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缝中不带一丝尘埃的透进屋子,园子的梨花也突兀的在深秋季节开放,粉白花瓣飘落枕边带着冷冷的芳香。周遭喧闹的恰到好处,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却又改变了一切!
醒来时,师父在床边守着我打盹,老妈在外面骂街……
师父抱着拂尘说:我命不该绝;师父又说,师兄命该绝与此。
完全不敢相信师父说的,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固执的相信只要自己再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一只脚搭在我身上。可是,梨树下埋着的,又是谁?
千钧一发之际,老妈带着公安闯进武当,搜遍山头都找不到,正被公安叔叔们怀疑报假案的时候,山路上突然出现一只其丑无比、拿着沃克曼朝他们招手的黑猴子,在古树山涧中特别扎眼。老妈一眼就认出那只沃克曼是我的东西,跟在黑猴子身后一路奔带到飞仙阁。
飞仙阁外遍布血点,那都是师兄留下的,有了这个好证据自然能无视道士们的阻拦,直接破门而入。
当老妈率先从飞仙阁内下到最低一层,刚好目睹一个梳着发髻的古装中老年,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从水里往岸上拖。开始老妈还以为他在救那少年,结果却是一刀刀往少年身上捅,老妈当场就扑过去跟他拼命,因为她认得少年身上穿的格子毛衣,那是她亲手织给我的。但当时,我和师兄的衣服调换了。
如果不是血衣少年拼尽最后一口气抓住老妈妈脚腕,告诉她水底……有人……
如果不是师兄,就不会只剩下我一个……
呆呆的跪在梨树下,望着头顶开了一树的梨花,初冬发白的阳光,老妈两鬓的白发,越来越脏的拂尘,高耸入云的铜塔,却唯独没有看到你。
下山时,师父将我们母子送到山门口,婴灵一直在旁悄悄跟着。最讨厌的就是离别,最害怕的是生死离别。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心里却是狂风暴雨乌云压顶,临走时在梨树下刨了个坑,把沃克曼留给师兄希望他在地下不要太寂寞,不过如果真的很寂寞,非常欢你迎来找我。
“带着婴灵一起回去吧,你与她有缘!”师父双目低垂,没了往日仙风道骨的样子,现在真成了一个长着白胡子的凡夫俗子了。
“师父,记得经常给师兄烧些纸钱元宝!”垂着脑袋,心里不是个滋味。
“别叫他师兄了!”
难过的抬头看着师父,泱泱的开口道:“为什么?就算他死了,他也是我师兄!”
师父看着远处凉亭里,一直用警惕眼神监视着我们一举一动的老妈,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你师兄,这跟他的生死无关。而是,贫道已将你逐出师门,道门名册上也再无‘离吻’二字。下了山好好过日子,也不许告诉任何人你曾是个道士,如果有天遇到熟人也不可相认。”
隐忍哭腔一把拽住师父广袖,非要他把话说清楚不可:“师父……师父,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改不行吗?别……别不要我,我给您养老送终,一定好好孝顺师父……师父,别赶我走……”
师父笑了,在我脸上掐了一把:“错的不是你,而是人心中的欲望。”
“等等!”一把拽住转身欲离去的师父,抹了把眼泪,鼓起勇气头一次这么无礼的拦住他去路,压低声问道:
“师父,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不要离吻了,但徒儿知道您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跟您修行的这两年是离吻最快乐的日子,师父就像父亲一样照顾我,教导我。离吻舍不得离开您!只是最后,心中的有个疑问非要找到答案不可!”
师父看着远方,就是不肯正视我,甩了甩袖子却没想到我这么缠人,就是不放手。
“好!你问吧!”
“陈掌教说,他谋划将师兄炼成魈王的事您早就知道,这真的吗?”
师父布满皱纹的眼角抽了抽,但很快平静下来:“时辰不早,快些下山!……为!贫道祝你前途平坦,体健安康!”
师父刚才失态了,一句‘为师’差点脱口而出,每次当他想回避某些问题是都会硬生生将话题转开,答非所问。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都没用了。
山脚下,远远看到陈掌教一干人等,被公安叔叔以违反未成年保护法,蓄意谋杀,非法监禁等罪名拷了回去。其实那些公职人员在得知陈掌教的身份后,他们就不敢插手了,说要跟上级请示一下,或是武当管事的出面给予处理意见。
出了人命大事,还从水里打捞起徐景山的断肢,武当掌门被毫无异议的强行请出关。陈掌教所犯罪行人赃并获,被师父斩断手**给国家发落,其他从犯在师父的默许下被公安带走,该判几年判几年,但在他们离开时也都被废除武功。在这个法制社会既然还能动用私刑,这就是被国家认可的道教掌门拥有的权力。
在那个懵懵懂懂的年纪,很多事都远远超过自己能理解的范围,在某天回忆起来,似乎窥探到不得了的秘密,只是即便我说了,也没人信。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1s 2.30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