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道兄 第十六章 绝地反击

    等我嗅到腐臭味时已经晚了，那腾蛇竟一直静静等待时机倒吊盘踞于洞顶，刚才洞内一片昏暗根本没注意到，粘液一滴一滴打在头顶，分叉红信几乎是舔着我的脸滑下来的，那样子似极亲密无间实则是要人狗命的预告。

    “啊啊啊~~！死人头救命，救命啊~”

    这次是死定了，脚下一空被整个卷到半空，清晰的感受到强硬的肌肉在如何一点点收缩，欲将五脏六腑挤爆，可最后也没有爆，因为我放弃了挣扎。师父教过我如果被蟒蛇缠起来，切记装死！因为爬向动物不会攻击死物。诶奇怪~为什么在遇到任何物种时，师父教我的都是装死这一招？！我是不是被骗了？！

    “别喊，气归丹田，守住真气千万别泄掉，默念九字……算了！守住丹田！”死人头大叫到一半陡然止住，似乎让我念九字真言是他永远的痛，他对我的要求越来越低，只要能提肛憋气股丹田就行。

    死人头后来做了些什么我也看不到，脑袋也被卷起来遮住了眼睛，腾蛇身上一股恶心粘液挤进鼻嘴，隐约能听到紧随腾蛇奔跑的喘息缠斗，也能听到他在朝我声嘶力竭的大喊~

    “吞掉它粘液隐住自己人气，照做！快！”

    照做了，也暗暗发誓以后都不再吃果冻。不说了我再吐会儿！

    人在极度窒息的情况下，脑子里的血管真的会因为压力差而炸掉，我不想看到这一幕，极度惊慌恐惧下根本没法守住元气，丹田都快被挤爆了元气要归到哪里呢？

    “畜生，这边来！”死人头故意激怒腾蛇，不停朝它身上投掷兵器，引得腾蛇在兵器冢里四处撺，庞大蛇躯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死人头也无法幸免缠斗中，他浑身血口一道一道，灰色道袍染成浓黑，可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迅猛灵活的行动未曾停滞分毫。

    兴许血腥气对腾蛇来说更有魅力，感到卷着自己的力道逐渐心不在焉起来。很快，腿都能有空间借力移动，就着被圈圈紧卷的状态，脚踩蛇身猛地往上一窜，竟挣脱开掉在了地上，滚了几滚险些被一把铜剑破相，才看到死人头身上的伤竟然是他自己割开的，就为吸引腾蛇。

    他……他竟然这样……

    胸口一股热气翻江倒海在四肢百骸里窜腾，感动得湿了眼眶，说话都丢脸地带着哭腔：“死人头，我没事了你别割自己了！”

    听到我在喊，死人头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我真的没事后，往前跑两步后定住身形不动了。死人头所站的地方，竟然是八卦中的艮位——临鬼门！要么生，要么死的绝地。师父说过，若非狭路相逢、死到临头，决不可在此位做法念咒，这一招是我死了也不让你好过，大家同归于尽的险招。

    只见死人头那双漆黑剑眉拧成川字，脸上煞气腾腾，手中结印大声起咒：“北斗断离舍、天罡生死离……”

    连连念了好多遍，最后一句不可说秘言一脱口，感到眼前景物犹如水波般缓缓晕开，那腾蛇被水波冲到远处，猛得将巨大蛇身撞到石壁上，似乎被撞晕过去，等它扭着麻花慢慢抬头，师兄已经与我汇合，各自挑了件趁手的兵器在它身上猛戳。

    “死人头，你伤得好重。”我边捅边同他讲话。

    “戳眼睛，快！它身上鳞甲太硬，捅腹部鳞甲软的地方。”

    他说的没错，这些兵刃虽是名器却很难伤到它，眼见蛇巴盘起准备再次攻击，急吼吼推了身旁人一把：“死人头你先走，我给你断后！”

    “凭你！断子绝孙就有。五道驱魔服妖咒才只能把它打晕的程度，你凭什么能断后。”师兄简直疯了一样，砍在腾蛇腹部的手劲一刀接着一刀毫无间歇，一刀比一刀狠绝。

    腾蛇在这一刻也醒悟再不绝地反击就只有死路一条，眼下情况岌岌可危，在这昏暗深邃的兵器冢内，两大物种皆是迸发全力拼死一搏，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翅膀虽然废掉但腾蛇能在贴在洞壁四处游走，它能躲开师兄狂风暴雨般的砍杀，我们却只能靠两腿逃命，这场搏杀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扔掉手中利剑，希望在腾蛇俯冲下来前能找个什么东西缓冲一下，架住师兄拖起就走，他却躲开我的扶持，一把砍出豁口的宝剑指着我鼻子，从来没有这样凶过我：“快走！我堵住洞口拖住这畜生，给你一段评书开场广告的时间逃命。”

    “不！”

    腾蛇已经冲了下来，垂直的俯冲力大到根本让人来不及多想，猛跨一步将师兄挡在身下，满腔生离死别的豪壮悲愤化作一股强大真气从丹田涌上来，双手迅速结印向上顶！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此时体内的爆发力是空前的，巨大气流屏障挡在我们和腾蛇之间，几乎是倒立着被我从下至上顶起，压力太大脚下石块陡然一沉，坚硬坑底竟然在开裂松动，一条细小裂缝直朝石壁某处延伸。

    死人头盯着裂缝不眨眼，突然拍我大腿，惊喜大叫：“撑住，坎位下有密道，遇水得生，我来破坎位上的石层！”

    “可…这里…哪有水起祭啊！没有水，怎么起咒啊！”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根本无暇分心他到底想干嘛。

    “你撑住就是！”死人头大喝一声，一咬牙抠开胸口已经凝成血痂的伤口，霎时一腔热血喷到地上，手指沾着血浆画出祈请水神降祭咒急急如玉令…

    坎位属水，请动时一定要用属水的物品祭天，水杯，大鼎，水，果汁，都可以，血当然是最好的载体，血是生命之源，天地间最强大的水。果然，用血写在地上的符咒完字之后，坎位即刻塌陷，黑暗中露出一个极为窄小，仅容一个孩子弯腰钻进去的隐秘洞口。

    死人头捂着胸口看着我这边，头上的伤口裂开来，血块在脸上密布干涸，他的喉咙难过的动了动，似乎在笑：“你自己下去吧…我…看不清东西了…拖累你，走吧！”

    两腿发软，浑身真气都在流失，但还是憋着一股气硬撑着：“不行，要走一起走。”

    “再不走……我打死你……”

    “有打死我的力气，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屎拉完没，师父来给你们擦屁股了！”说话间，手上压力骤然一轻，一股熟悉的香味盈满深坑各处，师父手里举着一根细细的犀角香降临了，将垂着于我拼命角力的腾蛇摔到一边。

    那东西似乎对犀角香格外忌惮，倒在地上嘶鸣扭动，昂头吐信却始终不敢靠近师父一步。这个时候师父能来救场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一把抱住师父大腿喜极而泣。

    “师…师父…呜呜呜呜，我们差点就死掉了~~呜呜……太好了~~~师父我爱你…”

    “哼！你们两个光顾听那破匣子，连犀角香烧没了都不知道。那犀角香里是加了魁魇粉的，除了能增加修为，还能引来游魂野鬼供洞中灵物吞噬，万万不能间断。否则灵物断了粮自然会出洞觅食，要不是你们刚才闹得动静太大让为师察觉有异，如果再晚来一步…哎…你们啊~~自找的~”

    师父看着我和师兄浑身是血，皱着眉头责备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是是是，自找的自找的！”

    师父现在说什么我都如淋甘露，接过药瓶努力忍住还在不停发颤的双手，在师兄伤口上小心涂抹。药瓶里装的是犀角香燃剩下的香灰，止血疗伤有奇效。

    “知错了吗？”

    边给师兄上药边点头如捣蒜，态度十分端正的：“知错了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师父！”

    “请问师父，我们错在哪里？”死人头硬着脖子，一副我还能在打一场的架势看着师父，十分恼怒的开口：“师父既然早知此物存在，它又不听训教，那还留着做什么，我和师弟差点就丧在……”

    师父突然脸色剧变广袖一挥背到身后，大声呵斥道：“孽徒，难到不听你驯教的都要诛杀吗？”

    死人头愣了愣，傻子才听不出师父发火了，如果一个答不好唯恐又要挨鞭子，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也看到十分不满垂下脑袋小声回了句：“我…单指此物！”

    “腾蛇乃上古灵兽，值守至今如果主动现身必是存心求死，想必活得太久也会无聊，只是自杀前总要挣扎一番才不算辱没它十二天降的名声。”师父说完叹了口气，口中默念掐指念咒无丝毫踌躇之色。

    “既然诚心求死，老夫身为武当掌门没理由不成全你，一千五百年来誓守圣地真是辛苦你了，老夫定不让你路上辛苦。”

    师父说完，又回头冲我们补了句：“徒儿们也睁大眼好好看着，这招可不常用！常用得多倒霉啊！尽遇到这么棘手的事。”

    一股狂风打着窝子越刮越大，眨眼间昏暗地穴的洞顶忽然结起乌云，云中似有蛟龙翻腾，蓝光闪电穿透厚重乌云照得整个洞窟宛如白昼，景色之壮丽令人叹为观止，见者魂神震慑。

    “天师诛五雷秘咒！？”师兄靠在我身上惊叹道，漆黑大眼倒映着雷电交加的奇景，对强大的力量如此痴迷，止住血精神明显好些，这神奇的自愈力真的是人类么！

    “诛尽！”　师父翻手一指，雷电霎时劈向他所指的腾蛇。那头上长角的腾蛇看到漫天雷电竟不在反抗垂下脑袋温顺的伏在地上，电闪雷鸣咔嚓一声，伴着刺眼蓝光瞬间被劈成灰烬，只剩它头上那只黑角还冒着青烟残存在那里，宣示着这只上古神兽曾存在过的星点遗迹。

    “这下你吃不成炸蛇肉了！”

    “师兄你不说话会死啊。”

    “你开始叫我‘师兄’啦，真是不习惯呐！”

    “师父，您教我天师诛五雷秘咒吧，您教我吧！”

    “离邪你开始用‘您’字称呼为师啦，真是不习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