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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安城感觉胸口、手臂、甚至呼吸道都被灼伤了,还有很大的冲击力,差点就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撞散架了。
地板被火焰撕碎,几十排座椅也被冲击波打烂,空气携带着无数残破碎片席卷过来。
齐安城整个人被甩了出去,亲眼看着飞机被火焰吞没,包括之前还在谈天论地的十几位猎异官,都在睡梦之中被夺走了性命。
曲反在第一个刹那主动张开形态五,然后迅速包裹齐安城,直接让他到达形态七。
即使如此,它还是没能让齐安城完全避免伤害。
齐安城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条五十多厘米的座椅碎片,他咳着血,高空之中空气稀薄,加上重伤的原因,令他呼吸十分困难。
曲反再次抽取魂力,自主迫使齐安城进入形态八,将那支深深插入齐安城胸口的碎片透了出去,空间在裂开,无数空气被吸收进黑暗里。
齐安城的眼皮子很重,曲反能够同质化他的身体,却不能让他的伤口复原。
但是被同质化后,齐安城的身体变成一根根扭曲的存在,像是一片虚无,从那架飞机爆炸开来的无数物资也不能够伤害到他。
下坠。
下坠。
下坠。
天空重新浮现眼前。
飞机被巨大的火焰吞没,像是陨落的星辰,飞速地往大地砸去。
偷袭?
是异者?
不,若是有一点儿异能力发动的痕迹,他相信自己能够捕捉到。
更深层的是,有人将炸弹置于飞机底仓,看那爆炸的火焰,吨位很大,绝对不是威胁而已。
有人想弄死他。
齐安城下坠着。
“我要张开空间裂缝了。”曲反没心情说老子,还不等齐安城同意,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在身体下方。
齐安城坠落下去。
落入无边黑暗,与星辰皓月诀别。
他最后想的是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听见了,那片不属于他的空间里,却有声对他的召唤,像是死神在低声念着属于他的诗篇。
血液?
被同质化以后,他便感觉不到身体的流动,骨头不再是骨头,器官不再是器官,而他也好像不再是他。
而是一片叫做齐安城的空间。
然后呢,他仿佛在那里穿越过数只朝他伸开的枯萎手臂,那手臂上又有无数的手,那无数的手上,又是无数张发着呻吟声的嘴巴。
嘴巴里,是灰色的瞳孔,正倒映着他。
这一次。
他没有去躲避。
他没有力气。
所以他跌入了那无数的恐怖之中,他进入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伟大存在,听着它的召唤,无力反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它并触碰不到齐安城。
即使在这个空间里。
齐安城也是属于它看得到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对于齐安城来说,也是一样。
这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那个世界。
他没力气了。
“喂!!齐安城,你他妈打算一直都让老子动吗?你主动点会死啊!”
一直都在主动护航的曲反开始有意见了。
但是齐安城真的感觉自己像是泄气了般,所有力气都被抽空。
也许和他的伤有关。
“我...快死了吧,小反。”齐安城说道,又一个恐怖的存在用嘴巴接住了他,但还是被穿了过去。
师父说的对。
它们和自己并不在一个空间,只是在曲反的视线里,都能看到而已。
“你不动就死了!”曲反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齐安城躺在虚空之中,像条死鱼一样,而它身为一个战匣,居然要用尽毕生力气来救他。
真是气死本战匣了!
“小反,要不...我们就不回去了吧。”
齐安城看着这无尽虚空,看着那些像是失去家园四处流浪一样的存在,忽然好像想开了。
“我艹你妈的齐安城,你想待这里,老子不想!!!”
曲反立刻就有意见了,虽然它一直以来都非常有意见,但这回它是真的很有意见。
“回去...好像也回不去了,我找不到坐标,感觉没了。”
齐安城也不知道为何,对家乡的感觉,忽然消失,好像都被那场爆炸毁灭了。
“别给老子说丧气话!!”曲反现在是真的着急了。
齐安城从来没有这样过。
哪怕是自己的兄弟被整个夏阳追杀,他也面临死亡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消极过。
但因为这场错不及防的爆炸,好像一下就崩溃了他的某种支柱,让他整个人都塌下来了。
“小反...他们想杀我,你看见了吗,他们...为了杀我,还这么大费周章,把那十几个猎异官前辈都卷了进来。”
从首安开始,不,或许,从吉尔斯开始,齐安城对于人类的信仰,逐渐逐渐地动摇。
虽然说一直都在和自己说没事,会过去的,会有人理解的,你看,还有很多人在你这边。
但是,他是亲眼站在了那场暴乱之中,那场首安对黎梅婆婆的集体谋杀。
他不能理解,为何事后,那些首安子民还能跟无事人一样,笑着生活下去,好像从没有伤害过别人。
太讽刺了。
那么多人,居然可以因为几句话,几个传闻,做出那样的事情。
齐安城很疑惑。
他很想去问问,黎梅婆婆,去问问黎开师父,或者去问问齐扶天老师。
但又觉得,一旦问了,那自己就真的很难再去信仰自己所守护的东西了。
“你!就是为了这些事情才变成这样?!才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曲反怒道,还是第一次。
齐安城没回应。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以为,你的师父一直都得到大家的认可吗?!黎开啊,他可是一直都在力挽狂澜,破釜沉舟啊!他被你们叫做希望之光,但是他心里是最黑暗最绝望的啊!”
曲反说道。
齐安城抬起眼,眼中忽有一丝动容。
“师父他...也有这么动摇的时候吗?”
“岂止,你的师父黎开他是最不相信人类的啊!”
齐安城愣住了。
“不相信...?那为什么,还要保卫人类,直到奉献生命。”
“不相信,不代表不爱。”
即使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他也深爱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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