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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很规矩地站在邵老大和明总跟前又事无巨细汇报完这几天监视叶思清病房动静的小秘书姜栎新苦着脸,巴巴地望向自己的老板吐槽道,“明总,您撞伤入院的时候我就想守着您,但您无视我的一片忠心,非要让我去跟着孟局长,注意他会不会找邵总谈话,结果他把我关楼道外面,让大远兄弟盯着我,我什么都听不到,这次您又让我帮邵总去监视——”
吐槽到这里的姜栎新被邵老大横目一瞪,立马改口,“去照看叶小姐,害得我差点儿被护士误以为是什么偷窥狂,报警给我带走,我能不能不干了呜呜呜呜,换别的有挑战性的任务行不行?我堂堂一个正人君子……”
“你问邵总。笔神阁 bishenge.com”明落很干脆地把问题丢给了邵励城。
姜栎新瞬间就蔫了脑袋,双脚飞快挪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溜走了,只冲自己老板扔下一句愤愤不平的话,“就知道您最没良心!”
明落回头,笑呵呵地看着从刚才听姜栎新汇报情况开始就紧皱眉头,脸色越来越糟糕,神情越来越凶恶的男人,喊了一声“城哥”。
见邵励城依然黑着脸,双臂挂在长椅椅背上,也没有任何要上楼的意思,便笑着问,“城哥,您刚才都听那么清楚了,小新说以他2.0的视力,有看见叶学妹拿着手机一直看呀看,肩膀抖呀抖的,估计是在偷偷地哭呢……”
明落边说边瞄着邵励城已经握成拳头的手,感叹道,“这么年轻就流产了,孩子他爸还把她一个人丢着,不闻不问的,换作是我,我也会哭的。”
邵励城冷冷吭下一声,眉宇间充满了烦躁,却只反问一句,“你很了解?”
“城哥这话说的,好像在怀疑我性别,我哪里不像女人么?”明落说完,还附送了一个调皮的媚眼。
邵励城目光抬得高,就没往她身上落过,嗤道,“卸你胳膊你也不叫唤,是不像个女的。”
邵励城突然把话点到了曾经卸过明落胳膊的那件事上,便是一种暗示。
明落心下了然,声音轻轻放低了一些,“克克师父常夸您,说您贼精。”
邵励城目色微深,默然片刻,突兀地开口,嗓音有些发涩,“人都没了,你也甭想着替他拍这马屁,就他那张嘴最tm飘,保命的本事不怎么样,把人教偏的本事倒厉害。”
“偏了?他还说您特别重情重义,虽然是个风流种吧,但是也不算薄情,我觉得这话没毛病呢,不然城哥您也不会特意不用自己的人,反倒用我家小新去看顾叶学妹,用心良苦呀……”明落歪着脑袋,猛瞟着邵励城攥得更紧的拳头,继续一通夸一通吹捧,绕来绕去,说的话都在暗指,本来就有情有义,还特别在意她那个学妹,干什么非得装得冷酷无心,拔掉无情的。
“——还没完了是吧?!”邵励城猛地一掌探出去,扣住了明落的头顶,恶声恶气地喝道,“甭以为抓着阿克那个老鬼就是抓了令牌,要让我知道你心思不正,我照样把你脑袋拧个弯!”
“城哥好凶。”明落佯作出一副怯怯怕怕,委委屈屈的样子。
“你觉着这招对我有用?”邵励城浓眉狠劲挑高,沉声讽刺道,“你以为我是孟淮怎么着?”
明落轻哼一声,嘴皮子还是开开合合的,话声没停过,“是哟,克克师父还说城哥脾气特别不好,其实我觉得这话说得不全对,应该要加个前提条件,是对着我那叶学妹以外的人。”
“甭tm试我!”邵励城狠声撂了话,“我就明白告诉你,那丫头就是我的命,我肯定一辈子都护着她,对她好。”
“城哥,您给这‘好’的定义,挺有意思的。”明落踮了踮脚,往邵励城下巴边蹭过去,叹息道,“把人整哭了,整伤心了,难过了就叫好?您明知道叶学妹希望你上楼看看她,但您却宁愿跟缩头乌龟一样待在这里跟我扯皮……”
“你懂个p!”邵励城猛然甩手,撤开身躯,就好像为谁守着一条底线似的,闻见从明落的身上飘过来的香水时,他就条件反射的心里直打鼓,就觉着背弃了那丫头,脚后跟又往后碾去,再退了两步,才语气更火爆烦闷地掷下一句,“她跟你不一样儿。”
“我离她远了,她才会真的好。”邵励城像是在强调刻意警告自己一般,话声很硬很冷,字字句句都显露出了固执,和心底深处无时无刻不在翻涌的浓烈不舍之情作着无声的抗争。
他成天就泡在公司里,酒吧不去,其他混乱的场子也不去,动不动就得去询问李正亭,关于叶思清身体痊愈的情况。
要么就是看着手机里叶思清给他发的消息和给他留下的来电记录。
叶思清不高兴,他心中也不得痛快。
天知道,他要花多大的力气和意志,才能忍得住想和她说话,和她见面,拥抱她,亲吻她的强烈渴望。
“您问过叶学妹的意见了?”明落的声音又再次于身旁响起。
“我用不着问。”邵励城定着声,驳了明落的话,却还是没将话完全说尽,“很久前,那丫头就说过——”
她带他到观海台,拉着他在有缘石底下,和他定情的时候就起过誓——“以后我会保护你,一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她就是在跟他许诺,会用她的生命护着他一辈子。
她上莉娜的车,不就是为了帮他把人拦下来吗?
她真的就在用自己的命,去做所有她力所能及的,能保护他的事。
正因如此,他才得离她远远的。
明落分明没有听到邵励城没说出的那部分话语,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至深至痴的情。
她忽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邵励城也没再同她说话,而是转过了身,大步离开。
他去往的是住院区的大楼。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听人提及太多和叶思清相关的事,他的心绪受到了影响,脚步是不受控制地迈进了大楼。
等到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在电梯里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姜栎新汇报时说过的事儿。
那丫头看着手机,偷偷地哭了。
邵励城心根狠然一搐,快步踏出电梯,奔向叶思清所在的病房。
他就看她一眼,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哭,在为他冷着她,不开心了,才伤心地掉眼泪。
如果她真的那么伤心,他就……
邵励城脚步猛地沉顿下来,人就快挨到门边了,却怎么都想不定,万一真的看见那丫头在房里偷哭的模样,他该怎么做,他会不会就做不到,真的放她自由?
一门之隔,此刻犹如隔了千座山,万条河。
邵励城铁青着面色,忍耐得棱骨直抽,双手的指骨都快凹至发白了,他还是没敢再多迈近一步。
太难扛了,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两全?
不让那丫头难过,也让他能够心里畅快……
邵励城在门外犹疑挣扎,和自己的欲念斗着,根本不知道早先时候被宁明天重新扶回房里的叶思清还没睡着,正捧着自己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去看没有任何反应的消息对话框。
叶思清看了许久,看得身体都僵硬了,觉得疲累,却还是握着手机不放,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眼珠酸涩,眼眶发红,一滴又一滴薄薄的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滑出去。
她惊觉要哭出声之际,才紧张无措地扔下手机,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的视线都模糊了,却还能看见刚才见着的那副景象,邵励城揉着明落的脑袋,同明落亲近不已的样子。
她心里知晓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被她自己忽略了,就如同邵励城突然冷落她的态度,事出必有因。
可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嗡嗡地响着很多话,都是邵励城和她说过的,她却一句也听不清,只有满腔的忿恨和委屈在心头打转。
她无法控制地产生了要质问那个男人的念头,浓厚的占有欲也在绊着她的理智,让她失去冷静和应有的判断力。
但她摸得手机机身都发烫了,也依旧至今没有得到邵励城的回应。
她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能问他什么?
她甚至怨怪他又犯浑,做出这种奇怪的行为,却不给她一丁半点的提示,更不给她解释。
现在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啊,为什么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
门外门内的两个人各怀着心思,一个恨自己当断不断,一个怨对方混蛋过分。
邵励城是最快做出抉择的,他最终还是选择背转过身,想要当作没有来过,脚步匆匆地往电梯赶去,离开了这一层楼。
到了一楼大厅,他从电梯里沉步出去,冷着脸,闷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前面迎来一道阴影,随即传来了莉娜的声音。
这次再见面,莉娜直接开口就唤了一声“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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