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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叶南归我罩的
半夜,风家寨半山腰的迎客峰。文师阁 m.wenshige.com
大雪下了三日,山上积雪很深,来人一身风雪,行至门口,取下斗篷,落雪簌簌。
屋中炉火烧的亮堂。叶南归坐在主位,静静地看着他走进来。
西漠王。
父子俩已有十来年未见。
他看起来比以前老了许多,两鬓已生白发,脸上多了岁月留下的刻痕,只有那副严肃的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气势。
叶南归没喊他,也没起身相迎,就这么看着他走进来。
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西漠王也看向他。叶南归和小时候差别很大,以往他只看过画像,而今看到真人
三分像他,五分像他生母。
他们父子俩以前的关系,从他发现叶南归竟然对制衣有浓郁的兴趣后,就僵硬了。
那时叶南归蒙学,读书极好,在画艺一道展现了非凡的天赋。
西漠王引以为傲。
结果有一日,发现叶南归画了一幅霓裳图。
那时他才五岁,却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西漠王以为是夫人所作,儿子临摹
十分震怒,大发雷霆。
“你竟教儿子这种东西?丢尽我王族子弟的颜面!”
叶氏十分震惊地看着霓裳图,这当然不是她教的。自从做了西漠王的夫人,她自己都不再碰针线活,只是不想给他丢脸
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有如此天赋。她是其中行家,一眼便看出,这一副霓裳图天马行空,大胆想象,不拘旧例,自成一派。若精心培养,将来成就必定在她之上。
她没反驳,低声赔罪,替儿子把罪名背了。
叶南归澄清,“这不是母亲教的,是我自己画的,送给”
话还没说完,就被西漠王一巴掌打翻在地。
“混账!你记住了,你是王族子弟,从今以后,再也不准画这种东西!”
叶南归气急要辩驳,叶氏连忙捂住他的嘴,含泪道歉,“都是妾身教子无方,王上息怒,妾身一定好好管教,绝对不会让他再画”
这是父子俩第一次冲突。叶氏哭着给他热敷鸡蛋,消脸上的淤肿。他愤愤不平,还要和父王理论
叶氏哭着拦住他:
“你父王是为了你好,他怕你被人瞧不起。有我这样的生母,已经让你在宗室你抬不起头了,琰儿你不能学我啊”
“母亲何出此言,儿子从未觉得”
“为娘求你了,你好好读书,莫要再画了!”叶氏苦苦哀求。
他不忍母亲伤心,只得应下。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她,那副霓裳图,是送给她的。
是想送给娘亲的衣裳。
叶南归不知道的是,次日王后将叶氏叫过去一番斥责,罚跪半天,以毁教王嗣为由,要送她去王陵思过。
西漠王下朝后听闻消息,才把她救了下来。
“又给王上添麻烦了。”叶氏低垂着头,福身行礼。
西漠王伸手搀了她一把,道,“琰儿聪颖,我对他寄以厚望,袖儿莫要轻纵他胡闹,将来,他要做我西漠的栋梁之才,你可能明白?”
“妾身明白。妾身一定不会辜负王上的期望!”
叶氏从小被卖进宫当宫女,学了刺绣,便分入尚衣局,大字不识几个,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她只知,过去不能给王上丢人,现在不能给儿子丢人。
于是从她嫁入王府,直至她死,都没再碰过针线。
母亲故去后,叶南归整理旧物,发现了她藏在箱底的几张图纸。那是她出嫁之前的旧作,她已经很多年未提笔了
都是男图,从留下的尺码来看,是画给西漠王的。
还有一个他小时候玩过的拨浪鼓,和一本绣谱。
那是早年她成为天下第一绣娘之时,尚衣局为她所著之书,记载着她擅长和发明的所有女红相关的东西
而今习女红者必修之。
叶南归从未见母亲看过此书。但直到这一刻,他才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些是母亲心底最珍贵的东西。
宗室子弟每次起口角,都拿“你娘是绣娘”来“侮辱”他。
(绣娘奴籍,比普通百姓地位低)
其实他并不觉得侮辱。
但母亲一定,很自责吧。
后来叶南归偷偷画了很多图,藏在箱底。西漠王日理万机,一开始也没发现,相安无事
然后,被举报了。
西漠王愤怒地将所有图纸付之一炬,甚至没发现,其中有几张,是叶氏之作。
更不会知道,那是为他心心念念所作之图。
想来她当年未嫁之时,还未料到,一入王府,身不由己,她再也没机会为他亲手做衣裳。
其他妃嫔为他裁衣,能称体贴,算作一番心意。但她要和绣娘这个身份切割,连普通人都能做的事,却也不能。
赤诚情意,年年岁岁封藏在箱底,不为人知。
“什么条件?”西漠王看着他,开门见山问道。
叶南归一愣,“什么?”
“什么条件回西漠。”
西漠王公事公办谈生意的态度,让叶南归有点意外。
不过想想也是,迫于无奈给他写一封道歉信,应该已经是忍耐至极了。
当面和他好言相劝这种事,对于一生高傲刚愎自用的西漠王来说,做不出来。
“西漠与我无关。”叶南归面无表情拒绝。
“你想要什么?即便是世子之位,也可以商量。”西漠王皱着眉道。
世子?
这么下血本?
如果换成钟离族其他王嗣,必定心动。
但叶南归摇了摇头,“并无此意,西漠王如果是来和我谈生意的,请回。”
西漠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锋利,“你无心世子之位,那公主为什么给你铺路?”
作为一州之王,他难道还不清楚,叶南归回来,代表什么吗?
外人看来,他仿佛逼不得已才同意叶南归回来,但其实
如果这是叶南归夺嫡争权的谋划,钟离王族后继有人,他可以放心了。
“殿下只是给我选择,但选不选,是我的事。”叶南归望着他,语气平静,“不去西漠,这是我的答案。”
西漠王冷笑一声,“还以为你这些年有了一些长进,没想到还是这样没用,不堪造就。扶不起的烂泥!”
这样的斥责,他从小听过太多,习惯到已经不会觉得刺耳。
但话音刚落,一袭红衣的女子一脚踹开门,“在姑奶奶的地盘,你骂谁呢?叶南归我罩的,对他客气点,否则你是他爹,也得横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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