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降,才一个晚上就将京城换上银装,在被窝里伸个懒腰,打了个老大的呵欠,小煦伸手揉了揉眼睛,大丫鬟夏婵就掀开床帷,“二公子您醒啦?”
“嗯。”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应了声,夏荷取来已经熏暖的衣裳侍候他穿上,红地绿边绣锦鲤戏莲的夹袄和同色长裤,粉嫩嫩的小脸蛋上,一双黑亮灵活的眼睛,夏婵抱他坐在椅上,给他穿鞋袜。
小煦平日不喜穿这么鲜艳的颜色,可是昨晚临睡前,他娘说了,今儿是要去堂姐大外公家,所以为了喜庆,所以他今天得乖乖穿大红色的衣服,他的爹娘还在守孝,不能穿这么亮的颜色,但他们孙辈已经出孝,所以穿红色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很有关系好不好,他不喜欢大红色的衣服,因为每次躲猫猫都很容易被抓到,不过他娘说,回来就能换掉了,所以他只能忍耐一下了。
大丫鬟们看他一副很忍耐的样子,都忍不住在心里暗笑,二公子真是太可爱了,怪不得那些夫人、奶奶们见了他,总爱抱着他不撒手。
穿戴好御寒的斗篷后,小煦就带着他的宠物们出门,正房里头,他弟弟正在哭闹,听到哭声,小煦拔腿就跑,吓得跟在后头的丫鬟们紧张的跟着跑,正房门口侍候的丫鬟看到他飞快奔近,急忙掀起门帘让他进屋。
进到屋里,他却没直直往里冲,而是在门里站定,让瑞香她们帮他除去斗篷,确定他小手暖呼呼的了,才让他进内室。
内室里,小迪躺在临窗的大炕上,正吭哧吭哧的伸手想抓他爹拿在他脸上的红布巾,真是太可恶了!欺负人家小手短,好不容易要抓到红布巾的角角了,就一下子往上提高。害他只能摸到一点点,根本抓不到!
“爹爹坏。”小煦大哥哥来主持公道了,一进门看到弟弟被欺负得哇哇叫,立刻大声喝道。
杜云寻连头都没回。就冷哼道,“谁坏啊!昨晚上是谁不把波浪鼓给弟弟玩,害他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啊!”
小煦被抓包脸都红了,讪讪的嘟嚷着,“又不是不给他玩。他太小了嘛!波浪鼓重,他拿不动,拿打到脸的。”
杜云寻冷哼,“那你把波浪鼓藏哪去啦?那是你舅舅特地给你弟买的,你可不好藏起来。”
小煦瘪了瘪嘴,“我放在弟弟的玩具箱里了!”
小迪出生后,杜云寻就又让人给儿子们重做玩具箱,匠人们这次做的玩具箱更加精良,但也更加庞大,若是把隔板全数拆下。小煦小朋友还能躲在里头躲猫猫。
大型的玩具箱虽有轮子,不过也只是好挪动,并不能像之前的玩具箱,能拖着走。
范安阳便教儿子,把常玩的小玩具放在可拖着走的玩具箱车里,大一点的,或不常玩的玩具,就放在新做的大玩具箱里头。
结果他少爷把许多自己玩厌了的玩具,全放到小迪的大玩具箱里,他的大玩具箱反倒空荡荡的。上次他小舅舅见了,就和他三叔买了一堆新玩具回来给他们兄弟两个。
谁晓得,小煦独对给小迪的波浪鼓青眼有加,偏偏小迪也对那波浪鼓很热爱。范安岳挑的那支波浪鼓,做工精细鼓面上的花画得漂亮,最重要的是,小巧玲珑看着就很可爱,鼓响低沉不尖锐。
只是小迪拿着拿着就啃起来,让他哥很崩溃。三番两次找机会把它藏起来,谁知道小迪虽还不会说话,但他会学波浪鼓的声音,每天一睁眼,就要找“咚咚。”
日子一长,侍候的丫鬟们也都知道,小公子一醒就要找“咚咚。”大家很清楚要去哪儿找。
所以杜云寻才会一开口就问儿子,把波浪鼓藏哪儿去了!
范安阳出声打断他们,“都过来吃饭了。”边说,边把小儿子抱起来,小迪被娘亲抱起来的同时,伸出小手瞄准方向用力一扯,哦耶!抢到红布巾了!小家伙高兴的咧嘴直笑,哈喇子跟着流下来,滴到范安阳的肩头上,幸好她肩上垫着一条厚棉巾,正好把小家伙的口水接个正着。
瑞香在旁看着,暗舒口气,幸好,幸好,方才二少奶奶要抱小公子前,她及时把厚棉巾放到二少奶奶的肩头,才没让二公子的口水弄湿了二少奶奶的新衣。
因为今儿要陪大小姐去高家,二少奶奶特意穿上新做的杏黄折枝金桂夹袄,这料子是南边新进的,还不太确定遇着水会不会褪色,要是弄脏了可就不妙。
老婆发话了,杜云寻自是乖乖照办,小儿子被老婆抱走了,他起身时顺手把大儿子抱起来,父子两额碰额斗了下,然后才双双坐下,各自端起饭碗,乖乖吃饭。
用完饭,王进苑带着小念念姐弟过来了,小贝没来,他这两天流鼻水,外头又下着雪,还是让他在家好生养着。
杜云启和杜云寻兄弟骑在马车,陪范安阳她们去高家。
这个高家自然是高大老爷另置的宅院,而不是高府老宅,高大老爷在外院接待杜云启兄弟,而高大夫人早早就在二门等候,待杜府马车停下,她已经等不及的上前来,小念念姐弟甫下车便被她抱满怀。
“你们可来了。”高大夫人笑着同王进苑她们打招呼。
“怎么还劳干娘在这等候!”王进苑是高大夫人的干女儿,自是要比范安阳更亲近一些。
范安阳有礼的笑了下,“听说高大老爷这回可立了大功!”
高大夫人闻言笑得眼都眯成缝了,“你们消息真是灵通。”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范安阳的兄长是皇帝近臣,祖父又是皇帝心腹,朝堂上有什么消息自要比外头灵通一些。
高大老爷这次南下,在检验河道及堤坝时,竟然有人意图暗杀,高大老爷侥幸逃过一劫,但身边人却损失惨重,幸而逃命之时顺手救了一名同被人追杀的青年,事后才晓得,那名青年是江州何谨州知府的儿子何青山,其父清查辖内河道及堤坝等工程,不想派出去的人却屡遭不测,最后何青山自告奋勇亲自前往,没想到才查到一半,就遭人追杀。
高大老爷等人救了何青山之后,不敢贸然行事,悄悄潜回江州府,才一到府城,就听说何知府重病在床,得知独子遇到意外而失踪,病情更加沉重,所有府务都由江州叶羡志同知全权代理。
高大老爷心知有问题,和手底下身手最好的侍卫乔装改扮混入何知府府邸,与何知府碰面后,才晓得叶羡志同知欺上瞒下,从河道堤坝的工程款中贪墨了大半,而且将近三分之二的堤坝根本就没动工,他只让人修整了一部份,然后领何知府前往视察,何知府公务繁忙,能出来视察一部份就已经是硬挤出时间来的,远一点的地方他根本去不了。
因此他派亲信替他前往视察,其中两人被叶同知收买了,有一个因不愿被收买而失踪,还有一个面上应了,回去后就同何知府禀报,所以何知府才会派人去查。
只是他没想到,他派出去视察亲信,已有人被收买,所以他再派出去查账的人,打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他们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何知府因此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有内奸,但他苦无应对之法,只得同意儿子亲自出马诱敌。
倒是没想到对方不止对何青山出手,也朝他下毒手。
高大老爷的到来,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确定这一切全是叶同知搞得鬼,但是他被人下毒下不了床,妻女和媳妇、孙子都被叶同知以他重病为由,让她们最好是避出去,免得被过了病气,而被叶同知的人带出府了。
原本是敌在暗他们在明,他们根本不知要提防叶同知,现在情势逆转,他们在暗,叶同知在明,而且叶同知以为工部来验收和查账的人已经遭逢不测,何青山也下落不明,府务又把持在他手里,他正得意洋洋与同伙大肆庆贺呢!
高大老爷他们便是利用这个机会,在他们庆贺的酒宴上下了迷药,等他们醒来已经下了大牢。
叶同知打死不肯吐实,得知妻小儿女全都被抓,他也还是硬撑着不敢招供,后来得知何府家眷已经安全获救,他那娇滴滴的外室为了保命,不止把人放了,还亲手将他藏在她那里的罪证全数呈上,他才颓然认罪。
高大老爷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去视察而已,完全没想到会遭人行刺,还阴错阳差破了贪渎大案,何知府父子有功,他的功劳也跑不掉,只是可惜了他那几个牺牲的亲信。
高大夫人知道丈夫这个大功得来不易,更是那些亲信拚死相护搏来的,因此她不惜掏私房给那几个亲信家人抚恤,让高大老爷感谢不已。
夫妻两个因此感情加温,都已是老夫老妻了,这几日却是蜜里调油,几个媳妇看了都脸红不已。
所以高大夫人今儿看来气色极好,好到有点让人侧目啊!
高大夫人领着她们往内里走,才走了一会儿,就有丫鬟匆匆来报,老夫人和三房的人上门了。
“干娘,我们陪您一道儿去见老夫人她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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