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取来画笔的南山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祛疤的方法,无法帮你们弄走这些疤痕,但我会画画。读书都 m.dushudu.com”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面上露出一个温和里带一点兴奋的笑,好像只有他们自己觉得这伤疤丑陋,而他不觉得一样。
那些每日除了打打杀杀还是打打杀杀的武院学生们,全都愣住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什么?”南山问其中一人。
那人不知所措。
“你喜欢什么?你觉得什么东西最好看?”南山又问道。
那是个冲在最前头为难他的人,目光最凶狠,疤痕最狰狞,虽也是个还未长成的少年,但几年下来,早已被训练的心如铁石。
甚至他还是一小队学员的头领,杀人的法子学了千百,思维敏捷,眼神凌厉。
可当那个拿着画笔的少年问他,你喜欢什么,你觉得什么东西最好看,他就像是傻了一样,老半天才蹦出来一个字:“花?”
南山笑了:“这个简单。”
然后他又转过头,一一询问剩下的人,问他们最喜欢什么,觉得什么东西最好看。
那些皮肤黝黑的武院学生们,小小年纪却已被各种不该有的和特别不该有的方式,操练的虎背熊腰、四肢发达如野兽一般,有的说星星,有的说月亮。
有的说白云,有的说大海,有的说太阳,还有的说是他。
莫名其妙的说完那些东西,这些兽一样的少年们看着南山,他要做什么?把这些东西画给他们看?
他们是觉得这些东西美,但他们可欣赏不来画,这些高雅又文艺的东西是文院人的把戏,他们只会打架杀人。
南山没管这些。他只管动笔。
认真的看着那些交错的疤痕,也认真的看着那些少年们说出的答案,星星、月亮、白云、大海、太阳…
雀跃的抿着唇,除了一个他从前并未见过的大海,以及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落笔的自己,南山将沁着淡淡墨香的笔尖落在少年们的身上,那些让他们总是悲伤、难过、愤怒又委屈的疤痕上。
少年们惊呆了。
原来他要在他们身上画画?
用画笔来让丑陋的疤痕变得漂亮吗?这可真是一件新鲜的事。可琴棋书画这些雅事,何时又是他们能碰的了?
更何况每日的训练,新伤添旧恨的,即便这个千恨画的再漂亮,要不了多久也会被毁掉的。
少年们身体僵直的杵在那里,懊恼的想着。
但很快的,他们便发现他们想多了……
在遇到爱画画的千恨之前,所有武院的学生们都一致认为,身上的那些疤痕已经够丑了,不仅破坏了他们的身体皮肤,还是噩梦缠身一般的痛苦。
而遇到爱画画的千恨之后,呵呵,经过他的神来之笔,他们惊喜的发现,每个人身上竟然都更丑了……
难以理解,他是怎么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把一堆原本便已丑到极致的伤疤画得更加丑陋的。
就这种横七竖八扭来拐去的丑东西,哪怕回去便被道新伤给毁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有半点可惜。
所有被南山这般用心“美化”过的少年,脸色都黑成了锅底。
“所以他们把他暴打一顿,拖去喂了狗?”范无救一脸真诚的朝清光问道。
被打断的清光:“……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要把他暴打一顿拖去喂狗??”
范无救耸了耸肩:“要是谁把我身上画成这样,我肯定把他暴打一顿拖去喂狗。”
谢必安转身面向周缺,殷殷的嘱咐:“记住没有,以后千万不要试图在范无救身上画画。”
周缺嘴角僵硬的笑了笑:“……必安哥放心,我本来也没那个胆子。”
范无救一插话,将离便不自觉的去摸酒杯,摸到了之后却又有些烦躁的推开。
清光朝范无救尬笑两声:“就无常爷这样丰神俊朗的容貌,本来也用不着画蛇添足的。”
范无救想了想,没反驳。
“但讲道理,我还是觉得,那帮小孩接下来的行动,应该是把千千按在地上揍一顿。”
清光:“千千……”
谢必安蹙眉沉吟片刻:“虽然…但讲道理,我也觉得他们应该会更加为难南山,毕竟原本身上就已经够难看的了,南山虽是好心,但却把他们身上画的更难看了……”
清光摇了摇头:“讲道理是这样,但事实不是。”
将离皱眉道:“那事实是什么?”
清光看了一眼将离,嘿嘿笑道:“事实是这帮小崽子老老实实排着队,一个一个的站在那里给南山画画,怨气冲天,但无人反抗。”
牧遥惊了:“为啥???”
周缺默默起身去摸酒杯,默默道了一句:“能让一个绝世大美人如此用心对待,难看点就难看点呗,是我我也认。”
???
清光的眼神再次变得惊奇起来:“为什么这帮一个比一个老的老东西想不明白的事情,你一个死前死后加在一起也只有二十多年的玩意儿,能想的这么透彻?”
周缺摸酒杯的动作卡在半空中:“……年轻人理解年轻人?”
将离、范无救、牧遥、谢必安、清光:“你什么意思?”
这还是周缺头一次同时惹怒这么多…神鬼妖,他连忙将自己的嘴缝上,躲到了牧遥身后。
不过他说的倒不错。
尽管那些武院少年们身上都被画的更不堪入目了,但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比女孩子还漂亮的人,拿着纤细柔软的画笔,贴在他们的身前,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又认真的一笔一笔为他们作画呢?
烈日炎炎,清风绵绵,那个书院中最平常的一天,星星躲着月亮,白云落入沧海。
而挥舞着画笔的南山,他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指挥着他那群壮的像兽一样的武院同窗们,躺着、趴着、坐着、站着,各种姿势,各种角度,以便他施展才华。
虽说待日暮时分,墨迹干涸,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认同他的杰作的,但自那以后,这便成了一个传统。
那些一个比一个嫌弃他的画的武院少年们,每回新添了伤疤,每回新受了刑罚,或只是几日后颜色图案自然褪去,便会来文院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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