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寒霜 第十二章 杀城议事（二）

    “先敌后友？”粗犷男子皱了皱眉。

    “不错！”老者点了点头。

    “严霸天虽然心狠手辣，为人却很讲信用也重义气，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兄弟和手下。”说到这里，他捋了捋胡须，仿佛陷入了回忆。

    “二十年前，为师在江湖上风头很盛，很多人都争着向为师挑战。有一次去凤城游玩，为师在途中遇到了严霸天的结拜兄弟杨胜，他仗着自己已练到第七层的天灵剑法，非要与为师比剑，还要签什么生死状。结果吗，他自然是惨败，但为师也仅仅只是将他打伤，并无性命之忧。可是，奇怪的是，这个杨胜在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居然死了。严霸天得知这一消息，四处打探之下，得知了比武之事，一口咬定是为师杀了杨胜。从此，杀城就不断的派杀手来追杀我，把为师闹得是不得安宁。为师实在不堪其扰，就孤身闯进杀城，找他对峙去了。”

    “为师与他普一见面，三句不和，便打了起来，最终倒是打了个平手！虽说如此，他仍是执意认定是为师杀了杨胜。从他那里为师才得知:‘一切皆因杨胜是死于高手剑下，而当年用剑的好手又是屈指可数。再者，为师当日又是与其比剑，还将其打伤，自是难脱其咎。’但为师深知杨胜之伤绝不足以致命，所以此事绝对与为师无关。可无论怎么解释，严霸天仍是不肯相信。好在为师轻功绝伦，严霸天也奈何不得。于是，为了了结此事，为师与他定下十年之约，若十年后战胜于他，此怨一笔勾销；若战败于他，就任其处置。”

    老者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十年之后，为师在约定之期赶至杀城。未至城前，就见杀城城门紧闭，城头上更是排满了弓箭手，严霸天也站在那里，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为师心想杀城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待为师走至城下，严霸天显然是看见了，但是他没有命手下开门，只是大喊着让为师自行离开。为师当然不可能离开，便质问他为何如此，是否忘了约定。经过几番推辞，他见为师仍是不肯离开，不得已才将实情告知。原来，据他们的可靠消息：宋明宗宋真在大太监李坤的怂恿下派了三十万大军来围剿杀城，为了杀城的安危，他无法与为师放手一战，所以他————认输了。”

    “认输了？”粗犷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老者，像是在说怎么可能。

    书生三人听到这个结果，也各自唏嘘不已。

    “是啊！谁能想到呢？心高气傲的严霸天居然也会低头认输，”老者貌似平静的说道。

    “如此说来，严霸天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真汉子！”白衣女子赞道。

    “居然会这样?可是，这与师父您成为杀城城主又有何关联？”书生闻此虽然对严霸天之事很是感叹，却仍是不解这与师父成为城主有何关系，不由问道。

    “那日！为师并没有离开。”老者悠悠的说道。

    四人闻言皆是一惊。

    “为什么？”白衣女子也有些动容。

    老者轻轻一笑，语气铿锵：“当时，为师与严霸天虽是为敌，却皆因误会。而在那一刻，为师也是真正看清楚他的为人，对他很是佩服。既然知晓了个中缘故，为师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为师决定帮他共同抵御来犯的大军，也好以此证明，消除他对我的仇怨。”

    “难怪如此！难怪如此！”粗犷男子恍然大悟，像是把积攒在心中多年的一切疑问都已想通。

    “二师兄，你所说是什么意思？”书生见他如此，忙问道，妖异青年和白衣女子也好奇的看着他。

    谁知粗犷男子却是不再说话了，只是不停的朝嘴里灌着酒，书生见此也不再追问了。

    “二师兄！你倒是说话啊！”妖异青年可没打算放过他，见他仍不答话，顿时有些急了，竟直接伸手去抢他的酒壶。就在这时，一只手闪电般从中横出，拦住了他，原来是老者。

    “师父？”妖异青年疑惑的看着老者，他不明白老者为何要阻拦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不愿说又何必强求呢？”老者沉声喝道。

    “哦！”妖异青年闻言沮丧的点了点头。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好了！你们只需知道，从那以后，为师与严霸天便化敌为有，成为生死之交，乃至他临终前将杀城城主之位托付与为师这个外人。”

    “如此看来，严霸天实乃重情重义之人！”书生听完大为感叹，那白衣女子也含了含首，似有同感，唯有妖异青年仍自看着粗犷男子，一动不动。

    客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几人也都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半晌后，老者一捋胡须，扬声道：“严霸天手下的杀城，可以说是最辉煌的时期。因其手段的狠辣和长期积攒的杀手力量，江湖上几乎无人敢在杀城撒野。也正因此，许多江湖上久负恶名的独行杀手都慕名而来，寻求庇护。这样的杀手在杀城，是称‘散杀’。严霸天对此也是来者不拒，于是，江湖上就开始流传这样一句话‘不管你杀了多少人，有多少仇家，只要你能活着进入杀城，杀城就是你的家！’由此，可以想象当时杀城是多么的辉煌与强大。据我所知，也正是因为杀城的强大，才引来了宋明宗的三十万大军。”

    “既然杀城如此强大，那师父刚才所说‘与您有关‘是何意？”妖异青年想起了先前老者所说，忙问道。

    老者轻轻一叹，说道：“严霸天手下的杀城的确强大，无人敢触及。但是为师与他不同，为师并不像他那般狠厉，也不愿像他那样杀人如麻。是以，除了进杀城找死的那些人外，为师很少杀生。在为师的示意下，除了杀城外城那些‘散杀’可以随意接受刺杀任务外，内城的杀城主力———‘鹰卫’，未经为师的同意，不得私自执行刺杀。但也正因此，杀城在杀手界龙头的位置，这几年来直落千丈，江湖上的威名也是不断的下降。为此，杀城内部的一些元老更是怨声载道，不断的向为师施压，弄得为师现在都懒得回内城去住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冒出这样一批不明身份的杀手，更重要的是现在还不知他们在密谋何事！这次为师叫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尽快的摸清这批杀手的底细，不管查不查的出线索，都不需再留活口。”说到最后，老者一改往日的温和，神色极其狠厉，“看来为师也该向老朋友学习学习了！杀一儆百！事后，将他们悬尸城外！明白了吗？”

    “徒儿谨遵师令！”四人齐声应道，就连妖异青年和那粗犷男子闻此，也面露凝重起来。

    “师父！此事莫不是与‘丧刀’之事有关？”书生迟疑了一下，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老者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赞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极有可能！忘生，此事你接触的最多，就由你多费些心去调查，若查明先前与　‘丧刀’交手的是哪一路杀手，立刻唤沙鹰回报。”

    “谨遵师令！”书生抱拳应道。

    老者转而对另外三人厉声道：“乐一！梦依！你二人随醉生尽快查清混入杀城的那些杀手的底细，还是那句话，不论其交代与否，不需要留下活口！”

    “谨遵师令！”三人齐声应道。

    “师父！若无他事，弟子们就先行告退了！”书生见老者已将事情吩咐完毕，随即说道。

    老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爱徒们，点了点头，几人便起身准备离去。

    “哦！对了！”老者忽然一拍脑门，“为师还有件事忘说了，这可是个好事儿！”

    “哦？什么好事儿？”妖异青年一扫凝重，兴奋道。

    老者看了几人一眼，缓缓起身，故作神秘道：“为师最近给你们新收了个小师弟！”

    众人一愣，片刻后。

    “好事好事！恭喜师父！再添新徒！”书生赶忙抱拳道贺。

    “啊？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儿？”妖异青年怪叫着问道。

    “怎么？乐一，你不为为师感到高兴吗？”老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问道。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您收徒我当然为您高兴了！”妖异青年见此，连忙面露笑容贺道，心里却想“哼！对你来说是好事，可是对你那个新徒弟来说，就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喽！哎！不知道又是哪家倒霉的孩子，遇到了你，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吧！”想到这些，他不由记起自己刚成为老者徒弟时的悲惨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出乎意料的是白衣女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改往日的冷漠，柔声道：“师父！既然新收了徒弟，怎么不带来让我们瞧瞧？”

    几人听她这么一说，都向老者看来。

    “哦！这个吗，以后有的是机会啊，有的是机会。”老者眼神一动，随口说道。

    “哈哈！老头，你该不会收了个见不得人的徒弟吧？”妖异青年见他这般躲闪，阴阳怪调的嬉笑道。

    闻言，老者佯装生气的喝道：　“臭小子！是不是皮痒了，敢拿为师开涮！”。

    妖异青年却不买他的账，又笑道：“既然见得的人，怎不带来瞧瞧！也好让我们这些个做师兄师姐的尽尽地主之谊，好好的陪陪这个小师弟啊！”

    “哼！臭小子！现在让你们去见他，还不说为师虐待小孩啊！”想到这里，老者一捋胡须，故作伤感：“你们这个小师弟可与你们不同，他生世极为可怜：无父无母，独自一人过了六七年的流浪生活。为师也是在狼口下救下的他，现在的他，性格还很是内向，也不爱说话，为师只怕，若你们与之相见会刺激到他，所以还是待为师好好将他开导一段时间，在与你们相见的好！”

    老者的这番言论到多半是真的，故众人听完也没觉有何不妥之处，也就打消了再问下去的念头，只剩那妖异青年仍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老者见此，神色一正，说道：“好了！你们该动身了，杀城之事事关重大，你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为师等你们的好消息。”

    “师父！那我们就告辞了！”书生闻言，也不再追问，抱拳道。

    “嗯！各自小心！”老者点头道。

    几人就此离开了房间，老者独自站在原地想了会儿什么，不一会儿，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