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太多容易食困,再加上酒劲返上来他们竟迷迷瞪瞪睡到打起微鼾,待鼾声慢慢高起,再也等不及跑到控制铁链的机关前,手刚握住机关正准备往下扳,却听到一声极微弱的声音。
“别动,锁链声音很大,会惊醒他们。”
谁在说话?那两道士醒了吗?
“呆子!”那声音又出现了,在极为安静的堡垒里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婴灵骑在我头上,踢了踢让我朝上看。
“师兄,太好了,你……你还没死!”喜极而泣,眼泪又夺眶而出,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连声音都哑了,不然我怎么会没认出来。
师兄吊在上面,声音虚弱的让人心疼,仰着脑袋踮起脚尖,双手扶住他的脚用力往上顶,两肋伤口少了重力的撕扯顿时好了狠多,都有力气骂我了:“还…还回来做什么,快……快走!不然……我……打死……你……”
他拼命拒绝我的好意甚至避之不及,好像我在害他一样,挣扎之下血滴在地上的吧嗒声越来越急促。
“别动,我要是你爹,给他起名一定会带个‘犟’字——离犟!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等你老子好了打死你信不信!还不走!”
简直被他气得吐血,但手上还是轻缓小心的放开,生怕弄疼他。见我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他似乎在我转身后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忧!
“对,保命要紧,老娘认识回村的路,我们回去找帮手!”婴灵出来深深赞扬了我明则保身的决策,但我心里另有打算。
村长不会相信我的话,师父师叔在闭关魂神都不知游到哪里去,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师兄!一路尽走隐蔽山路,手脚脸盘被树枝划出血印无数也懒得去管,等跑到山下差点被人当作下山猴子围观。
找了个商场,哆哆嗦嗦的按下烂醉于心的号码,电话嘟嘟嘟了几声后,咔的一声终于被接起,一瞬间扭紧的心终于找到出口,满心悲愤拼命朝话筒喊。
“喂~~接…接四六幺军区总部梁主任,对梁主任………什么在开会?什么我是谁?……我是她儿子……要她赶紧来救我~~~!救命啊……再不来我就被人贩子拐到武当卖了,你再不来我就被他们杀了……救命啊……嘟嘟嘟嘟……”
“一分钟到了,再打加钱!”营业员满眼嫌弃的白了我一眼,继续满含热泪地抬头看台湾言情剧。人性有时就这尿性,看个连续剧能因为主角坎坷人生流下同情的泪水,而现实中的生死离别却抵不过两毛五分的电话费。
挂掉电话又是一路披荆斩棘小道上山,尽量避开所有人耳目。婴灵看我又往回走急得直挠我头发,不理会她的反对,闷头往上冲。
时间紧迫,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师兄。只是八角形的堡垒停尸房门大开着,里面已经没人了……
怎么会这样,师兄去哪里?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经得起多少折腾!四肢瘫软无力,倚着门框滑到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千层底的灰布鞋脚底磨得血迹斑斑,脸上也被不知是眼泪还是血迹糊了一脸,所有的努力和希望都随着停尸房熄灭的篝火一样,消失得半点痕迹也无了。
婴灵一言不发的蹲在我身边,难过得想说点什么安慰我,又踌躇着不敢胡乱开口,忽然她似乎察觉到一些东西,蹦到几步远的吊桥上拼命地嗅着。
“恩恩,你先别哭,安静安静!有股很难闻的臭味从东面传来,老娘还没闻过这么臭的东西!奇怪,不是尸臭、不是恶鬼、也不是狐骚,比这些加起来还臭。”
“是山魈!”猛得抬头,惊喜的跑过去蹲她身边,"你再闻闻,师兄伤那么重,东面还有没有血腥味传过来?”
婴灵也是拼了,全神贯注趴在地上吸了一鼻子土:“有的,但是非常淡,如果起风可能就要散了!”
“快追!”
转眼间熄灭的希望再度燃起,暗下决心,如果和师兄能平安度过此劫,房梁上的零食就分他三分之一。
悠悠晃晃顺着陡峭山路往下不知走了多久,血迹斑斑的双脚来到飞仙阁前,婴灵就再不敢前进半步了,这里有符咒镇着。
飞仙阁名字叫得好听,其实是人为修葺的五门地狱入口,之前一位道教前辈为了成仙,根据道藏里还未失传的秘法在武当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涧里,动用当时道门的全部人力物力修建出这五门地狱,为了掩人耳目,又在入口处设了机关重重的地宫镇守,又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在地宫上盖了飞仙阁。
师父曾说过,他总有一天要烧了这里,因为人间不该有这种东西存在,只是他老人家迟迟不动手就不知为何了。
道藏中曾记载,修仙之法分六种,上者为自修,引渡;中者为炼丹,服灵;下者为仿古,避死。上者的意思好理解,要么你天生就是做神仙的料,什么三清真君投胎,什么玄武大帝投胎,这些人在自修圆满后就成仙了,或是有神仙朋友来带你飞升;中者就是服用仙丹灵兽的内丹,历史上靠这招成功的有——服了仙丹的嫦娥,吞了人参精的张果老,成功的寥寥几个,但失败的例子就很多,秦始皇冲在头一个,他后面乌泱泱跟着一大帮皇帝王爷。
而下者仿古的意思,是可以效仿古人成仙的路子,但是有风险,毕竟适用于别人的不一定也适用自己;避死则是如果你能在人间长生不老,也能说是成仙了。师父活了一百四岁,我几乎都以为他成仙了。还有三百多岁的道门叛徒玄离子,八百岁的彭祖,不能说成仙,至少是半仙了吧。
而修建飞仙阁的那位道教先辈用的就是下者——仿古,这招。效仿的是宋朝道教中的一位猛人——黄裳。斩尽天下人魈,脱离五门地狱,终于渡劫成仙的先例。
这下彻底明白姓陈的络腮胡子要做什么了,他要让自己经过五门地狱的淬炼,然后杀了徐景山的人魈岳父,在子夜时掏出他的心逼师兄吃下,将师兄炼成魈王为自己挡雷劫。
此时月朗星明,长庚星正悬于顶,子夜眼看就到。
不由分说,三层楼高的飞仙阁还难不倒我,何况希望就在眼前。翻身从后窗而入,脚尖点地顺着生气流动方向摸索,终于在飞仙阁最底层,一处半是石台,半是无底黑潭的地方看到一只半人高铁笼,铁笼里关着的正是浑身血水的师兄。
“师兄,你没事吧,是我……离吻~~!”
师兄满身是血,脸上一片模糊,两肋铁钉还在骨头里镶着,任我怎么喊他都不答应,心里难过得快滴出血来。这群道士万没想到还会有人来救这恶小子,所以笼子只是从外面放了铁栓而已,小心打开笼子,将师兄抗在肩上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从飞仙阁翻窗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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