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土大陆的最北端,是一个叫做界山的地方。
界山,顾名思义,就是是东土大陆的边界之山,传说也就是地之角,所谓“天圆地方”,大地的边界的意思,虽然称之为“山”,但却是一片不知道方圆多少万里的山脉,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山峰的影子。
没有人知道界山后面有什么,因为从有记载开始,无数的开拓者们想一探界山后面的秘密,但是都一去不回,消失在了茫茫的群山里,再后来也就没有人去谈论关于界山背后的事情了,久而久之,界山也就真的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地之边界,也或者说心里的那个边界。
界山某处脚下,有一个方圆五百里内最大的镇子,因为靠近界山的关系,被命名为“靠山镇”,故老相传,延续至今。
靠山镇西南五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山谷,以前没有什么名字,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搬来了一户人家,从此这里就有了一个很土的名字—陈家沟。
陈家沟确实只住着一户人家,不过这户人家却是一个大家族,光是记在陈氏族谱上的人物就有两百多口,再加上一些仆役、丫环,怕不下千口,这在人口相对较少的界山郡,实在不多见。
上至老祖宗陈赦,下至小曾孙陈杉,陈家祖孙五代同堂,都生活在这里。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陈氏一族,已经将陈家沟这个小地方打造成了一方世外桃源,男耕女织,垦田放牧,过着自给自足的山高皇帝远的宁静、安逸、和谐的田园生活。
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这一天,时正当午,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转瞬间整个陈家沟便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并没有出现人员混乱的情形,一干丫鬟、仆役,很早就被告知呆着屋内,关门落窗,不得擅自走动,至于原因,只有少数几位陈家的主事儿之人清楚。
陈家这一代家主—族长陈鑫,站在自己的庭院里,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二十里外,陈家沟的后山中,有一条同样黑漆漆的甬道通向深深的地下。在不知多深的地下的一座石室内,几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盘膝团坐,如果是陈鑫在,他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在坐的几人都是久未露面的陈氏前辈,仅存的“文”字辈五老:陈赦、陈政、陈攸、陈敖、陈敏。这五人四男一女,已经多年不曾出现在陈家祖宅内,就连每年的祭祖也不再参加,更不要说每天的共餐,甚至在大多数人心目中,他们已经都不存在了。
石室虽然是在地下不知多深的地方,非但不显得黑暗,反而很明亮的样子,光源来自石室顶部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石室内不能说空无一物,然而除了对着门口的那面石墙上挂着一幅发了黄的字画以外,其余墙面都是空空的。这幅巨字画只有一个字,是一个篆体的“义”字。字的下面摆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不知什么材质的黝黑椅子,桌上有只紫金香炉和两个不知名的木质圆筒。一只圆筒内装着数支卦签,另一只装着半筒莫名香支。炉内燃着三支香,不知名的香气淡淡的萦绕在室内,沁人心脾。墙角堆放着数个蒲团,加上五人坐着的几个,除此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五人如佛像一般,静止不动,手掐法诀,若不是隐隐可见胸前起伏,真似坐化一般,怎一个静字了得。
终于,五人中唯一的女性陈敏打破了静局,缓缓睁开眼,起身,款款走向八仙桌,将快要燃到尽时的三支香拔下,重新换好后,又走回自己的位置,重又盘膝坐下来,但却并没有再闭目打坐。少顷,其余四老也都缓缓张开眼睛,瞬时八道精光从他们的眼里射出,不过很快目光就又变的平和起来,但却清明见底,不见丝毫老年人应有的浑浊。
这时,一个悦耳的女性甜甜的声音响起,若不是此地只有陈敏一位女性,真不好把这个甜嫩的少女声音和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妇联系起来。“大哥,你说祖爷爷他老人家此次能否渡过天劫啊?”
五人中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叹息了一声,说道:“此次他老人家渡劫冲击瓶颈,也实属无奈之举。”顿了顿,继续道,“你们也是知道的,祖爷爷是老祖的后代,我们这一支历经数千年,已经血脉稀薄,别说像老祖那般羽化飞升,就是突破金丹期进入元婴也是希望渺茫。祖爷爷今年600余岁,仍停留在金丹大圆满境界,若不强行引来天劫,试图突破瓶颈,数年后就要寿元耗尽了,只能赌一赌,不是凝婴成功,达到新境界,就是失败兵解。”
接连又是几声叹息来自其他三人,一阵沉默,五人都在想自己的事情,虽然寿元都还有三百多年,但是除了黑衣老者陈赦是筑基后期外,其余灰衣老者陈政,蓝衣老者陈攸是筑基中期顶峰,至于白衣老者陈敖和红衣老妇陈敏都还是刚刚达到筑基中期水平,距离元婴期更是遥不可及。
正当五人各怀心事的时候,一声声震天的霹雳响彻耳畔,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最后一声更是动天彻地。
五人匆忙走出石室,眼中满含凝重和焦虑。此时无边的黑暗已经悄然退去,附近景致已经清晰在目。
就在距离石室出口里许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方圆百米的巨大深坑。坑的四周焦黑一片,到处都是烧焦的树木残骸。
五人纵身连闪,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深坑近前,俯身望下去,不觉得身体都战栗了起来。
只见深坑有几十米深,到处都是焦黑的石头,仿佛石头也被燃烧过一般。就在深坑的坑底正中,躺着一位衣着残破,满脸血迹的老人,甚至老人的一腿一臂都不知去向。
五老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就来到伤者身边。陈赦老人蹲下身躯,颤巍巍伸出手指感受了下老人的气息,面上表情显现出激动的情绪,随即探手入怀,拿出一个羊脂白玉的小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丹药,掰开老人紧闭的嘴,将丹药放入老人口中,然后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轻推伤者的咽喉,助其把丹药吞咽下去。
丹药入口,化为甘霖,半柱香的时间,在五人的注视下,老人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随即环视了五人一眼,对为首的黑衣老者虚弱的道:“赦儿啊,将老夫扶起来,我有话要说。”
黑袍老者将老人扶起,恭敬的说:“老祖,您身受重伤,我们先带您回洞府吧。”
“是啊,我们先送您回去,有什么话您回去再说也不迟。”其他几位老者附和着。
重伤老者摆了摆仅存的一只左手,看了看跪在身前的四人以及扶着自己的黑衣老者,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不用了。虽然玉螺丹可以治疗内外伤,但却不能医治我现在的情况,我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纵然有大罗金丹,也无法令我活下去。”顿了顿,看了看几人痛苦的表情,稍有些吃力的继续道,“你们仔细听好,我时间不多了,临走前有几件事情需要交代。陈攸啊,我渡劫引来的天象可能会将我们的敌人引来,所以你速回宗门,将精英弟子组织起来,这是我们陈家的未来,你带领他们先躲进我们圣地宗祠内,勤加修炼,深入简出,保存我武圣一脉血统,现在就去吧。”
“是。”蓝袍老人起身,又看了一眼重伤老者和黑袍老者,躬身退了几步,一闪,消失在巨坑内。
重伤老者将目光投向了灰衣老人,“陈政啊。”
“在。”灰衣老者答道。
“你也去吧,我们义门陈氏一族的凡人是我们的根基,人口众多,你与现任族长安排,化整为零,迁去临近的几个县,总有一天他们中会诞生出我们的骄傲。记住,越分散越好,虽说我们修真之人恩怨不会迁怒于凡人,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尊老祖法旨。”灰袍老人躬身退了下去,一闪,也消失在了巨坑内。
“陈敖和敏丫头修为最低,如无机缘,今生将无望元婴了,所以我想让你们在本族弟子中选择一二有潜质者,投入几个宗门,一来他日有了成就也可以照拂我们陈家,二来也算给你等一个机缘。”
“是,老祖,我们这就去办。”白衣老人和红衣老妇也一起离开了巨坑。
此时,偌大巨坑内仅剩黑袍老人和重伤老者。后者稍事调息了一下沉重的呼吸,用仅有的左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古朴的袋子,交给了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一惊,脱口道“乾坤袋!”
“不错。此物不同于低级储物袋,上面有我的神识,当我死后将变成无主之物,你可滴血认主。”老者摆了摆手,阻住黑袍老人要说的话,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此物内有我武圣家族的三件传家之宝:残剑轩辕、古丹方九转碧螺丹以及《聚灵诀》。”说到三件传家之宝,老人一脸凄容,咳了咳,吐出一口黑血,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武圣一脉当年何等辉煌,然而传至如今,已经没落成了三流的小家族,让我有何面目面对酒泉下的列祖列宗啊。赦儿啊,我走后你就是我们这一脉的大长老,我不求你将本族发扬光大,只求你能守住老祖宗基业,给将来的子嗣一个机会。”
“老祖,只要我陈赦有一口气在,决不让武圣一脉失传。”
“好。好。好。”有些激动,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老人有些气喘,然而脸上却越发的红润了,看在陈赦眼里,心里一阵难过。
“赦儿啊,此三宝最贵重者莫过残剑轩辕,虽是残剑,但是威力巨大,以我的灵力,也无法催动,估计至少需要元婴期吧。至于九转碧螺丹方,此乃上古奇丹,可以提升我辈修真之人的大境界。”
“什么?提升境界?”
“不错,就是提升境界,只不过并不是百分百罢了。我修真境界共分九层。”
“九层?”
黑袍老人的再次惊讶打断了重伤老者的话,不过老者并未生气,反而面露微笑,继续说道,“对,就是九层。第一层名为灵动期,第二层名为筑基期,接下来依次是金丹期、元婴期、离合期、空冥期、炼虚期、渡劫期,最后一层名为大乘期,至于超越大乘期后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法则管辖了,传说那就是我们向往的飞升之地—真仙界。古书中记载,灵动期只是让我等修真之人有别于凡人,筑基期方算是凡人与修真者的过渡期,金丹期和元婴期不过是初窥门径,离合期和空冥期为小成,炼虚期和渡劫期才能算是真正的修仙者,至于大乘么,那是无敌于本界的存在。”一脸的向往转而变成失落,随后又是一声叹息,带着些许不甘,“有些远了。还是说说九转碧螺丹吧。简单点说,你若是灵动期服用,百分百进阶筑基期,寿命增加百年;你若是金丹期服用,估计也有一成机会进阶元婴期;随着境界增高,若是渡劫期服用进阶大乘期,估计百万方得一二吧。当然有个前提,必须是前一个境界修炼至大圆满才行。”
“那岂不是只要多服,总有机会进阶?”
“呵呵,傻孩子,天下哪有那般好事。”
被叫做“孩子”,黑袍老人的童颜上也飞起了一抹红韵,只是却并未再打断老人的话,仿佛真的是孩子在倾听长辈的教导。
“先不说这九转碧螺丹是由上百种天才地宝炼制而成,每一种在这一界都是宝中之宝,极是珍贵,甚至有几种恐怕都已经绝迹了,就是炼制此丹的人也至少需要七级丹师,漫说界山郡,就是整个东土大陆,七级丹师也不超过三人。再者,就算是七级丹师,成丹率也是极低的,千不足一。”
看着陈赦张大的嘴,老人和蔼的笑了笑,“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此等逆天丹药,受天地法则所限,每种境界只能服食两粒,多服则无效。不过即便如此,此丹也足以名列10大神丹之列。”
不理会黑袍老者的可爱表情,老者独自继续道,“至于三宝中最神秘的莫过于《聚灵诀》功法。此法是我陈家修真者的入门功法,然而不要说是天阶,就算是地阶也算不上,勉强算是人阶中级,可是故老相传,此物一直为本族圣物。你们一定要收好,说不定哪天我陈氏一脉会有人参透其中玄机。”说到这里,老人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感慨道:“深居洞府,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的天气了。长生,长生,白发笑长生啊。”
黑袍老人也抬头望向天空,此时恰有一群乌鸦经过,呱呱之声回荡天宇,当他再次侧目看向老者时,只见重伤老者已经闭上了双目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了起来。
黑袍老人躬身退后几步,重新跪下来,向着坐化消失中的老者叩拜。三叩九拜后,抬起泪眼望向前方,此时面前已经失去了老人的踪迹,只有一件破碎的衣衫躺在地上。
黑袍老人抹去老泪,跪行至衣衫处,双手托起残破衣衫,躬身退后,然后一闪,也消失在了巨坑内。
一阵风吹过,周围重归平静,仿佛这里本来就有一个巨坑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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