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等的实在不耐的时候,虞世基来了。墨子阁 www.mozige.com与他同来还有个大胖子官儿,眼细脸宽,又长了个酒糟鼻,一副奸人脸孔的模样。
虞世基兴奋道:“两位小兄弟,来见过御史大人。”
姜少峰和徐子陵招呼了一声,裴蕴和虞世基对于他们的无礼,倒是出奇的平淡,估计是得到的利益让他们忽略了无礼。
裴蕴摆出慈和的样子,呵呵笑道:“两位小兄弟立下大功,异日本官必会奏请圣上,重重有赏。”
虞世基道:“打铁趁热,圣上该已看过账簿,现在就带两位小兄弟去晋见圣上,但千万不要提及账簿的事,就算圣上问起,你们也要装作不知有这回事。”
姜少峰心知账簿这大功已给这两个奸佞小人冒领了去,不过他也不在意,倒是徐子陵有些郁愤,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发作。
裴蕴笑道:“两位小兄弟该是明理的人,以后好好跟随我们,包保你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来吧!”
徐子陵看了眼姜少峰,姜少峰毫无表示,只是迈步跟上了这两人,徐子陵也只能无奈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从宫院走到望江台的一路,裴蕴和虞世基一直在低语一些密事,隐瞒急报,报喜不报忧,如此奸佞窃据大权,虽然是杨广刻意放纵,但也可以看出,大隋确实已至穷途末路了。
“小民寇仲、徐子陵带到!”
门官唱喏声中,两人跟裴蕴和虞世基来到杨广龙座所在的石阶下,定神一看,目光向着龙台之上。
宽达二十丈的龙台上,坐满了美丽的妃缤姬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众星拱月般围在高踞龙座,正忙于吃妃子手上水果的大隋皇帝杨广。
独狐盛昂然立在台阶下,接着就是团团围守高台的禁卫军,把杨广与寇仲、徐子陵分隔开来。
杨广摸了身旁妃子的胸脯一把后,往阶下瞧来,对寇仲和徐子陵似视若无睹的,瞪着裴蕴笑道:裴卿家来了,快助朕解决眼前这问题。”
虞世基恭身谄笑道:“圣上,这两位……”
杨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朕知道了,其它事待会再说。”
在宫灯照耀下,杨广的脸色比疗伤前的香玉山更难看,苍白得像个死人。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膊头高耸,虽穿起鲜艳的九龙袍,头顶高冠,却给人似穿了寿衣的颓废感觉。
“气数已尽,时日无多。”
姜少峰看了眼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心中做出了判断,真正的杨广,曾经那个雄心壮志的晋王早就死了,死在了三征高丽被围雁门之后,现在活着的就是一具躯壳,混吃等死的躯壳而已,早就没了心气了。
裴蕴见杨广没有搭理姜少峰两人的意思,连忙道:“圣上赐示!”
杨广叹道:“朕真不明白,江都有什么不好?南临大江,岗峦起伏,风光怡人,自古便是江淮第一胜地。偏是军士逃者日众,连窦贤都私自逃了,卿家评评是何道理?”
裴蕴和虞世基无言以对,他们想法子隐瞒消息,现在却被人捅到了杨广这儿。其它人更是噤若寒蝉,生怕招来横祸,杨广太过于喜怒无常了。
裴蕴吱唔了一阵之后还是开口了,他不能不说话,干咳一声道:“圣上,此事必是有人散播谣言,煽动军心,微臣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报上与圣上处置。”
杨广冷笑道:“谁能煽动朕的军队,想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三征高丽,军功盖世,将士敬服。朕才不信他们会听信闲言,这其中定然有人作梗,快给朕彻查此事。”
姜少峰目不斜视,对着有些焦躁的徐子陵摇了摇头,杨广喜怒无常,这个时候动作幅度太大甚至一个眼神都可能刺激他。
……
临江宫室,姜少峰倒在长卧椅上,细听长江传来的水流声,似睡似醒,坐在一旁的徐子陵正凭窗观看残冬的星空,失声道:“仲少,见到杨广这样子,你还有兴趣当皇帝吗?”
“这是杨广还杀的不够狠。”
姜少峰懒悠悠开口,“香玉山说过很多废话,但是有一点他说对了,杨广是有翻盘的机会的,只不过,他怕了。
昔年的杨广手握百万雄兵,定江南夺太子,不可一世。继任大统之后踌躇满志,开运河立科举……这些事情都可称之,利在千秋。
可惜,他太急了,或者说他不得不急,大隋的门阀势力极强极多,山东士族,南方世家,关陇门阀,这些都可以说是他的敌人。
他军权在手,原本是有将这些敌人一网打尽的机会,可惜他顾虑重重,内忧外患不断,最终败给了无数个敌人的联手,败在了门阀与胡人的合作之中。”
“仲少,你是说,门阀和胡人合作……”
徐子陵一脸的吃惊,这些东西,姜少峰之前可没有和他详细叙说过。
“没错。”
姜少峰躺在那里懒悠悠的开口道:“杨广雄心壮志,想要大隋江山千秋不朽,开科举通运河皆是为此,但是这从根本上触及了世家的利益。
没有千年的皇朝,可有千年的世家,这些世家可不愿意,杨广得偿所愿。一家两家或许不是皇帝的对手,但是多家乃至大部分世家联合呢!
杨广个性强势,先是和关陇门阀闹翻,迁都洛阳,而后又厉行改革,得不到世家支持,他就要压下所有不服,三征高丽就是他的手段。
三征高丽,征调百万民夫,杨广本意是想着让世家门阀的佃农大耗,削弱他们的实力。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地官员,可是和本地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人勾结上下,送上战场的,可不止佃农,更多的是原本能够支持杨广的良家子弟。
三征高丽,杨广亲征,这其中下了很多的荒唐命令,本来可一战而定高丽,可是越拖越久,伤亡惨重。
一开始整体局势还在杨广的掌控之下,可是二征高丽杨玄感作乱之后,这天下就已经由不得他了,雁门关被围,堂堂中土天子被围雁门,他的颜面扫地。
更重要的是,雁门之后,他的雄心,颓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躯壳,醉生梦死,说出大好头颅,何人来取的……昏君。
千古兴亡百姓苦,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天下大乱,百姓颠沛难活,杨广负有不少责任,但是世家的责任更大,这两方恶龙乱战,被牺牲的却是底层的百姓,包括我们的父母,小陵,你说,这应该吗!”
徐子陵犹豫道:“所以,你也要争,这会让天下~”
姜少峰打断了徐子陵的犹豫,起身开口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百姓一直陷入这等苦孽循环之中,倒不如打破山河,再塑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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