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的夜晚,清冷沉寂,连风声都听不到。笔砚阁 m.biyange.net
天上一弯弦月,透着凄冷,慕南云从堂屋里出来,脚步有些踉跄,他的跟班,那个叫风的少年赶紧上来搀住了他,“小将军,咱们回去吗?”
“去营地吧。”慕南云说话都带着酒气。
杨凌送出门来,“慕小将军,外面备了马车,请小将军上马车。”
“嗯。杨校尉,今天这酒喝得甚是痛快。改天咱们再来过!我一定能把你喝趴下!”
慕南云在风的搀扶下才上了马车,中间差点一个踉跄,摔下脚凳来,杨凌伸手扶了一把,慕南云回脸看了他一眼,咧着嘴笑“谢谢杨兄。”
“慕小将军小心。”
待慕南云上了马车,风收起了脚凳,搁在了车尾,跳到车辕上坐下,扯动缰绳,驱车离去。
杨凌目送马车走远,才往家中走去。杨凌的身影一消失在门里,一道身影如风,朝着慕南云的马车追去。
杨凌犹如未察,径直去了自己的屋子。
马车出了村子,行走在河边雪地夹着的道路上,车后那道身影若即若离。
风鄙夷地撇了撇嘴。心里鄙夷地想,宫里那帮子人,也就会用点儿偷鸡摸狗的本事了,汲汲营营勾心斗角,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偏门左道,真正有脑子的,又有几个?真以为这里是他们能横行的地方?
风甩了一鞭子,马匹一声长嘶,震得两边高高的雪堆上落下数堆雪,车碾着雪堆过去,发出清脆的轧轧声。
斜刺里忽然发出一声冰冷刺骨的声音“什么人?胆敢夜闯军营,不要狗头了?”
那条缩在车后不远处的人影刚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耳边厢一声锐器破空之声,一柄长剑在月下闪着寒光,甚至都没有给他反击的时间,一剑滑向他的脖颈。
他往后一仰,避过了这一剑,身体碰触到疏松的雪堆,一半身子便陷进雪堆里去了,月空里一条漆黑的人影立在雪堆之上,居高临下,冷冷睨着他,冷声“这点功夫也想闯营?真当我慕家军无人了吗?”
陷在雪堆里的人奋力一跃,身体卷起一片碎雪,刚刚跃起来,就被持剑的人一脚踢在腰上,那人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发出一声痛呼,持剑的人冷冷一笑“连剑都用不上,真是浪费爷爷的时间!”身形一掠,掠到那宫中侍卫的身边,从腰间解下一条绳子,挽出一个圈套来,扔到侍卫面前“自己把自己套起来!”
侍卫瑟瑟发抖“你杀了爷吧!爷不受这等屈辱!”
“哟,还挺有骨气!你当爷不知道你们这些拿着高俸禄却贪生怕死的宫廷侍卫都是什么尿性吗?别废话!自己套上去,等爷爷套,就不会给你好受了!”
“阿三哥哥,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叫上我?”一个童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持剑的人把脸上的蒙面巾给扯了下来,赫然就是暴躁哥阿三。
小童子穿得跟个团子似的,活似滚了过来,阿三一把把他拎了起来,“慕小少爷!大半夜的你出来干嘛?没遇到你堂兄的马车?”
慕齐晟被悬空拎着,四肢摆动,扭得像只四脚小动物,“我堂兄的马车刚刚过去,我躲在雪地里,他没发现我。阿三哥哥,你真不够意思,出来玩都不带我!”
“大半夜的玩什么玩!明天告诉你的先生,看你先生不打你板子!站着别动,等我料理完这傻叉……握草,人呢?”
雪地里哪里还有侍卫的影子?
阿三暴躁跳脚,“都怪你!大半夜不在家睡觉出来得瑟什么?走吧,赶紧跟我回去禀告小将军去!”
阿三拎着慕齐晟急急往府里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月夜里。
雪堆里,一个人影缓缓爬了出来,赫然是刚才的侍卫,侍卫四下张望,不见有动静,这才跳到路上,把身上的雪拍打拍打,急急忙忙往村子里奔去。
侍卫一路飞奔回曲宅,翻墙一跃,落在了院里,一名看守的侍卫上来,见是自己人,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我先去见金侍卫吧。”
“在容女史大人房中。”
瞧着同伴捂着腰眼一瘸一拐身上还满是雪的样子,侍卫诧异了半晌,“这是打雪仗去了?”
侍卫轻轻又急促地叩了叩门,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侍卫金林的一张脸,“怎么回事?”
金林看见侍卫狼狈的样子,不由皱眉。“进来说。”
床榻上,容与还没有睡,轻轻咳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侍卫往地上一跪,“大人饶命,小的……小的跟踪慕小将军的马车的时候,被发现了。”
“什么?你个蠢货!”金林一脚踢在小侍卫的胸前,小侍卫被踢了个仰翻,一口血喷出来,胸前和脸上都被血花染红。
小侍卫在地上抽了抽,好半天都没有起得来。
“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侍卫金林又咒骂了几句。
容与声音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行了!赶紧处理掉,如果慕南云借故找来,就算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金林怒气难消,走到门口,沉声唤进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拖出去,埋了!”
那喘不上气来的小侍卫吓得脸色惨白,顾不得心口的疼痛,猛的爬起来抱住了金林的腿,哭诉道“金侍卫饶命!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是故意的,那军营中防卫太过严密,根本连只鸟都飞不进去!小的根本就没法靠近他们的防线!”
“无能就是无能!你找什么借口!快点,办利索点,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金林照着小侍卫的胸口又是一脚,小侍卫一口鲜血喷出,人如一个破布娃娃,软塌塌倒在了地上,只余胸口一点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拖出去!”
金林的命令刚出口,就听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伴随着马蹄声、喊叫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容女史,外面来了刺客,我们是来保护您的,您在屋里千万不要出来,免得被刺客误伤了。”
容与猛然坐了起来,眸子里阴云翻滚,“怎么会忽然来了刺客呢?”
“刺客要什么时候来,咱们怎么知道?现在不知道刺客是不是冲着容女史来的,所以,容女史还是呆在屋里不要出来。”
“大半夜的我出去做什么?你们赶紧把刺客抓捕归案才是,我这里有侍卫,不需要人保护。”
外面的声音清冷中夹杂着淡淡的轻嘲,“侍卫守侍卫的,我们守我们的,慕小将军有令,我们也不敢违命,多点人手守着,才更安全不是?”
容与自知想要赶走外面的人是不可能了,索性不再做无用功,转而看向地上的小侍卫,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怎么样了?”
金林蹲下来,试了试小侍卫的颈动脉,道“没救了,已经断气了。”
“拖一边去。”
金林朝另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把死了的那个拖到了墙角,在衣柜里找了床被子把尸身给蒙了起来。
容与歪靠在枕上,脸色苍白,眸子里除了阴戾还是阴戾,金林上前,低声道“大人,现在怎么办?慕南云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赶咱们走呗。不想咱们窥伺他的秘密。这三年多了,他躲在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想图谋什么,当别人都瞧不出来么?”
容与冷冷哼了一声,“越是欲盖弥彰,越是让人对他怀疑!”
金林站在了床尾处,怒目凝视着门口,半晌,吐出几个字“慕南云他好大的胆子!就不怕贵妃娘娘治他的罪吗?”
“哼,若是在京都,他敢这样吗?”小丫鬟颂玉跟着忿了一声。
另一个小丫鬟梅儿眸光一直往尸体那边瞥,吓得脸色煞白,瑟缩着,半句话也不敢说。
金林瞥了颂玉一眼,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半天,嘴角一撇,“其实,在京都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最初赐婚的时候,他甚至还闹上大殿过,后来皇上被他闹得不堪忍受,才把他发到这边疆来的。”
金林看向容与,有些担忧“大人,你说……慕南云他不敢乱来吧?”
“顶多也就是吓吓咱们,他敢做什么?”容与冷冷哼了一声,嘴上虽然很硬气,但眸子里的惧色还是一闪而过。
慕南云……京都人的记忆里,那就是个混不吝,说他纨绔,他是真纨绔,说他天不怕地不怕,他也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容与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接了这个任务的。
她没想到,杨凌和慕南云纠扯那么深,也没想过来了之后刚一落脚就和慕南云杠上了。她是为杨凌而来的,不是为慕南云而来的。
金林沉默了一阵,忽然道“大人,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杨凌什么事儿?我总觉得,和杨凌脱不开干系。为什么咱们一来了慕南云就过来了呢?为什么重兵把守的军营,这个侍卫还能回来呢?这是不是慕南云和杨凌给咱们做的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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