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柳鸢儿吓得后退了几步,转身想逃,却发觉前面的路被墙封死。
真是冤家路窄。
柳鸢儿一面往后退,一面观察周围有没有逃生的出口。
张明轩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慌张的人儿,又往前逼近了几步,故作可怜道,“娘子,你这么怕为夫作甚?”
柳鸢儿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心下又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股隐隐的担忧弥漫在胸腔。
愣了片刻,才发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暮元勋不见了。
这个木头人,平常跟牛皮糖似的跟在她后面,现在没了踪影,定是出了什么乱子。
柳鸢儿焦急地望了望四周,空无一人。
“你把木头怎么了?”柳鸢儿怒道。
上次被暮元勋迷晕,他定然怀恨在心,加上他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运毒高手,竟被个不明身份的人暗算了,心上肯定不满。
想到这儿,柳鸢儿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他是擅长用毒的高手,又怎会被普通的迷药迷晕呢?况且他是七杀门的弟子,时刻游走在生死之间,有着超乎常人的警惕心理,又怎会轻易让暮元勋得手?
难道他是故意放她走的?
站在墙脚的人儿,凝眉深思,眸中虽透露担忧之色却仍旧冷静。
想比于她,张明轩就没这么冷静了,只见他满眼含笑的眸子突然波光粼粼,露出委屈之色,白色的折扇轻掩面庞,故作伤心道,“娘子,你这么关心那块木头,为夫可要伤心了。为夫一伤心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兴许我会将他扔到池塘里喂鱼,又或者将他扔到油锅里炸一炸,娘子,你喜欢哪种方式?”
虽然是这样玩笑的口吻,却还是透出几分寒意来。
七杀门的弟子,手段向来狠毒,柳鸢儿绝对相信他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现在跟他硬碰硬,惹怒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可若是上次他是故意放她走的,就说明他并没有杀心,或许她还能有一条生路。
柳鸢儿轻笑一声,双手作揖道,“上次多谢你放我走。”
身穿白衣的男子,本气定神闲的打算戏弄这女子一番,却见眼前的人儿眸光澄澈冷静,眸子里面是平和的柔光,深入一些,便是强行压制的恐惧与惊悸。
这女子竟能看穿他的把戏,有点意思。
他轻摇了几下折扇,笑道,“娘子可真是聪慧,让为夫甚是欢喜。”
果然是故意的!
如此说来,木头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应该只是被迷晕了丢在哪个隐蔽的地方。
柳鸢儿放下了心,开始寻找自己逃生的出路来。
她环顾四周,目光定在离她三尺之外的一架破木梯上,木梯倒在地上,布满了灰尘。她没有犹豫,径直跑了过去,将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雪白的手臂,又深吸了一口气,轻呵一声,双手抓住梯子两侧,用力一提,梯子便被她搭在了墙边。
她知道,以张明轩的功夫,根本没有机会让她爬到顶端,但她早就计划好了,等他过来的一瞬间,就扑到他身上,拼死一搏。
她的重量和力气虽不足以与他对抗,可加上她腰间的香囊就不一定了。
那香囊是出发前小奴交予她的,说是连生给的,里面装的是几味极其珍贵的药材,对女性无害,却是对付男子的致命毒药,只需沾染一点,便可睡上三天三夜。
想到这儿,柳鸢儿的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面不紧不慢的爬着梯子,一面留意着张明轩的动静。
可是那男子好像没有动作,只是微笑着看着她,那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儿与挑衅,温和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紧张的迹象,只见他轻笑一声,幽幽道,“娘子难道不想知道欧阳家的灭门惨案的内幕吗?”
趴在梯子上的人儿微微一愣,步子迟疑了下来。
张明轩是欧阳花落的同门,或许他所知道的比卷宗上记载的多得多。
犹豫了片刻,柳鸢儿还是往上爬了一格,反身坐在了墙头上,又将梯子踢倒在地,才开口道,“你肯告诉我?”
白衣少年笑了笑,手中的折扇轻轻挥舞着,眸光柔软而深邃,“只要是娘子想知道的,为夫都可以告诉你。只是……”
张明轩顿了顿,眸光略显迟疑。
自上次一别后,他暗中调查过木鸢的下落,却丝毫没有线索,每查到蛛丝马迹,便好像被人从中阻断一般,没了线索。
以七杀门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是没有任何门派敢阻止他的行为的,这个人一定具有与七杀门抗衡的势力,甚至更甚一筹。
而今,她现在又在调查三年前的灭门惨案,想必跟兵书脱不了干系,暗中保护她的人一定与皇宫有关,可究竟是谁,他仍旧没有头绪。
柳鸢儿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灵动的眸子闪出一抹焦急之色,“只是什么?”
张明轩笑了笑,眸中的疑虑消散了一些,柔声道,“只是娘子为何想知道欧阳家的事?莫非是帮欧阳家寻仇?”
见她急哄哄的样子,也不像心机深沉,有如此强大后台之人。
张明轩暂时放下了一部分戒心。
墙上的人儿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查出杀死我妹妹的凶手,她死前留下的证据都指向欧阳花落,可她生前温柔娴静,并未与七杀门结怨,怎的无缘无故招人追杀?”
“所以你想知道欧阳花落杀死你妹妹的动机,从而找出证据判她的罪?”张明轩轻笑道,语气带了几分轻佻。
“嗯。”柳鸢儿点了点头。
张明轩长叹一声,轻轻将折扇收起,背在身后,眸光柔软而轻松,“娘子,我想你应该找错了方向,七杀门向来杀人不问缘由,只要有三百金,便可买一人命,你应该找出与你妹妹结怨之人,或者调查一下你妹妹妨碍了谁的利益,而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我师妹身上,据我所知,她三年前的大仇一直未报,你就算知道她的仇人又有何用?”
他说的不错,她一直抓住知道的线索不放,反而偏离了正常的调查方向,七杀门的本质是拿人钱财,**,就算抓住欧阳花落又如何,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见柳鸢儿有所动容,张明轩又接着说道,“你既有八分的把握断定花落是凶手,必定是手上有什么物证,但你有没有想过,七杀门杀人向来果断利落,极少留下把柄,怎能让你那么轻易就查到欧阳花落头上?这其中定有蹊跷。”
他的话不多,却句句精髓。
柳鸢儿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思索其中的破绽,“你该不是为了隐瞒你师妹的仇家,故意这么说的吧?”
她心下虽已认同他的看法,但还是忍不住试探一番,毕竟已经查到这一步,多知道一些事情总没有坏处。
看到她狐疑的样子,张明轩大笑道,“我若是不肯说,你又能耐我何?我又何须与你多费唇舌?”
柳鸢儿歪着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长得很是俊俏,白色的衣袍与黑色的镶边,巧妙的衬托出一位出尘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挑衅,下巴微微的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褐色的瞳仁深不见底。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柳鸢儿终于判定,此人说的确是实话。
由于坐在墙上太久,又紧张得丝毫不敢乱动,柳鸢儿的腿麻了,这疼痛让她意识到,她现在还困在这里。
她揉了揉酸疼的双腿,抬眸道,“既然你无意杀我,今日找我作甚?”
“自然是过来带娘子回去,明媒正娶。”他的眉眼全是深深的笑意,明明是轻薄之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跟情话一般动听。
可柳鸢儿却丝毫没被这温柔的话语唬住,皱眉道,“为什么一定要娶我?”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容貌虽美,可洛阳并不缺美女,怎的非得是她?
少年的眼底浮出波涛汹涌般的笑意,眸光澄澈而清明,“自然是因为我喜欢。”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柳鸢儿脱口而出。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少年眼底依旧是沉沉的笑意,丝毫没有因为柳鸢儿的拒绝而感到难堪,反而透露出一股洒脱的气质,仿佛方才被拒的人并不是他。
“那你要给我一些时间,不能这么强迫我与你成亲,否则你一个大男人对我这个小女子用强的,说出去多难听啊!”
张明轩微微一笑,“既然娘子喜欢欲擒故纵,今日,我便放你走,假以时日,你定会哭着喊着来求我娶你。”
他竟以为自己是欲擒故做,这让柳鸢儿憋屈得差点吐血。
这个自负的男人!
柳鸢儿强压住心底的不快,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每个七杀门的弟子都有自己代号和在民间的身份,张明轩绝不是他的真名。
既然已经安全,便趁此机会多问一些他的信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男子愣了一愣,想必是没料到柳鸢儿经他调戏之后并未如寻常女人那般羞涩难堪,又或者是此情此景,问这样的问题太过突兀,但他并未觉着反感,反而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在胸腔漫开。
他笑了笑,柔声道,“鹤绝,娘子他日若是有事找为夫帮忙,只需在百花楼留下口信,为夫必会来找你。”
(每天十二点更新,一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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