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一沓借据砸在许栖面前。一笔阁 www.yibige.com
这些借据少的三五两,多的也不过二十两,却积累了五千两之巨。
许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多!”
“让他睁大眼睛瞧清楚。”三角眼冷笑着。
一人按住不断后退的少年不让他动弹,另一人把借据凑到他眼前。
那一张张翻过的借据,犹如一道道催命符铺天盖地砸过来,令许栖如坠冰窟。
“看清楚了吧?”三角眼笑眯眯问。
许栖用力吸了口气,咬牙道:“我……我会赢回来的!”
“赢?”几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三角眼重重一拍许栖肩头:“许大公子,想赢回来可以啊,先把这五千两还了再说,不然你想空手套白狼?”
“我没钱!”许栖狠劲上来,眼睛通红,“有本事你们弄死我好了!”
那日一个中年人因为还不起债被人砍掉手指,他看到了。
怕过,可还是管不住往千金坊跑的腿。
三角眼笑了:“许大公子是侯门公子,命金贵着呢,我们哪敢伤你一根寒毛。”
“那你们想怎么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然是找许大公子的爹娘去要了。”
一听要去侯府讨债,许栖心里慌了。
他闯过很多次祸,有时候自己默默抗下,有时候也会闹到大人面前。
从父亲眼里见到的失望多了,久而久之就无所谓了。
反正再怎么样他也不会令父亲满意。
可这次不一样,父亲要是知道他因为赌钱输了五千两,一定会打死他的。
“你们再借我一次,最后一次……”
三角眼摇头:“许大公子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许栖眼中闪过迷茫。
他之前这么说了吗?
还没等有所反应,就被推了一个趔趄。
“我不走!”许栖拼命挣扎起来。
三角眼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一脸不解:“许大公子,你是长春侯府的大公子,长春侯的宝贝儿子,区区五千两还怕你们府上不拿?”
许栖的激烈挣扎下意识一停。
三角眼的话无疑刺痛了这个少年。
那一次,骆姑娘讹了父亲一笔银子,恰恰也是五千两。
父亲好长一段时间看着他的眼神都冷冰冰,就好像看一个物件。
五千两……父亲还会再拿吗?
许栖一晃神的工夫,就被推到了大街上。
街上处处都披上了浅浅的白,行人步履匆匆。
许栖打了个寒颤,觉得冷极了。
身后有手推着他往前走。
少年踉踉跄跄,狼狈不已。
很快有路人投来好奇的一瞥,又摇着头收回目光。
不知又是哪家败家子要祸害爹娘了,千金坊就是个害人的地儿。
路过千金坊的行人对此习以为常,连追着看热闹的热情都欠缺,不过等到这几人带着许栖来到长春侯府大门前,热情陡然高涨起来。
这倒霉孩子是长春侯府的公子?
三角眼等人很快叫开了长春侯府的大门。
有骆姑娘来闹事的例子在先,门人片刻不敢耽误把信传了进去。
长春侯正与长春侯夫人杨氏闲话家常。
快过年了,家里家外总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一名下人匆匆走进来:“侯爷,夫人,外头出事了。”
长春侯与杨氏对视一眼。
“什么事?”长春侯沉声问。
“有几个人来讨债,说大公子赌钱欠了他们银子……”
长春侯面色顿变:“这个畜生!他人呢?”
下人低着头:“大公子在他们手里。”
长春侯看杨氏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杨氏藏好眼底的笑,快步跟上。
长春侯府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长春侯走出来,一看那熟悉的场景登时头大。
“您就是侯爷吧?”三眼角笑着作了个揖。
长春侯扯出一丝笑:“几位有事进来商议。”
三角眼忙摆摆手,声音奇大:“咱们这种泥腿子可没资格与侯爷商议什么,还是在这里说清楚吧。”
长春侯脸色沉下来,语带警告:“几位非要不顾侯府面子了?”
三角眼哈哈一笑:“小人可不敢扫侯爷面子,不过小人更在乎这条烂命。咱们要是进去了,侯府大门这么一关,谁知道还能不能走出来啊。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其他几人笑嘻嘻起哄。
三角眼把许栖往前一推:“想来侯爷也不想和咱们这些泥腿子废话,那就直说吧。许大公子欠了咱们一笔钱,侯爷替令郎把钱还了,咱们立刻走人。”
长春侯狠狠剜了许栖一眼。
许栖半低着头,一脸麻木。
经了骆姑娘那一次,应对丢脸似乎有了几分经验。
“多少?”
三角眼伸出一只手。
“五百两?”长春侯忍着怒火,吩咐管事,“给他!”
三角眼诧异看着长春侯:“侯爷说笑了,区区五百两能让咱们陪着许大公子找到家里来?”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头升起,长春侯冷冷看着三角眼。
三角眼拱拱手:“侯爷把令郎欠的五千两赌债给了咱们,咱们立刻走人。”
“五千两?”长春侯脱口而出,脸色登时变了。
又是五千两,这个孽障是想要他的命吗?
再这样下去,这个家早晚被这个孽障败干净!
“你们这是敲诈!”
“咱们可不敢敲诈侯府。”三角眼把一沓借据递到长春侯眼前,“侯爷仔细看看,这些是不是令郎亲手写的。”
长春侯盯着那些熟悉的字迹,气得发抖。
“五千两对侯府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侯爷该不会舍不得吧?”
长春侯险些喷血。
五千两是毛毛雨?这些人以为侯府的银子是雪花变的吗?
上一次被骆姑娘坑了五千两,肉痛还没缓过来,再来五千两,侯府连过年都要捉襟见肘了。
这个畜生!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长子,长春侯心头火起,冷冷道:“钱没有,你们随便好了。”
许栖猛然抬头,看向长春侯。
长春侯眼里满是厌恶。
这个孽子,也该受些教训了。
“随便?”三角眼唇角一勾,“侯爷要是让咱们随便的话,正好千金坊对面就是小倌馆,那咱们可就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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