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厅里,又是六目相对。
好一会后薛青莲若无其事转开目光,“有吗,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以前这家伙一年半载不出来也不是没有过。”
左侧突然有拳风袭来,薛青莲脑袋微偏,想也不想还击。
“嗷!薛青莲你这个狗东西,都说了打人不打脸!老子鼻子要被你砸断了!”钱万金捂着鼻子哀嚎,眼泪狂飙,“他妈的以前怎么没见你出拳这么快!”
“你不就想试探试探我的反应吗?结果多完美。”薛青莲扭过头来,视线落在他发红的鼻子上,笑得得意,“这反击速度比那朵大红花也不差了吧。”
柳知秋,“你确定出拳的是你?”
钱万金,“我敢拿我鼻子打赌,绝对不是他!”
薛青莲的笑微微凝固,“你们两个够了啊,整得老子都不知道老子是谁了!草,都滚!”
俩捣乱的被轰出了门,门板关上的时候,里面顺势抛出来一个白玉药瓶,“把你那鼻子擦擦,看着膈应!”
接住药瓶,钱万金洋洋自得,“心疼爷就直说呗,就是爱装。”
柳知秋抽搐着嘴角,把人拉走,“见好就收得了,非要去刺激他,揍你脸上不疼啊?”
“疼。”
“疼就赶紧滚!”
“一起滚。”
……
外头声音渐渐消失。
薛青莲坐在厅里,光线稍暗。
“喂,薛红莲,你还在的是吗?”看着刚才出拳的拳头,薛青莲声音轻喃,惯常扬起的嘴角凝着僵硬,“我的出拳速度可没那么快。”
他自己有多少本事他自己清楚。
虽然他功夫不算差,但是比起薛红莲,却是差了一大截的。
他更擅长用毒。薛红莲才是真正擅长拳脚。
否则当年叔父薛仲也不会指定薛青莲执掌苍鹰阁,而他则成为行走江湖探查情报的鬼医。
又拿起手边铜镜,举到眼前。
铜镜里映照出一张他极为熟悉的脸,半明半暗,却没了以前他能看得到的漠然。
“以后一个人的时候没人跟我闲聊了,是吗?”
“嗤!妈的,走得无声无息,你他妈真的连个招呼都不打。爷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把老子这副皮囊当成免费客栈了是吧?”
“滚犊子,草你大爷。”
骂着骂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薛青莲抬手捂眼,手下露出的半截面庞,嘴角现出落寞笑意。
真他妈没劲。
突然,薛青莲浑身僵了下,动作极为缓慢的放下捂住眼睛的手。
眼睛定定瞧着铜镜,瞧见镜中人,眉头一挑。
尽管是非常细微的动作,却没有错漏他的眼睛,而且那个动作发生的那一刻,他能清晰感觉到,支配这具身体的,是他自己。
“你他妈……哈哈哈,老子从来不做那么闷骚的动作。”
“诶,现在究竟你是我啊,还是我是你啊?”
“还是说咱青青红红成一团了?青跟红凑一块啥颜色来着?黄色?以后改个名叫薛黄莲?老子告儿你,要是这个名字老子不干啊,我这被你拖累的已经够苦的了,老子不想连名字都叫黄连!……哈哈哈!”
二进院里突然爆出的笑声很大,传出老远。还没走远的柳知秋跟钱万金被吓得一个机灵,纷纷回头往二进院里看,然后面面相觑。
“那丫咋地了?疯了不成,笑成这样?”
“笑成这样也不错啊,多荡漾,是吧?”
“噗!那家伙到了圣巫寨,你说还能不能这样荡漾?”
“这个就只有千漪知道了。”
猥猥琐琐,两人取笑薛青莲的嘴脸让人难以直视。
不过有钱万金在,大院里的气氛恢复得非常快。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几个长辈已经基本恢复正常,至少在柳知秋眼里看来,是正常太多了。
因为之前耍小手段作弄千漪,结果知晓“惊天大秘密”的事,他跟薛青莲是一块被家里罚了的,连过年的时候都得起早贪黑去刨牛粪。
也亏得他身边有小白莲跟儿子豌豆护身,不然到现在他都没能脱离苦海。
一连好几个月时间,爷奶爹娘都没给过他好脸色,他生平头一次过得这么战战兢兢。
现在家里恢复正常了,他腰杆也能稍微挺直些了。
等钱万金走的时候,让他把薛青莲一块捎上带走,那他的日子就能变回跟从前一样了……吧?
钱万金在大院蹦跶了三天,赚足长辈们的叮嘱后启程出发。
临行前大院门前全是送行的人,柳知秋盯着薛青莲上车。
“难兄难弟,想踢开我自己逃避责任?做梦。”耳边,某莲笑得非常欠揍。
“千万别这么说,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我是被殃及池鱼的那个,你早走早好,让我过舒坦点。没把事情整明白了你就在圣巫寨当上门女婿吧,有空我会去看你的。”
薛青莲扬唇,转而朝人群前柳老爷子跟老太太喊道,“柳爷爷,柳奶奶,杏花岭那个粪池还没填满,差一小半,知秋说他全担了,等他弄好了你们去检查检查啊。”
看到爷奶点头,柳知秋瞬间变脸。
这个犊子,临走还要坑他一把!
走上前来,把攥了拳头想跟薛青莲干架的人扒拉到后面,柳老婆子拍了下薛青莲脑袋,“去吧,去吧事情解决好,柳奶奶等你们回来。”
瞧着眼角已经布上深刻纹路的老太太,薛青莲眼角微红,笑应,“好,很快就回来。”
“注意安全,在外面不比在家,遇上什么事情别总强出头,艺高人胆大也得冷静心细,才不吃亏。还有,到了千漪的寨子,你的脾气也收收,不要总是那么冲。那里的人是看着千漪长大的,都算得是她的长辈亲朋,你给他们面子,才是对千漪的尊重。要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写信回家,爷奶给你想办法。真要有人欺负你,能忍让的时候忍让,不能忍让的时候就别忍,别让自己受委屈。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可没那么容易断,家里有兄弟给你撑腰,啊。”
老太太的叮嘱没完没了,薛青莲一眼不乏静静听着,马车启动的时候突然从车窗探出身子,用力抱了老太太一下,将脑袋埋在她肩头。
钻进鼻端的烟火气,是他在这里最眷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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