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境传说 第十一章 无畏

    秦纵还未从片刻的茫然中清醒过来，那怪物已伸出利爪，抓向秦纵近在咫尺的脚。

    这次是……

    眼中的事物再次慢了下来。

    然而就在秦纵要开始躲避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力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猛地丢到了一旁，那怪物抓了个空。

    “废物真是麻烦。”李轻寒揉了揉手腕，低声嘀咕了一句。

    “你给我躲到车里去！”李轻寒喊道，眼睛却是片刻没有离开过那个怪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脸颊的肌肉也在莫名的抖动。

    “就是你吗，杀了老李……”

    那怪物像是也感觉到了一点威胁，边低声嘶吼着边向后退去。马上，它的一大半身体再次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若让它完全消失在视力无法触及的地方，恐怕两人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可是李轻寒却是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消失不见。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再次在黑暗中响起，但是由于那边炮火战斗声音的干扰，根本无法分清那声音来自哪个方向。可以肯定的是，那怪物并没有一击不中就遁走的原则，它肯定还潜藏在黑暗的某个角落，等待李轻寒的意识稍一松懈，就会猛地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猎物和猎人的游戏，猎人伺机而动，猎物茫然而知。可是，究竟谁会是猎人，谁又是猎物？哼”

    李轻寒缓缓转过身，像是放松了警惕，朝着汽车走去。

    就在此刻，那怪物终于按捺不住贪婪的食欲，化作一股阴风从他的背后袭来。

    “小心身后！”躲在车里正从车窗看着一切的秦纵看到那个黑影，急忙叫道。

    然而李轻寒并没有如何惊慌失措，相反，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终于等不及了啊，我的猎物！”

    李轻寒转身，向后疾退了两步，他举起了右手，右手中举着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已经调整好了姿势。

    那怪物似乎也有些慌乱，但它身在半空，无法借力，只有伸出两爪胡乱挥舞着，妄想撕扯到李轻寒。但是李轻寒只随意动了动，轻松躲避开来。然后他再次伸出了那只手，手中枪口正对着那怪物丑陋的大脑袋。

    “死吧，废物。”李轻寒杀意无限地冷笑道，同时他的手指微动，扣动了扳机。

    “砰！”

    ……

    秦纵不知道李轻寒手里的那把枪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沙漠之鹰。总之李轻寒一枪下去，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枪响，那怪物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被威力巨大的子弹爆成了碎片。血浆和碎肉溅射地四处都是，方圆几米的地面都被它腐臭的血液染红，而至于处于中心地带的李轻寒就更不能幸免了，像是刚从血池里出来，全身都是黏糊糊的血肉**。

    但是除了这些让秦纵想呕吐的画面，更加令他难以释怀的是李轻寒杀那怪物前杀气冲冲的那一句“死吧，废物”，因为他记得，好像李轻寒就老是叫他“废物”的……

    秦纵打了个寒战，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功夫过于理会这些了，虽然李轻寒消灭了那只怪物，但是他总觉得，车外似乎不是那么安全。

    “李……”秦纵刚要喊李轻寒到车里来，就见李轻寒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安静。

    “还没结束呢。”李轻寒喃喃道，他警惕地看着四周，黑暗之中，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按照他一路上的观察，应该有五只这种怪物才对。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从那所学校开始就一直追踪他们，但是毫无疑问，其他几只怪物现在肯定没有离开。因为那种危险的感觉一直就没有消失过。

    然而，过了许久，四周除了那边的炮火声，没有任何动静。

    “你们为什么还不出来呢，是在等待我卸下防备吗……既然如此。”

    想到这，李轻寒再次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向汽车走去。可是这一次，直到他来到汽车跟前，都没有什么东西出现。

    “看来更加警惕了呢，只是，这种怪物竟然会有这种意识，真是令我吃惊！”

    “李轻寒，你没事吧？”秦纵见他一脸的冷峻，问道。

    李轻寒换上一副轻松的样子道：“额，只不过，有点意犹未尽而已。”

    “你不到车里来吗？”

    “我可不打算待在这块废铁之中等死。”

    秦纵沉默半响，忽然打开车门道：“你还是进来吧，这里面至少安全一点。”说着他就要从车里出去。

    李轻寒愣了愣道：“你出来做什么？”

    “我…我要去找那两个人。”秦纵迟疑着道，“外面太过危险了，有那么多的怪物。我去找到她们，或许…或许我可以救她们。”

    “你？救她们？哈哈哈，你个废物拿什么东西去救别人？”李轻寒充满怀疑和不屑地笑了。

    秦纵眼眸低敛，嘴角微微颤动。

    是的，或许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个废物，说要去救人也只不过是意气而已。我能凭借的，仅仅是我这脆弱的身体，以及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神奇感觉。而且，说不定当我面对怪物时，我会抛弃她们自己独自逃跑也说不定。可是，那个女孩，她的母亲……当年也是如此，如果我就一直待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撕碎，被吞噬，那么当初那个人舍弃生命让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不。

    片刻之后，秦纵重新直视李轻寒的眼睛，“或许我是废物，但是，我不想让她们死。”

    见秦纵不像是在开玩笑，李轻寒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无所谓。”

    “无所谓？呵，好吧好吧，你行。”李轻寒笑着拍拍手，只是，他眼中却只有一丝怒火没有笑意。

    “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秦纵不再看他，迈开了脚步就要踏上那段未知的行程。

    可是突然，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啊！”

    秦纵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子一空又重重撞进了车里。同时，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再次响起。

    李轻寒猛地带上车门，冷冷道：“你要寻死的话，先等我把这几只处理完吧。”

    秦纵忍着疼痛靠在车窗前，往外一看，然后他就瞪大了双眼。

    只见在李轻寒的身前，五只刚才他所杀的那种怪物正围在他的周围，像狼一样四肢踩着地面来回走动着。明灭不定的灯光照射下，使得它们血肉模糊的身体若隐若现，变得更为可怖。在五只之中，有一只的“手”自胳膊以下全部消失不见了，露出半截泛着黑色光芒的骨头，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但是那怪物却好像全无感觉，依旧凶恶地盯着李轻寒。

    “终于出来了啊，不过，好像有点不妙了，”李轻寒举着他那把黑色的手枪戒备着，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对面的五只怪物并没什么威胁。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其实已经满是汗水。

    “本来以为只有五只怪物，没想到竟然又多出了一只，而且，加上刚才处理偷袭时发射的，我这把特制的沙鹰手枪已经只剩下六发子弹了，那只被击中的怪物……与他们所说的一样，那些怪物除了头部受到重击损毁，否则击中身体任何地方都不会死亡。我现在……”

    李轻寒还在思量中，那些怪物却有些等不及了，最左边的一只快速地朝着他爬了过来，转眼间，那张恐怖的面孔就已经爬到了他身前一米。

    “这个距离的话，应该可以……”李轻寒不惊反喜，他将手枪移向那怪物，准备一枪了结它的性命。可是这时，他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车里秦纵的惊叫声也响了起来“身后！”，李轻寒心中一阵，手中沙鹰也来不及瞄准，一枪逼退了左边那只，然后他一直放在腰部的右手抽出匕首用力往后一捅，激起了一串血花和一声哀嚎。

    李轻寒微微喘气，他往右边瞥了一眼，那只偷袭未成的怪物又再次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除去肩膀的一个伤口好像完全没有动弹过。

    李轻寒心中更加惊疑不定：难道说，这些怪物已经拥有了如此的智慧？虽然是进化体，但毕竟只是死物啊！

    那些怪物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在他思索的当口，再次发动了一次袭击，这次，在付出了两颗子弹和肩膀受伤的代价下，李轻寒终于将一只怪物爆头并逼退了他们。

    子弹只剩下三颗了，而怪物还剩下四只。他知道，情况愈来愈坏了。

    在这之后，那四只怪物并未因同类的死产生一点的犹豫。继续围在李轻寒四周，择机发动攻击。

    “嘶啊！”

    一次，两次，三次……

    数次交锋之后。

    “嘶啊嘶啊！”怪物的嘶吼声越发强烈。

    “想吃了我吗，呵呵。”李轻寒喘着粗气笑道。他的身上已经为鲜血染红，这次不是怪物身上的，而是他自己的了。

    刀已钝，弹已尽，力已竭。

    而那剩余的三只怪物却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嘴里垂下的涎液表示着它们对眼前美味的期待。

    “真没有想到，这些怪物竟然会如同人一样对我进行围猎，一点一点消耗掉我的力量，将猎物逼入绝境。”

    “猎人再次变成了猎物，果然，我还是对自己自恃过高了吗。”

    李轻寒干脆靠着车门坐下，那三只怪物也顺势慢慢向他逼近。

    李轻寒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只能用那个了啊……本以为可以凭借我自身的力量解决遇到的一切，可是没想到会被这么几只进化体逼到这种地步，到底还是太弱了啊……虽然，用那个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边了。”

    “可是…”李轻寒看着那几只就要到他身前的怪物，只需几秒它们就会把他扑倒撕碎。

    “已经别无选择了啊。”

    李轻寒自嘲一笑，已下决定。

    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脑袋上方突然飞出几个东西，狠狠地砸到那几个怪物身上，几个怪物被这突然的袭击弄得后退了几步。

    李轻寒仔细一看，那几个飞过去的不明物体分别是：他花了数月积蓄买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他的宝贝烟灰缸…他的剃须刀…他珍藏多年的cd唱片……

    李轻寒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果然，他一抬头就看见秦纵已经把车窗打开，手里正举着他那瓶放了好几年都舍不得喝一口的82年拉菲，眼看就要丢出去。

    李轻寒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一把抢了过来。

    “你丫疯了啊！”

    秦纵也大声喊道：“你才疯了呢！叫你到车里来，你怎么就是不进来，我看真正想寻死的人是你吧！”

    “你给我让开！”秦纵用力摇着车门，但是李轻寒牢牢抵住另一边，车门就是无法打开。

    李轻寒抹了一把冷汗，声音忽然恢复了平静：“别吵，废物，你给我好好待在里面。”

    “你叫我怎么一个人待在里面，这种情况下，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些怪物吃掉？”

    “就算你出来帮忙也改变不了什么吧，而且，你就不害怕被它们吃了吗？”

    “我可能是改变不了什么，我也很害怕，但是，要我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地待在这里看着你被杀，我做不到。”

    ——是的，我已经经历了太久的黑暗，而你们，白陌，李叔叔……让我看见了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颜色。虽然你的身上有很多谜团，但是你救了我数次，所以我也会拼上性命保护你，即使我的力量是那么微不足道。

    在秦纵看不见的那张脸庞上，出现了一抹无奈的笑。

    李轻寒淡淡地说道：“哼，废物，你还是别碍事了吧”，那声音中，带着初见时的那种自信以及决绝。

    那是可以战胜一切的，绝对的自信。

    秦纵愣住了。

    李轻寒将他的宝贝红酒往后一递，道：

    “拿着，别又摔了……你好好看着吧，我可是没那么容易就死的。”

    话罢，李轻寒冷冷地注视着那三只再次围过来的怪物，那三只怪物在他这一眼之下，竟然同时停止了脚步。

    李轻寒看了看他手里已经弹尽的沙鹰，黑色绚丽的光泽，映的他眼睛微微发红。

    渐渐地，有红芒慢慢在他眼中汇聚起来，聚成赤红色

    ——赤红色，血一样鲜艳的瞳！

    这时，一只怪物突然朝他冲了过来。秦纵看在眼里，连忙提醒，但是李轻寒却只是傻傻地盯着他的手枪，像是陷入了呆滞状态，毫无反应。

    秦纵焦急之下，也顾不上李轻寒刚才所说的，手里红酒一下就甩了出去。那怪物停下冲势，伸出爪子朝着那不明物体用力一拍……不愧是高级红酒，这一下竟然没有拍碎，只见那瓶子被巨大的力量击的冲天而起，差不多数十米的高度。这一下摔下来，怕是再高级的红酒都得摔成玻璃渣了。

    然后，就听到天地间一声震天动地的哭喊：“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