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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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更衣,喜欢结伴;男人更衣,偏爱独行。
不过,女人往往结伴在启行之前,男人通常扎堆于抵达之后。
风沙就在观荷轩遇上了秦夜。
秦夜好似顺嘴一般,隔着屏风说笑道:“最近有谣谚传起自江湖,广播于两江,咳,寒楚十二月,苍鹰八bā九jiu毛。寄言燕雀莫相zhào,自有云霄万里高。”
字面上的意思是说十二月楚地天寒地冻,苍鹰被捕,备受摧残,劲羽尽除。
燕雀噪聒:落毛的老鹰不如我!苍鹰傲然寄言:我迟早还要飞上万里云霄。
风沙一泡尿差点缩回去,冷下脸怒道:“谁传的?其心可诛!!!”
短短几句,有着非常明显的指向。
楚是指古楚地之云梦泽,今之洞庭湖。
苍鹰是指辽东名鹰海东青。
摆明是在暗喻君山舰队的首领海冬青想要造反。
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时间和地点都定好了。
寒楚十二月!
秦夜笑道:“江湖风言,未必无因,有则戒慎,无则笑过。”
这谣谚狠就狠在不知关窍的人怎么都听不懂,知道关窍的人一听就心领神会。
非常有针对性。
颇有汉末黄巾军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意味。
风沙笑不出来,只觉头皮发麻。世间阴险之计,某过于反间。这就是反间计。
看似简单,其实无解。
因为反间计是针对人与人之间的间隙。
直接诛心,且是一诛诛两边。
就算他不疑心海冬青,焉知道海冬青会不会担心他疑心而生变?
最关键,海冬青现在确实拥有生变的能力。
这就是不可解的原罪。
风沙不吭声了,秦夜那边也没了声音。
出得内室后,风沙迎面遇上了解文表。
心道这不巧了,故意没让路,堵着门把秦夜说的谣谚又念了一遍。
最有可能使反间计的人就是绝先生,不逮解文表逮谁?
秦夜并没有走,坐在外室,似乎等风沙出来。
解文表看他一眼,沉吟道:“好像是听人提过。怎么,也传到你耳朵里了?”
这种谣言传起来的目的就是希望让风沙听到。
不过,听到的时间离洞庭越近越好。
绝先生警告过秦夜,不准太早透露,并要他监督。
之所以跟来,正是隐约有些担心,没想到担心成真。
他也确实没想到,秦夜居然这么快漏风。
风沙见解文表装傻,哼道:“解兄是听谁提过?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解文表继续装傻:“愚兄起于微末,江湖上还有些朋友,流言蜚语过耳不少,可江湖人知道什么?往往假得多真的少,不足为信,我从来不曾当真,听听便罢。”
“我刚才跟风少也是这个意思。”
秦夜含笑道:“没想到风少居然这么紧张,莫非真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他这是在提醒风沙:你现在的表现非常不正常,尤其不该当着解文表的面。
解文表眼睛一亮,转而盯住了风沙,端得一眨不眨。
好像生怕错过风沙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秦夜说的没错,如果没什么好紧张的,风沙紧张什么?
看来这个谣谚当真点中了风沙的软肋。
绝先生确实厉害,仅传一个谣谚就让风沙举止失措了。
“三河帮的事,一直是天离那丫头管着,我很少过问。”
风沙打了个哈哈,转目道:“咦,刘兄你来得正好,今晚玩得还算开心吧?”
秦夜的提醒非常及时,也非常有效。
他立刻发觉自己确实慌了神,以致失态。
无论如何要把话题转开,让自己先冷静一下。
恰好刘公子来了。
他从来没觉得这个坏胚居然可以这么可爱。
秦夜和解文表相视一眼,心里各有想法,面上都不说破,同样招呼刘公子。
刘公子没觉出气氛有什么不对,打趣道:“上面佳丽成群,你们居然抛下不管,怎么跑来这里凑头?莫非这是座金屋,暗藏啥娇不成?”
大家跟着笑了起来。
解文表笑道:“我这就陪你进去找找,找到了有福同享,嘿嘿~”
漏风之前,他确实担心漏风。漏风之后,那就无所谓了。
因为这是阳谋,就算风沙明知也没办法应对,起码他觉得没有。
绝先生谨慎过头,希望瞒得越久越好。
他倒觉得秦夜漏风也好,他少了件麻烦事。
此后可以放心玩乐了。
刘公子笑嘻嘻道:“有现成的,何必再找。”挤眉弄眼,似有暗示。
其他人都是一个人来的,唯有他拥着琼芝和琼仙。
这会儿一手拽一个,把两女一起拽进了观荷轩,还扭回头露出个笑脸。
解文表则冲风沙和秦夜露出了一个莫明的笑容,跟刘公子进了同一厢。
秦夜摇头苦笑:“怪我心急了些,光想着提醒你,没想到他会跟过来。”
起身道:“我们上去再说。”
风沙反而坐下,冷冷道:“那样倒显得我心虚躲着他了。”
秦夜越发苦笑,探着手指头往内室点了点:“他们这一进去,恐怕得要好一会儿才能出来了,咱们在这儿干等着算怎么回事?”
自打听到那个谣谚,风沙的思绪就飘上了云巅,心思根本没落在当下,愣了愣才会悟过来,皱眉道:“倒是我忽略了。”长身而起,歪头笑道:“秦兄很懂嘛!”
就这一瞬转念,他彻底冷静下来。
谣谚既然是故意传起来的,那就不可能仅有谣谚,肯定还有其他动作配合。
躲,是绝对躲不掉的。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慌,不解决任何问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夜一语双关道:“就算没吃过猪肉,起码见过猪跑。”
说着凑近些,低声道:“刘公子的秉性你比我清楚,这位解老兄的秉性我恐怕会比你清楚那么一点。这二人绝对称得上一丘之貉,这次见面说不定会相见恨晚。”
风沙脚步略顿,问道:“什么秉性?”
他正在思索对策,对解文表自然非常敏感。
这次又是随他同去岳州,同在一条船上,多了解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夜叹道:“他来江城这段时间,有多户良家遭人强掳,同一人不乏多次。每次都是致昏后蒙头进出,根本不知道是谁所为,所以大多忍气吞声,不乏羞愤自尽。uu看书”
顿了顿,又道:“我相信他在你的船上应该还不敢乱来,但也不可不防。”
风沙看他一眼,挑眉道:“那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秦夜没想到风沙居然会把这事推到他的身上,不免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
他当然不怕解文表,只是顾忌其背后的绝先生。
其实也不是顾忌绝先生,实是顾忌东鸟总执事。
转念想想,他早就选边站了,还站得非常彻底。
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于是咬咬牙同意了。
风沙对秦夜的态度非常满意。
他和朗州军的关系事关大局,还真拿解文表没什么好办法。
秦夜这小子就不一样了。
起码会比他少很多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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