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大家稀罕这东西,乔松岳说得不错,求着童生秀才老爷写,受气不说,东西还不一定称心如意。大笔趣 www.dabiqu.com如今能花小铜板就解决了,谁还愿意受这鸟气?
因为这种心态,那一骡车的春联几乎是一扫而空。
乔松禄帮忙算账卖货,慕绾绾给的围兜里全是铜板,等卖光了一数,那一骡车就卖了快三十两银子,除去本钱,净赚二十两。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超市里的人都来了干劲儿,将安西镇的红纸一扫而空,转头还是送去了明阳学馆。
一时间,安西镇上的春联卖脱销,明阳学馆的学生写断手,累是累,可银子也是多,俱是皆大欢喜。
到了腊月中,春联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安西镇上几乎家家户户都买到了春联,连附近几个村落的人听说那超市有卖春联,奔着不求人的心思,都专门坐着骡车去买。不到十天,周边的镇也赶上了货。这边卖得好,明阳学馆那边,需要的写手就多,凭着原先的七人已经供不应求,几乎半个明阳学馆的学生都在下学后跑到乔明渊他们号舍来写春联挣银子,年龄小的就负责计数、核对,俨然掀起了一股全民写春联的热潮。
原本乔明渊在明阳学馆还有些被人排斥,因为写春联,反而跟同窗拉近了不少距离。
奔着有银子就要赚的心思,卖光了安西镇和清水镇,慕绾绾还特意写了几车,专门用骡车拉着去附近的村子和乡镇售卖。
乔明景随行。
瞧着那红春联一抢而空,银子刷刷落入口袋,乔明景简直是对慕绾绾佩服得五体投地。
赚得多了,对银子的周转没那么多需求,以至于后来到了村子里,有人没银钱买,提出用鸡蛋什么的来换春联的,慕绾绾也答应了。
换来的东西拿回超市买,仍旧还是银子。
半个月的时间算下来,靠着卖春联至少挣了二百两银子,就连负责写春联的学子们也发了一笔横财,写得最多的沈秋池,竟挣了差不多四十两银子!
这下,别说是来年的束脩,就是去县试的盘缠都有了!
沈秋池也是农村出身,家里含辛茹苦供养他,早已揭锅困难。他家已经连着两年没沾过荤腥,故而沈秋池在休沐那天,捏着热乎乎的银子特意去了一趟集市,给家里买了一背篓的肉和面,回到家里往他爹跟前一放,老人家激动得哇的就哭了。知识改变命运,知识就是力量,这种现代的理念,沈秋池是第一次感受深刻,至此,心里的感激和萌动就越发不可收拾。
董路家的情况也差不多。
他家里供着他读,早已家徒四壁,董路爹还病了好些时日,只是没钱治不了这饿病,眼下董路拿回银子,不单单能治病,还能将家里的房子修一修,过个好年,一家人亦眉开眼笑。
“董路,你在学馆好好读,别为了赚银子耽误读。”董路娘有些忧心。
董路笑道“娘,你就放心吧,写春联也是一种复习,考较的是写春联的人能不能用学过的东西,看似简单实则也难。我们夫子见了都没说什么。”
这是真话。
明阳学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住几个夫子和馆主?
他们不说,一是体谅明阳学馆的学生都是
家里不宽裕的,让孩子们赚点钱,也是一种善举。二来,的确温故而知新,于孩子们也是一种锻炼。甚至对王夫子这种家徒四壁的夫子来说,他们都想趁机赚点,也补贴补贴家用,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做这事儿罢了。
对此,慕绾绾也想到了,不过,她没夫子们跟着写,而是让乔明渊悄悄封了个红包,给三个夫子和馆主丁宝林送去,至于名义,则说是全部学生的孝供,先生们一年到头辛苦。这种做法并非没有先例,至少明阳学馆对面的修文学馆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夫子们很承这个情面。当然,他们也都不傻,学馆里的学生们连束脩都交不起,怎么可能给红包,这钱八成是乔明渊单独给的。
几个夫子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
他们一致看向丁宝林。
丁宝林面色复杂,乔明渊这孩子无论是处事还是天资都无可挑剔,当真是一颗好苗子。他是不愿意要学生的钱的,可几个夫子嘛……
哪家的情况他都清楚,他便抹着胡须道“既然是孩子们的孝心,你们就都收着吧。”
左右这钱不是学生们家里省吃俭用给的,是乔明渊挣的,拿着倒有些自豪感在其中——
看呐,这是我的学生的心意!
至于丁宝林,他自己没留下这笔钱,转头将红包给了斋夫,嘱咐他这几天给孩子们加点菜,便又一门心思的继续开始教。
到了腊月中下,春联就没那么好卖了。
原因无他,写春联又不是什么特别有技术含量的事情,眼见着春联这么火,有人跟风实属正常。慕绾绾不再需要那么多春联,只留了一部分,放在超市里慢慢的卖,这买卖就不再推着走——当然,还有一部分的因素是,明阳学馆迎来了季考,学生们都很忙,没时间写了!
腊月二十,明阳学馆开始季考。
每一次的季考都不同寻常,学生们连着几天辛苦熬夜的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每当到这个时候,学馆的斋夫体谅孩子们辛苦,季考前后的饭菜都要油水足一些,这次有了丁宝林的补贴,连着两天都有肉吃,孩子们吃了自然精神些。然而,季考是大事,入甲的就能进甲班,得馆主指点,开始学习做真正的文章,这让孩子们都很期待,所谓痛并快乐着,说的就是这种。
腊月二十这一日,学馆的钟声一响,所有人都在学堂里规规矩矩的坐着,连平日里爱玩闹都会收敛了几分。
乔明渊同胡汉喜是打了赌的,连着几天,胡汉喜都在找乔明渊的麻烦。
今儿自然也少不得。
他冷笑着路过乔明渊身边“夫子教你读圣贤,可不是教你钻到钱眼儿里的。一身铜臭味,也好意思跟我们做同窗!”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同窗都愤怒的想要起身。
他们这些时日跟着乔明渊赚了不少,容不得胡汉喜说他不好,当然,也是因为胡汉喜这话说是骂乔明渊,实则是将他们都一起骂进去了。
乔明渊拽住林则惜,随后笑着抬起头“胡兄此话差异,老师说了,学以致用,我不过是在将老师说的话用到实处而已。”
“哼!”
胡汉喜没占到便宜,气得直跺脚“巧言令色!乔明渊,你可别忘了咱们的赌,我等着看你跟我求饶!”
他错身而过。
他身后跟着刘秀山,所谓明阳学馆里的一等一优生,他经过林则惜身边,嘿嘿一笑“林则惜,你还有时间同情别人啊,别忘了,你要是没能入甲我入了,你得脱了裤子让我踹三脚,还要背着‘林则惜是缩头乌龟’的木牌游咱们清水镇呢。”
“滚!”
林则惜就回了一个字。
那两人就走开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个不停。
“这小人!”林则惜鼻子都歪了“瞧他那得意的样儿,恶心!”
“行了,你管他做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乔明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你可别忘了,这赌注你跟我一起下的。”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小小季考?”林则惜不以为意的甩甩头“小爷聪明着呢,以前不好好考,是因为不想考得太好让这群王八蛋自卑。你瞧我的,这次非让他们知道王字是怎么写的!”
“你就吹!”沈秋池横他“别输,丢脸!”
“滚,还是不是兄弟!”
几人登时就将方才那一点不愉快抛之脑后。
很快,夫子们就都来了。
王夫子和孔夫子监考,两人一人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子,一前一后进了学堂,然后将试卷分发下去,王夫子和孔夫子一人坐前一人坐后,王夫子清了清嗓子“都到齐了吧?都到齐的话就开始吧,半个时辰交卷,写不写完都作数。”
之后,学堂就陷入了一阵安静。
这是乔明渊第一次参加真正意义的季考。
沈秋池和林则惜参加过多次,先前就告诉他季考大致考什么内容。季考难,难在题目实在太多,常人难以在半个时辰内写完。
乔明渊低头看试卷,帖经题就有四十道,还有墨义题十道,一共是五十题。
帖经题较为简单,自打科举开科以来就有,是将经文的上几字或几句写出,令考生填补,有点类似于现代语文考试的课文背诵。墨义题就要难一点,给出一段话,解释经义,其中,一字不落的写出集注上的注疏的算为上,能用自己的话解释的则为中。
丙班的学生季考,只考帖经题。乙班的学生则考两种题型,到了甲班,还要另外加作文题。
所以,这个难度对要科考的学生来说,只能说是一种考验。
乔明渊飞快的扫了一眼题目,顿时安心,帖经题和墨义题其实都不难,熟读四五经和《文集注》,就都能做这些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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