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业将要动手捅破药袋时,文叔仪飞身舞出长柄板刀,用刀柄把竹筒、药袋、铁钎以及程业的身躯都挑至半空,晃了一个圈后祁祁放下,这样一来,既保全了药袋,也不至于让程业着伤。
程大善人没吃过亏,今天在众人面前丢丑,恼羞成怒:“老夫老了,后生可畏……但是这不算完……”说着便一抖袖子,从肥大的袖口里抖出一把钢锥出溜到他的手上,刚一发力,有一个苍哑的声音“大善人,手下留情啊”从远处抖来。
此声触动了程业的善心,但力已发出,收不回来,犹豫之间只稍许改变一下力的角度,钢锥迅疾如电,偏离文叔仪的脑门,打在肩胛上。
文叔仪肩胛出孔,钢锥从肩后逸出,但毕竟不是要害,只是出了点血。他看得清楚,就其铁锥的速度,无论如何都是躲不开的,程大善人真想要他的性命可谓轻而易举。
于是文叔仪做个长揖,忍痛道:“承让,侄辈甘拜下风。”
文禄赶到,先责骂并撵走儿子,而后对程业谀笑道:“犬子不达时务,冒犯了大善人,幸大善人宽洪大量,君子不计较小人过……”
“呸!若不是你求我手下留情,老夫才不管他是哪一门货色呢。”
文禄捡起药袋,递给程业:“大善人可别忘了带上这个,它可是你安家立命之本啊。”
接过药袋,程业说:“你做我的管家二十多年,我知道你忠,有话不瞒你,你们先下去。”程业对那几名大汉道。
“我程某人是有身份的,屡次买爵,现已位为五大夫,虽不治民,但长吏见到我也得敬让三分。今受你家不肖子的**,这口气我会申吐出去的,决不饶恕他!”
“是,仅凭程大善人的爵位和势力,就算您把县堂闹翻,县长、县尉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家犬子的命运可就不言自明了。我不敢相瞒,刚才犬子叫您收手,是老夫的主意。”
“哦?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文禄眨了眨眼,“这都是为了您好,我的大善人。你杀义纵,只是为了灭口,不是吗?”
程业点点头:“他以前的一个贼党在怀县被捉,现已解押郡庭,如果承受不住拷打,必然招承,这样就把义纵扳了进去。我不认得在押犯人,但是义纵会起我的老底,所以我不得不未雨绸缪。”
文禄哼了哼鼻子笑道:“大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义纵不是我等说杀就杀说放就放的等闲人物。他有个姐姐名叫义姁,是当朝王太后身边的御医,更是王太后的红人,得罪了义纵,就是得罪了王太后,这个后果恐怕大善人也担待不起。就算您悄悄把他杀掉,但方才义纵进咱们程府,很多下人都看见了,如果他自此失踪,我们也是嫌疑最大呀!”
此言犹同一声棒喝,把程业轰醒:“是啊,他有个姐姐……我听说过,不叫你老先生提醒,我倒忘了。”迟疑有顷,便返身回来,命令把洞口封死,谁也不准往洞内扔东西,并说:“先把义纵拘在里面,容我考虑好以后再做定夺。”。
于是乎众人用棉布把洞口盖严,并在棉布上泼上水,以防透气。
“这样他们会被憋死的!”
“他们都是高手,憋会气而已,没事的,就算有事,我再想办法摆平就是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郭解、义纵二人在洞内看到了的穹顶缝隙由大变小直至闭合的那个情形。
原来这洞口按八卦方位各设一个辘轳装置,每个装置配备四人,为的是牵动洞内的吊笼,每个吊笼都对应洞内木制高台顶端的格子里的一扇门。架云梯的小洞口是斜着伸进去的,它本是矿井的通风口。不难想象,这个深洞曾是一个挖掘冶炼的矿井,原材料就是用吊笼缒上来的。
程业一边巡视,一边说:“原来族人靠采矿为生,后来我扛下程家的枪把子,就利用矿井的隐蔽性私铸铜币,从此程家由谋生转为暴富,我对程家可谓恩德无量。”
“可笑的最后的不是程家族人,因为,他们都死了,而且很惨。”文禄道。
程大善人面现戚容:“不怪别的,怪他们命薄。”
文禄说:“最早采矿时一定是露天的,后来在这建了这么多房子,是为了掩盖矿洞?”
“当然,这样一改造,矿井就成了老夫的一个堡垒。”
“是,它成了非法交易的场合,这我知道。”
文禄别过程业,去看望儿子,走到事发地,一看官府小吏早把文叔仪的伤口绷上,也就放了心。
大家都知趣,一看文氏父子有话说,便四散而去。
“程大善人暂时没投毒,不过堵上了通气口,他说先想想办法。”
“爹,您是怎样叫他转念的?”
“我只是编了些利害关系说服的他。”
文叔仪想了一会儿,说:“义纵的贼党被抓确有其事,此人也是当年的黄河七枭之一,名叫楚伤,可能义纵还不知道。他若招出义纵,必是天下大案,我若献出义纵死尸,今年郡守考殿最,我就有高升的戏看了。”
“要活郭解,义纵也就死不了,杀义纵的梦就别做了。”
“我跟义纵没仇,杀他只是为民除害罢了。”
“杀他,我不阻拦,但有郭解掺乎着,今个没有机会了。”
其实只要呈送义纵到案,义纵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他文叔仪都是立了大功,不愁不晋迁官职。只是这文叔仪卓出世俗,最恨违禁犯法,因为文叔仪的正义感,所以他父亲一直没敢把程大善人作奸犯科的事告诉文叔仪,要不以儿子的脾气,必然和程大善人死磕,而且一定磕不过对方,所以至今文叔仪仍然以为,程大善人是出于善心而助他打匪。
文叔仪暗叹:势力强大的恶人,入狱犹同做客,释出酷似送宾,拿他没有办法。这种主儿只有灭其形神,才可断绝蹈辙,不再让他祸害一方。如义纵之辈,不杀则遗后患,杀之有法可依,今天杀他,何乐而不为吶。至于他的姐姐义姁那儿,其势再大,也大不过王法,在这方面文叔仪没有太多的顾虑。真正叫他棘手的只有这个郭解,你怎么能和义纵这帮匪类混在一起呢,既碍了捕吏的手,也侮辱了郭大侠生前的形象。
踌躇之余,文叔仪接受了现实,闷闷说:“没办法,只有让义纵的头暂寄在他的脖子上。”
文禄一看儿子想通了,便满意点了点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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