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道路茫
一片碧绿如油的田野布在大地上,郁郁葱葱。几处农舍屋上炊烟袅袅,花香泥香杂和成一片。
李知尘拉着梅含遐的手一路漫行,只是随意而走,漫步无心。走到一处,抬头一望,竟已来到一座城镇。一座小城屹立在山旁,而周围赶路人,推车买卖的熙熙攘攘往城中城外赶。
李知尘便拉着梅含遐进城而去,城中屋舍俨然,买卖更多。而太阳已落下西山,薄暮暝暝,黯淡的晖光融在大地上。许多农人也开始回家,生意人却刚刚开始。
两人寻了一间客栈,走了进去。只见客栈中客人稀少,偶有几个坐在椅子上喝着小酒的。
掌柜的跑了过来,是个脸皮干巴巴的老头,问道:“两位吃饭还是住宿?”
李知尘捏了捏衣衫中的钱,却发现竟没一分钱,不由苦笑一声,自已向来是云道宗大弟子,身上怎么会带有充裕的钱呢?上次救薛轻云时也早就用光了。不过还是道:“住宿的吧,两间。”
这时,沉默不语的梅含遐看向李知尘,又低下头,突道:“不了,一间就行。再送些饭菜上来。”李知尘身子一滞,竟不知说什么。那老掌柜神形有些暧昧不清,对着两人笑了笑,便引着上一间房。
李知尘坐在椅子上,神色却有些不自然,搬了一盘菜便吃着。梅含遐只看着他吃,却不说话。李知尘看着她,道:“遐儿,怎么不吃?”梅含遐笑笑,道:“我想看你吃。”李知尘给她夹了过去,也不多说,梅含遐便笑容盈盈的用筷子夹起而吃。等两人吃过后,梅含遐倚在他怀中,道:“尘哥,你喜欢我吗?”
李知尘捏捏她鼻子,笑道:“遐儿,你说什么傻话呢?今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梅含遐呆呆看着他,模糊不清的道:“你会恨我吗?”李知尘听不到,道:“你说什么?”梅含遐突的伸头吻了过去。李知尘脑中一空,便搂紧了梅含遐。
天刚刚亮,一声鸡啼撕破了最后一片黑暗,而一缕晨曦也落在窗台上。
李知尘睡眠中伸手摸去,却摸了个空,猛的醒来,却发现房间仅剩自已一人。便随囗叫道:“遐儿,遐儿。”良久,却无任何回应。
李知尘心神一震,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急忙将衣衫胡乱穿上,便往房外跑,却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只是这客栈中也只有刚来吃早饭的人,寥寥几个坐在窗前,也没有梅含遐的身影。李知尘心如火炙,跑了过去拉住那老掌柜衣领,道:“你有没有看到昨天和我来的那个女的?”
老掌柜老眼昏花,道:“客官怎么了?放下我放下我。我没有看见和你来的女的。”
李知尘一把放下老掌柜,目光四处扫巡着,心中越来越不安,一把便奔往客栈外,一路四处过去,在城中遍目无神的寻找着,就连每个黑暗的角落也翻过了。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李知尘喃喃自语道:“她去哪了?她去哪了?”突的仰天长啸道:“遐儿!你在哪?”
整个人怅然若失,迷迷茫茫的跑向城外,沿着一条条山道走着,试图能看到那个身影,脚步匆匆,却毫不知去处。终于坐倒在一处土地上,眼中无神道:“遐儿,遐儿,你在哪?你在哪?”眼中泪水竟不断涌出。此时太阳已探出来,四下清风,暖鸟声碎。远远的一个牧童骑着黄牛,唱着一段自编的山歌,唱道:“两情恰若春花开,花开满天无颜色。地理一支梳银纱,雪了青山白了头。”
李知尘听着歌声,只觉更像在说自已,心中几欲碎裂,不觉放声恸哭起来。
那牧童走近,看着一个老男人却趴在地上哭泣,不禁又是可笑又是疑惑,便道:“喂!大叔,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啊?”
李知尘回过神来,竟才发现自已竟然在哭,站了起来,摇摇头道:“没事。我只是心中伤痛而已。”
牧童道:“为什么伤痛呢?”李知尘苦笑一声,道:“你又怎么能理会得了?”牧童脸色不满,“嘿”了一声道:“什么不能理会啊!我爹爹说了,我很聪明的,什么书一读就会。”
李知尘摇摇头,仰天叹道:“你说,我该何去何从呢?”牧童道:“你回你的家去不就行了。”
李知尘道:“家……家?我的家吗?”竟迷迷茫茫一路乱走而去。那牧童只道遇见一个疯子,摇了摇头便又唱起了自编的曲子。
不比上次李知尘在天画楼别走时的痛苦,比起这次,反而多了蚀骨偷心般的痛楚。这大概就是上次知道情缘已断,而这次两人情感却更加深厚的缘故吧。
以李知尘的修为,虽茫然而走,却也是速度极快,等抬头一望,只见这里却是来到东边,竟是在御风宗山下。李知尘走进一间酒楼,疯疯癫癫撞入进去,便叫道:“来酒。”此时李知尘多日行走,身上白衣早就破破烂烂,遍是污尘,活像一个乞丐。小二眉头一皱,正要上前赶走。
李知尘却突的想到,若梅含遐只是出去买什么东西呢?会不会是自已太冲动才跑出来了,等她回来后却找不到自已了。想到这不禁心急如焚,急忙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赶。
而此时,一个声音道:“那是云道宗大弟子李知尘吗?”李知尘一愕,回头看去,只见酒楼中一个身着紫色道袍,头戴金冠的男子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已。旁边两个弟子身着白衣,一男一女。
李知尘看清了那人,竟是东临贺州蓬莱岛岛主东里天机,而他身后两人便是他的两个弟子。李知尘没想到自已那时带着薛轻云上蓬莱岛找东里天机却得知他未回去,反而此时却在此巧遇。
东里天机见李知尘一副脏乱模样,眉头一皱,思付道:“除魔会已发出通告,李知尘背叛除魔会,已入魔道。现除魔会正派兵追杀。而云道宗也发出明示,令人追捕李知尘,待将李知尘送上云道宗后再议其他。难道这李知尘已被追杀得这副模样了吗?”
东里天机仍起身走出,向着李知尘恭手道:“李兄,请。”
李知尘早年也与东里天机有旧,便跟着上楼入座。东里天机指着两位弟子道:“清风,婷婷,你们去给李兄找副洁净的衣服来。”那两人齐声道:“是,师尊。”
李知尘此时也看看自已身上,果然脏乱不堪,还有一股臭味。心中叹道:自已已落魄到这幅模样了吗?自已竟没发现,苦笑一声,对东里天机道:“多谢天机兄了。”
东里天机笑笑,手上摸着下巴胡须,道:“那是我不久收的两个徒弟,因为前生有障念,不得一起,所以今生我便收作徒弟。一个叫顾清风,一个叫段婷婷。”
李知尘摇摇头,心中更加凄苦,上生不得在一起,今生能在一起。难道我和遐儿也应如此吗?
东里天机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李兄怎么被逐出除魔会,入了魔道了?”李知尘沉默一会,长叹一声道:“我不知道。”
东里天机只道他不愿说,也不勉强,便道:“近来魔界猖獗,残杀修道者更加严酷。其贼子野心,昭然若揭。却也展示了自已的实力,实在令天下门派心寒。御风宗被灭李兄是已经知道的,而其后,魔界出兵,三大界主做出了一件震惊修行界的大事,李兄可曾听说?”
李知尘已知道是指煌鲨宗被灭之事,但还是问道:“什么事?”东里天机摇摇头,道:“魔界三大界主杀上煌鲨宗,合阵困住沙返颜,连杀煌鲨宗三大长老,而沙返颜虽然破阵,但在三大界主面前也无力回天,拼死将座下弟子扔入逃生隧道,而自已受了三大界主联手一击,已然陨落。藏于煌鲨宗上的一截风云纯阳剑碎片也被夺去。”
李知尘皱紧眉头,道:“御风宗据说其玉剑峰中也藏有一截纯阳剑碎片,难道也因此而灭?”
东里天机拿起桌上一杯酒喝下,道:“这七大圣器人人在抢,只因其有天地之神,日月之能。拥有一把便可屹立于修道巅峰。而风云纯阳剑位于七大圣器之首,其威力亦见不凡。虽然分为七截,但若聚集七截,重新修复,威力亦复非常。现在剑柄在云道宗上,一截剑刃在除魔会中,一截在煌鲨宗被魔界所夺,而御风宗据说也有一截,只是被灭后却不知在哪。”
这时,顾清风,段婷婷已然回来,顾清风手上托着一件白袍,递给了李知尘,道:“李前辈穿着。”李知尘见顾清风大约十五六岁,虽然相貌仍是幼稚,但已有几分俊美。段婷婷长得也是眉清目秀,已是一个小美人。而段婷婷走到东里天机面前低声说着什么。
东里天机细细听着,脸色微微一变,等段婷婷说完后,举起桌上一杯酒,抿了一囗,抬手道:“李兄,请先帘后一避。东境城城主林霏与座下齐恒轩,风将行,来了。”
李知尘眉头一皱,道:“他们来此是?”
东里天机道:“魔界之中,妖孽众多,多行残害众生之事。而魔道中亦有人习之,欲入魔界。而最近,魔道中兴起一事,对正道有所伤害。早在七天前除魔会三大盟主无心道人,成林挺,悟青三人在除魔部中召开大会,商议对付魔道之事。林霏身为东边最大城堡东境城城主,也应召而往。现下来邀我一同参议要事。”
李知尘缓缓点头,站起来道:“那我便先去后面避一避吧。”说着,走到帘后藏身起来。
东里天机坐下来,微笑道:“有请城主。”
此话刚落下,便有一个身影缓缓走进,道:“东境城城主林霏前来拜访岛主。”
李知尘从帘后看去,见这东境城城主林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身白裙,裙边透有些淡淡的茉莉花。而长发梳在背后,直垂到臀部。银牙皓齿,青鬓银钗。美貌无比,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而背后跟着两人,一人身着华袍,眼睛圆溜溜的而颚骨颇高,背着手。一人身着素袍,腰间系剑,身材颇为高大,一脸傲然。
东里天机站起身来,将三人请之入座,道:“城主风华绝代,果不失在下所望。”
林霏淡淡一笑,道:“东里岛主客气了,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了与岛主讨论除魔会上无心盟主所交待的事。”
东里天机微微一笑,手上摸着胡须,道:“盟主让我与城主守住东境城,以防魔界再次前来,其他门派守住西境城,南境城与北境城,以防万一。自已便前往北若兰屿。”
林霏点点头,眉头轻蹙,纤手托着额头,叹道:“只是东境之内,御风宗已被魔界所灭,而高手不多。我却是烦恼若是魔界来犯,恐怕难已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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