中,看她那样子,看来是真的被母亲驱赶了。
鲍蓉的泪眼看到陶姚,突然眼睛就是一亮,这是姐姐刚认回来的女儿,如今是她最宠的女儿,若是她肯在鲍芙面前为自己说上几句好话,鲍芙肯定能既往不咎。
于是,她使力挣脱侍女们的拉扯,朝陶姚这方向走来,眼里有着期盼与急切,“囡囡,你来了正好,你母亲不知道受何人的唆使听信了谗言,如今是误会了小姨,你快去跟你母亲解释几句,小姨真的是无辜的……”
陶姚却是微侧开身居子避开了鲍蓉伸过来的手,既然母亲不留这个祸害,自己又何必多言?以前不知道她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尚可,现在知道了,就更不想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兴许哪天她对叶游的痴心妄想变成了疯狂的幻想,就该一家子都遭殃了,毕竟疯子做事从来不讲道理。
于是在鲍蓉瞪大眼睛看她的情况下,她淡淡地挑眉道,“小姨,我可没有能帮你的,送你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说完,她不再看鲍蓉那突然像悴了毒的眼光,抬脚就与她擦肩而过。
鲍蓉咬着一口银牙看着陶姚远去的背影,这个小杂种为什么不死,若是当年死了该多好,就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她将这一切的不幸都记在陶姚的身上。
这回她直接甩开侍女们伸过来要拉扯她的手,心知如今再多说无益,她还是了解鲍芙的,一旦她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匹马也拉不回,那她惟有先行回京再想对策才是上计。
几个侍女看她肯配合了,这才松了口气地跟在后面。
金晴在母亲出去以后就心绪不宁,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结果看到母亲满脸狼狈地回来,那脸上的泪痕都不是做假的,“娘,到底发生什么事?”
“先别问,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回京。”鲍蓉满脸疲惫地吩咐一句。
金晴哪里还有心情收拾,现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才是最可怕的,“娘,到底怎么了,你说一句实话啊,不然我就去问姨母。”
母亲一回来就说收拾东西回京城,这肯定与姨母有关,若是有什么误会,她可以去求姨母开恩,要不然就母亲一人回京城,她留下也可以啊。
鲍蓉看到金晴急匆匆地出去找鲍芙说情,顿时就怒火上升,她猛地拉住金晴的手腕,因为心中带怒,所以她用的力道颇大,也没有看以女儿吃痛的表情,“我让你收拾东西,你没听到吗?如果你现在去求情有用的话,我会不让你去?”
鲍芙得回了亲生女儿,这个养在膝下的就不值钱了,这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的点,现在却是不得不承认,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以退为进,更何况现在鲍芙正在气头上,金晴就这样莽撞地撞上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娘……”金晴吃痛地唤了一声鲍蓉。
鲍蓉还以为她不肯听劝,遂更用力的握紧她的手腕,凶恶地逼近她,“若是你还想嫁给你大表哥以后当永安侯夫人,那你现在就只得听你娘的。”
金晴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这下子是真的慌乱起来,在母亲松开她的手之后,她二话没话,就转身进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鲍蓉在女儿跑开之后,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两手摩挲着脸,把泪痕都抹去,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得好好想个对策挽回如今的局面。
收拾好行李送到马车上,她正由下人扶上马车之时,突然记起一事,脸转身女儿,“那个叫山茶的侍女呢?”
金晴两眼都茫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有心思去管一个侍女的动向,于是摇头道,“我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这侍女是姨母的,兴许是回到姨母那边了吧……”
鲍蓉心里还有疑问,却看到鲍芙派来的人正两眼不善地看着自家一行人,于是惟有咬紧嘴唇上了马车,刚坐定,马车就开始启动,这让她因为惯性差点摔倒,气得想要发作,好在还记得这不是在自家,于是惟有先忍下。
鲍蓉与金晴母女俩离开了,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到了鲍芙的面前,此时她正由陶姚陪着,心情方才见好些许,听到这消息后,微微点了点头就让人退下了。
姐妹一场,如今到了这局面,她不是不唏嘘伤感,只是她与鲍蓉都不再是孩提时代,都是有子有女的妇人,很多事就变得无法包容与原谅。
“娘,别难过了。”陶姚在一旁轻轻地安慰了一句。
“我没有什么难过的,只是恨自己太迟看清她的真面目。”鲍芙还不需要女儿小心翼翼地来安慰自己,“放心好了,你娘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好在她没有真的害了你大哥的性命,要不然我真的会拿刀子去捅死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从未见过的戾气。
陶姚看她这慢慢变得平静的表情,这才没有过多的担心,想到傅邺说过的她上一世寿命有限,心里就起了几分感伤,遂将头埋到她的怀里,轻轻地说,“娘,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比起你来,其他人如何我并不关心。”顿了顿,“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母亲,我不想再失去你。”
说到最后,她的话语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女儿的话让鲍芙突然怔住了,她知道女儿说的那个失去的母亲是姚氏,想到女儿此后的艰难岁月,她也红了眼圈,一把一把的顺着女儿的秀发,“放心好了,娘一定活得长长久久,看着你成家,看着你子孙满堂……”
陶姚原本还在伤感中,但是听到了鲍芙后面的话,她顿时伤感不起来,身体不由得僵硬起来,子孙满堂啊,这……于她而言似乎有点难……
鲍芙却是第一时发现她的异常,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都说了什么,看来是让这个孩子不自在了,也是,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呢,哪里就能想到子孙满堂了?自己说这话是真糊涂了。
“好了,都是娘失言了,娘跟你道歉。”她从善如流地笑道。
陶姚的僵硬也就是一瞬间,再说又不是真的少女,于是很快就从鲍芙的怀中抬起头来,笑道,“娘的话严重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气氛顿时变好。
陶姚突然想到一些话,只是看着鲍芙的笑脸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怕会影响鲍芙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心情。
“说吧,我们母女俩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鲍芙看出她的犹豫,遂笑着鼓励道。
陶姚这才正色道,“本来这话不该我讲的,可是,如今小姨母女俩都先行回京了,娘是不是也派人回去把这事跟外祖父母说一说……”
鲍蓉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这次回京后,肯定会想法子走外祖父母的路子,也惟有如此,才能让鲍芙重新接纳她,毕竟没有哪个父母希望看到子女争执乃至生疏不来往的。
鲍芙若是不先发制人,只怕就要受鲍蓉的制肘了,越是不要脸面的人就越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但她又知道这话有挑拨的嫌疑,不该出自她的口,可是跟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讲道理,最终为难的还是自己,别人毕竟不要脸啊。
鲍芙怔了怔,女儿的提醒其实她未尝没有想过,但是这事她是真的不想挑明到父母的面前,不想让他们难做。
不过若是先由鲍蓉过去求救,那肯定会颠倒是非黑白,那她到时候就真的被动了,她这个妹妹是个豁得出去的人,她连叶凛这个姨甥都能暗害,还有人是她不能出手的吗?
“你说得对,她很可能会这样行事,这事跟你外祖父母说明……也好……”鲍芙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不可能任由鲍蓉先把脏水往她身上泼,“除了这个以外,其他事也还得防着她使坏……”
她的目光落到一旁水灵灵的女儿身上,女儿势必要认祖归宗,到时候京城肯定会因为女儿的突然回归而关注到自家,难保鲍蓉不会在其中大做文章,譬如发散一些对女儿不利的言辞……
越想她就越觉得必须要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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